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49章

作者:于蜚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洒扫仆人耷拉着脑袋,睡眼惺忪,一转身手里的扫帚也跟着挥过来,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存在。

  青衫男子一挥袖,扫帚顿时分崩离析,吓得洒扫仆人当场呆若木鸡,神志瞬间清醒,弯下腰结结巴巴道,“少、少爷?您不是随仙人去天上当仙人了吗?”

  乌沧眼底隐隐发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自走向李氏家主的房前。

  洒扫仆人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一摸手臂,发现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这位少爷的性子一向顽劣,怎么今天瞧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呢?

  到了门前,乌沧阴着脸,抬腿就是一踹,只听哐当一声巨响,两扇门应声倒地。

  屋内,搂着小妾正在熟睡的李氏家主被惊醒,一把推开怀里的小妾,朝外头怒吼道,“今儿休沐,老夫难得好好睡一觉,是哪个不要命的在外头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人啊,把那孽障拖出去乱棍打死!”

  “出来。”乌沧神情不耐,冷哼道,“莫让本君等得不耐烦了。”

  李氏家主没听出来这本该十分熟悉的声音,反被激怒,匆匆下了床披上一件外衣就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放肆,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我儿?”

  门口那神情漠然的人可不就是他前不久随仙人去了上界的幼子么,李氏家主愣住,凶神恶煞的神情瞬间化作慈爱,“我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莫非是想爹了?”

  “自然是有要事。”乌沧冷冷一笑,看李氏家主的眼神犹如在看无知的蝼蚁,要不是此刻用得上他,区区凡人敢对他称爹早就被他挫骨扬灰了!

  李氏家主没有在意儿子的冷眼,一听有要事,立即带着乌沧去往一旁的书房。

  进门后,李氏家主刚要落座,就被一道风扫开,踉跄走了几下,差点一头扑在地上。

  乌沧在长案后那张华贵的紫檀木椅上一座,两手搭在扶手上,冷声道,“本君此行乃是奉宗门之命,前来除掉一个为祸东秦的妖孽!”

  “妖、妖孽,我东秦有妖孽?是哪个?”李氏家主刚站稳就听到了这话,不由得有些惊诧。

  惊诧过后,想到儿子才去上界不过几天功夫就能为仙人办差,不禁乐道,“我儿修仙当真是天赋异禀,厉害,不愧是老夫的种!”

  一丝杀意从乌沧眼中闪过,他抬起手,掌心向上,立即有一团黑红的灵力从他体内冒出,同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书房。那团灵力经过一阵扭曲后化作一张少见的美人脸,不是旁人,正是他恨到骨子里的佘宴白。

  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李氏家主愣愣地盯着乌沧手上那张有几分眼熟的脸,手一松,披在身上的外衣落地,喃喃道,“我儿,你说的妖孽莫非就是此人?他可是新皇的心上人啊,真的是妖孽?”

  这要动佘宴白,岂不是要与新皇为敌?李氏家主心生顾虑,新皇看着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啊。

  乌沧眼神一冷,嗤笑道,“吾乃仙人,说得话还有假?尔等凡人当竭尽全力配合本君,否则——”

  他手中的灵力重归混沌,反手往一旁的长案一拍。

  长案瞬间化作齑粉,上面的几本书籍却悬在半空完好无损。下一刻,无名起风,书籍哗啦啦作响,然后突然无火自燃。须臾之后,黑色的灰烬落下,与长案化作的齑粉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这小小的修者手段,看得李氏家主一介凡人可谓是目瞪口呆,只觉自己既是被拍碎的长案,又是那被烧尽的书籍。

  “也是,他一介男子不仅俘虏了新皇的心,还教先帝在遗诏中承认了他的身份,恐怕唯有妖孽才能做到这般地步……”李氏家主脸上挂起顺从的笑容,当即认同了乌沧的话,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那妖孽作恶多端,本君除掉他乃是为民除害。”乌沧在邪法的影响下,一刻比一刻更恨佘宴白,仅剩的理智逐渐被侵蚀。他疯了似的不仅想佘宴白死,还想他不得好死。

  乌沧来下界,本意是想捉了长相与神龙如出一辙的敖夜,用他来引诱佘宴白出来,不想昨夜终于消化完徐杭与黄翎师尊的力量后,他竟从徐杭的记忆里发现了一截眼熟的雪白蛇尾!

  随后速速去皇宫一看,果然发现那小蛇妖正在与凡人厮混,这教他不禁大喜报仇有望。

  蛇妖啊蛇妖,他果然一心都是神龙,两千年前宁愿受尽折磨也不肯为他们效劳,两千年后竟还为了一解相思之苦找了个神龙的替身。

  再一想佘宴白为了神龙这长达两千年、不死不休的复仇,就算乌沧恨死了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他的痴情。

  痴情人好啊,既然这般痴情,就教他死在心爱的“神龙”手里!然后再将其拔鳞抽骨……

  乌沧露出阴冷狠毒的笑容,有丝丝缕缕不详的黑气从他体内冒出,不过须臾,那些黑气又钻回他体内,竟是压抑多时的心魔差点挣脱了束缚。

  李氏家主正巧看到,心底莫名涌出一股的寒意。他揉了揉眼,只觉自己看错了。他儿子是仙人,就算冒也该冒仙气才对。

  只是对着面前唇边挂着一抹冷笑、眉眼含煞的乌沧,他再不敢喊一声我儿。

  李氏家主低下头弯着腰,态度愈发恭敬。

  “若尔等办事得力,本君自有赏赐。”乌沧瞥了眼李氏家主,意味深长道,“比如能使人延年益寿或青春永驻的丹药……”

  “仙君尽管吩咐,老夫定万死不辞!”李氏家主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起早已覆灭的柳氏一族,柳贵妃与柳氏家主明明年过四十面容还十分年轻,又想起他们一族享受了几百年的无上风光,只觉上苍真是公平,如今终于轮到他李氏一族崛起了,一时间激动得脸都红了。

  满室的血腥气渐渐散去,但里头的两个人,却一个满心杀虐,另一个则做起了春秋大梦。

  当日,天还未全亮,便有数个仆人从李氏宅院的后门悄悄离开。

  没过多久,又有数量马车陆续停在李氏后门,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皆着锦衣华服,看着非富即贵。即便他们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神情,但眉眼间仍有一丝隐秘的激动不慎流露了出来。

  不过晌午时分,便有一则言论在高墙深院与市井小巷间流传开来,说新皇那个未过门的男后实乃妖孽,将会给东秦带来天大的祸患。

  随后,又有无数幅美人图在京城上下飞速传播,画中美人栩栩如生,容貌昳丽,巧笑倩兮,一双狭长的美目极为惑人,只肖看一眼就会被摄去心魂。

  “绝对有问题,我看一眼就挪不开眼了,此人真真是一个妖孽啊。”

  “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男人,竟勾得新皇要立他为后……”

  “新皇倒是好艳福啊,啧啧。”

  ……

  待到下午,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皆手里拿着一幅美人图,与周遭的人议论着此事。

  不知怎的,他们越看那画,便越觉得流言属实,打心底认为画中人乃是来祸害他们的妖孽,先是魅惑了新皇,接着恐怕就要祸乱朝纲陷害忠良了,指不定日后东秦都得因他灭了国呢。

  如此妖孽,当诛!

  皇宫内,一处偏僻宫殿。

  侍卫们抱着从宫外收缴的美人图进来,放在殿中后朝新皇欠了欠身,随后转身走出殿外,过了一会儿,又抱着满怀的美人图走了进来。

  如此反复几次,殿内的美人图已然堆积如山。

  敖夜弯腰拾起一幅,手一抖,画轴坠开,雪白的画纸不住颤动,画中的美人像是活了一般,笑望着观者。

  他身旁的小太监福来伸头看了一眼,便被迷惑了心智,恶念顿生,满心都是妖孽祸国,理应被当众处死。

  敖夜眼中燃起怒火,手一扬,丢开那画。画师技艺高超,将佘宴白画得极为传神,但神情太妖也太媚俗了,衣衫未露却比春.宫图上的风尘中人还要勾魂,实在是不堪入目!

  一想到有无数人看到了这等刻意丑化佘宴白的所谓美人图,而他们还不知会在心中如何亵渎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敖夜握住腰间的霜华剑,心中升起了杀意。

  眼前没了画,福来陡然回神,顿时被自个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惊住,吓得脸色泛白。

  他、他怎么会想佘公子死呢?

  “在京城内四处张贴告示,严令禁止坊间印制、售卖此画,如有违者,重罚!另,持有美人图者,若主动上交官府,有赏!”敖夜看着那堆画的眼神极为厌恶,面上如罩了一层寒霜,“查!画师、印制售卖的人以及——幕后主使!”

  短短时间内,谣言与这画便传遍了京城,若说没有幕后推手,敖夜自然不信。美人图尚可销毁,但那些想要将佘宴白置于死地的谣言,却非他一道命令就能禁止住,必须尽快抓出元凶!

  “喏。”

  被敖夜周身散发出怒意惊住,侍卫领命后匆匆退下,将敖夜的命令尽快传达给京兆尹等官员。

  敖夜转过身,不再看那堆画,吩咐道,“烧了,一幅不留,此后收缴来的画一律销毁,胆敢有私藏者,罪同藐视皇威。尔等宫人,从今日起需谨言慎行,不管是这画,还是那谣言,一概不许在佘公子面前提,凡有违者,一律杖毙!”

  宫人们低下头,齐齐应了一声“喏”。

  敖夜大步离了此处,随后孤身一人悄悄出了皇宫。

  行至一偏僻无人处,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黑色哨子放至唇边轻轻一吹。

  不过几炷香的功夫,便有一穿着粗布褐衣、样貌普通的高大男子阔步走来,看到敖夜便是单膝下跪,低声道,“参见主上。”

  这人,或者说还有他背后的一群人,乃是敖夜的外祖父死前担忧女儿与外孙,特意为他们留下的一支暗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黑哨本来在叶修筠那儿,但她常年不出栖凤宫,后来等敖夜年岁渐长,她便把黑哨交给了敖夜保管。

  上次迎神节佘宴白短暂消失的那会,他曾想用来寻人,只是后来佘宴白及时归来,便没能用上。

  而今天,则是敖夜第一次动用,为的是尽快找出那散播谣言的元凶。一日找不到幕后那人,这谣言就难以根除。

  不,就算最后澄清了谣言,恐怕在大多数人心里,他珍视的人也难逃污名。思及此,敖夜眉头紧蹙,愈发恼恨那元凶。

  “你等查一查今日莫名出现的谣言是谁主使。”敖夜眼睑微垂,把玩着手中的黑哨。

  对方敢不顾他的这个新皇的存在,堂而皇之地在京城内诽谤他未来的帝后,背后定有所依仗,那些个京官便是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遵命。”男人一抱拳,领了任务就要离开。他行事还算谨慎,但周身气质却不像一个常年隐于黑暗的暗卫。

  敖夜抬眸,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忽然喊住了他,问道,“尔等可有什么需求?”

  男人回首,爽朗一笑,“您放心,咱们这些人有手有脚,啥都不缺。”

  说罢,他快步消失在敖夜的视线中。

  敖夜皱了下眉,突然便明白了,这人,甚至其余隐于京城的人,皆不是自幼训练出来的暗卫,而是一群铁骨铮铮的北境将士。

  为了他外祖父的遗命,多年来一直藏身于京城,只为在他或者叶修筠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未能与外祖父谋面,是他的遗憾啊。

  东宫,重华殿。

  佘宴白斜躺在西暖阁的炕床上,以手撑头,眼睛半眯着。傍晚瑰丽的霞光透过窗,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笼罩在阴影里,教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是好是坏。

  他倚着的炕桌上摆放着一本书,被窗外吹来的晚风卷起了一页。佘宴白瞟了一眼,红唇微勾。

  “佘公子,您看这个高度可以吗?”小太监福来站在炕床前,双手高高地举着画轴,而垂下的画纸上画着的美人赫然就是佘宴白,只是画上的人穿着血红的衣衫,而佘宴白为了迁就敖夜穿的是白衣。

  “别动。”佘宴白轻启红唇,吐出两个字。

  福来便不动了,说来也怪,现下他再看手里的这幅美人图,便不再像先前那般生出诸多奇怪的情绪了。

  佘公子人是长得太好看了点,但细细想来,除得了新皇的喜爱,哪有什么妖孽之举呢?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啊,他之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只是迷惑他的非鬼,而是一幅用料颇多的画。

  佘宴白打量着那画,红衣与红唇用得乃是掺了污秽之血的颜料,看得久了容易教人心中滋生出恶念。

  而那双摄人的黑眼,也并非黑色,是红到了极致便显得黑了。他动了动鼻子,不由得轻笑一声,那人心思倒是挺巧,把魔界特有的幻海花碾碎成泥再添些人修爱用的朱砂,用这玩意绘制出来的东西极具蛊惑性,能教人脑海中产生短暂的可怖幻觉,配合着画纸上无色的符文,便能将绘制者的念头牢牢地刻在观者的心中,看得越久,被影响得越深。

  “行了,收起来吧。”佘宴白摆了摆手,红唇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阴沟里的老鼠就是心思肮脏,不敢与他正面对上,偏偏爱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此事一出,佘宴白便看透了背后那人的目的,无非是把两千年前对付神龙的手段,原封不动地再用到他身上罢了。

  先是放出谣言,接着耍些手段蛊惑世人,然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便是群起攻之、替.天.行.道,两千年过去了,他们还真真是一点新鲜花样都没有。

  “是。”福来应了一声,低着头卷起手里的美人图,顺便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佘公子,不瞒你说,我觉得这画有些古……”

  “福来!孤此前是如何吩咐的?”窗外传来敖夜含怒的声音。

  福来手一抖,美人图掉在地下。他抬起头,望着窗外黑着脸的新皇,颤巍巍道,“杖、杖毙……可、可陛下,这画不是奴才拿来的啊,请您明鉴呐——”

  佘宴白唇边的笑意消失,两条细眉皱了起来,拧成一个难解的疙瘩。他不介意那人冲着他来,但现下这情况,对方明显是想把敖夜也牵着进来。

  屠龙者身负重重罪孽,已然飞升无望,故而他们便不会像其他还梦想着成仙的人一样对凡人手下留情,即便敖夜是凡间一国的帝王,想来他们也不会心存顾忌。

  这就麻烦了,佘宴白揉了揉额角,头疼起来,突然开始后悔没有趁早抽身,以致于给敖夜带来如此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