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的朕只想咸鱼 第82章

作者:栖无易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他走近了才瞧见,这屋里男男女女的挤满了人,只是各个都悄声立着静极了。

  贾万山闻声回了头,先是眯眼定睛瞅了瞅他,嘴角勾了勾,神色有些古怪诧异,紧接着朗声大笑,请他进来,阴阳怪气道:“怎的今天突然想找上来了,我以为小公子瞧不上咱这种乡野市井,不愿意来往了。”

  “怎会。”

  这时有不少穿着简单,但各个精壮不凡的侍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在了房门口,贾万山不耐烦地取出一牌在他们面前晃了下又收回,“我邀的客人。”

  可那些侍从根本不看令牌,一个个地紧盯纪筝,露出讶色,面面相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还是退开了。

  “贾老板邀我是还有生意可做?”纪筝开门见山,不愿与他扯闲,今夜他只是无处可去,来分散注意力的。

  “没生意就不能邀郑公子吃酒?”贾万山落座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盯着他笑,见纪筝不给他脸色,又悻悻收了表情,直接道,“其实乌州都闻郑公子不一般,只要肯出面,必能挑的准宫里喜好,一击得中,不论您收哪样布料,哪样茶叶,那再倒卖到京城里,价格都能翻番。”

  “没那么夸张。”纪筝翘腿坐在红木椅上,不为所动,“况且你的绸缎,我也已经点过了,那几个样料尽管放开了产就是,产多少城里头收多少。”

  “是是是。”贾万山听这话,神色又变了,眼睛直勾勾的,还是没从他身上挪开,“那您再看看今天这几样?”

  纪筝等着他呈上来布,没想到他直接拍了拍手,叫那些颜色招展的少年少女们依次轮番往他跟前来。

  “您看看这些哪样能和了宫里那二位的心。”

  纪筝皱眉,有些疑惑,还是起身到他们之中,耐着性子用指尖捻着他们身上的布料试了试,“这不都是……?”都是他那日已经挑选好了的料子。

  “料子都是好料子,那这人呢……您给瞧瞧,那宫里最爱哪个模样的?”

  “都传小天子还摊着呢,即便这个年龄了也必不能行人事,那位背后里谁不巴结叫声圣,登基也是早晚的事,您就给看看,王爷最喜哪个样儿的。”

  纪筝背后生寒,这才正眼瞧周围那一张张的模样鲜丽的脸,男女女女皆唇红齿白,柳眉细眼。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犯了恶心,胃里一阵阵翻涌,“失陪了,留着您自己挑吧。”

  他往人群外走时,侧身擦过了一位少女,贾万山当即拽过了那人,“那位喜欢这样的?不对吧……那位好的是男风吧。”

  “这民间谁不奇怪,他璟王爷不是很有能耐么,皇家杀他三百人,他吓病了太后,又封了侯府上下,怎的到那毛没长齐的小皇帝,他就手软了,学乖了,肯伏低做小了。”

  贾万山的表情越发讥讽狰狞:“皇帝都躺进棺材了不称皇,呵,不让人叫他圣上,那他忍辱半生图什么呢。”

  他突然大笑几声:“谁人能猜到,他一个名冠京城惊才绝艳的大忠臣,竟是个爱上仇家,觊觎皇帝的痴情疯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纪筝身上,轻声道:“你郑公子都看不透那位喜欢什么样的,这次只有我贾士偏生能猜到。放心公子这副模样,白齿青眉,意气风发的指不定比那病怏怏的毛头小子讨人喜欢多了。这一拃宽的柳枝腰,往那位的榻边一送,保他忘了前愁……”

  “把手拿开。”

  可那贾万山色迷着眼,显然已是癫疯态,纪筝连踹了他数下,将他彻底放倒在地,他还不忘拽着那一衣袍下摆,咬牙死撑着也不让纪筝走,“我他妈对你还不好吗,你就是个走江湖的小商贩,坑蒙拐骗的乞丐骗子,进宫给王爷做个侧姬那是高抬你了,指不定哪天飞上枝头还得来感……”

  他突然没了声,眼神越过纪筝飘到后面,“圣……?”

  贾万山眼珠子一转,当下扇了自己一嘴巴,堆笑起来,“哎呀,王爷,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他使了个暧.昧眼色,猛地把纪筝往前一推,:“这不打算给你介绍位妙人,这郑小公子可是咱乌州第一绝色名人儿。”

  他没见着王爷面上有任何表情,那蒙着白布的一双瞎眼估计也品不出这妙人的妙处,但他眼睁睁地瞧着王爷伸手把公子抱过去了,那手把得紧紧的,小心翼翼的,一瞧就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得手了!

  贾万山笑得整张脸都堆不下,手激动地在怀里搓个不停。他之前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还在担心王爷会不会不肯要个便宜替身,眼下看来什么狗屁感情!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男人最懂男人。

  正当他还暗自思考着奖赏呢,只见着那小公子用刚才踹他的脚法,毫不留情地蹬到王爷衣袍上。

  “放我下来。”

  贾万山:??

  这小祖宗??

  “快点。”

  惊了,贾万山惊了。

  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公子找死,甚至已经开始担心等会儿王爷怒了牵连到他。

  王爷倒是终于肯松手了,把那暴脾气祖宗放到地上,可他非但没有急着扑自己的衣服,反而矮下身子给对方理好了衣摆,擦了擦靴底,“圣上,别踩脏了鞋。”

  贾万山看着这怜香惜玉的痴情疯子,彻底呆滞了,足足用了半盏茶,才咂摸出一个词。

  圣上?

  他刚才说了圣上什么?

  谁是圣上来着?

  圣上在哪里来着?

  “他……叫你圣上?”

  “怎么了,你不满意?”小公子昂着头用下巴看他,乜下来的眼神寒意十足。

  看得贾万山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小公子的衣摆从王爷面前一扫而出,抱臂划清距离,扭过脸去又变了一种神情,闷闷道:“你就非要他看我笑话才满意?”

  贾万山:??我看见什么了我??

  王爷把脸转了过来,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这位,圣上不让看了,您请回吧。”

  贾万山支吾地应了几声,还处在茫然中,低着头想从他二人身旁的门缝钻出去。

  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他,温和道:“还是走窗户吧,礼尚往来。”

  ……

  花枝招展的少男少女们被驱散下船,贾万山被侍从从窗户扔进漆黑一片的运河里,屋内清空了。

  明辞越站在他的身后,“好了,他现在看不见了。”

  “你也看不见?”

  明辞越顿了一下,点头:“嗯,我也看不见。”

  明辞越唤侍从递来了一盅酒,倒出来的液体颜色暗红,“这里离圣上居处太远了,今夜圣上暂且歇下,待这船走一走,翌日清晨给圣上另放一只小船,沿小河道飘,自然便能回家。”

  “那你呢?”

  “……臣守在圣上门旁,哪也不去。”

  那根弦就这么突然蹦地一声,断掉了。

  纪筝没等明辞越反应过来,上前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瓷片碎地,“可以了么,遂你心愿了吗?”他带上了哭腔。

  “你就非要我剜你双眼,吃你筋血,我走都走了,明明再也不用读心了,你何必如此,非要让我一辈子自责挂记。”

  “皇位就在那儿,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拽着我往生地狱,做对黄泉恶鬼。”他敛了声,吸了吸鼻子,“好了,我喝了那药了,你再也听不到我心声了。”

  “我跟你走,我也不上天堂了,可你还能再睁眼看我一次吗?”

  空气凝固,纪筝失望地抹了把脸,牵了牵面部肌肉,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下。

  紧接着他就听见明辞越嘶哑着声音道:“……那只是酒,不是别的。”

  男人唇瓣颤抖地厉害。

  纪筝茫然,猛然回过神抬起头来,“你没听黎婴的剜眼?”他上前手犹豫地缩了下,即刻扯下了那布条。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臣犯了错,没有资格。”

  “臣……可以看么?”

  纪筝深呼吸,颤抖道,“看一眼,朕特准你看一眼。”

  明辞越真的睁开了眼,他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亮,那浓密而黑的睫羽颤抖着,里面是那瞳孔,曾经无数次与他对视的,春夜下的暗潮,潮海里的星辰。

  那双瞳孔打量着他,一点点地用温度描摹他每一根眉毛的轮廓,用热烈舔/.shi,亲吻他的唇。

  纪筝接受过万人注目,却依然忍受不住这一人目色的朝拜。

  他想上前抱住他,企图遮挡那视线的疯狂,却又被一把抓住,吻住了侧颈,那双目从侧面打量过来,一住不住地凝视着他。

  纪筝宽慰似地拍拍他,让他放松点。

  半晌,明辞越喑哑着声音,在他耳边念:“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纪筝失语,搂得更紧了几分,“你说京城第一绝艳璟王爷,忍辱半生图个什么呢?”

  “忍辱半生就为了再多看你几眼。”

  “我没死在先帝手里,没死在武安侯手里,没死在战场上,半生忍辱,半生坎坷,才换得入宫看得你一眼,看见安睡在榻的圣上,看见骑马射箭的圣上,看见登朝掌权的圣上,看见临阵发号的圣上……”

  纪筝已经将头深深埋了下去,用拳头一下下锤在他背上,“别说了,别说了。”

  “我不是为了复仇而生,不是为了谋权而活,我是为了爱你而来。”

  “自己做皇帝不好吗,想要什么有什么,名动京城冠绝天下璟亲王,非要做个爱上仇敌的痴情傻子,我替你不值,我怕你后悔。”

  “值得。”明辞越低下头,轻柔地衔住少年的唇,将那些泣声一并堵咽回去。

  “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好。”

  “你也是不知道你自己究竟有多好。”

  两人手脚相绊,一并向后跌坐到红木八仙椅子的深处,纪筝跨坐其上。

  他睁开亮晶晶的双目,反客为主,珍重而缓慢地吻了吻明辞越的双眸,认真与之对视,半晌问道:“试试,还听得见什么吗?”

  明辞越垂下眼神努力去感应,半晌痛苦地皱了皱眉,“似乎,还是有……”

  “傻了,那句是我用嘴说的心里话,我是说……”纪筝把嘴轻轻凑到他耳侧,念出了轻盈如羽的三个字。

  即刻间,他眼前景物一转,上下顺势颠倒,他被把住脖颈,推顶到椅背上,男人眸色比起方才的黑色深邃,此时带上了点点血丝的猩红,粗重的出.气声打在他耳畔。

  纪筝不用低头都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何处,明辞越在发泄时最爱咬住他的脖颈,像是狼王一口咬住挣扎的羚羊,圈占领地,宣示主权。

  不过这次纪筝不怕了,放松了。他逃也不逃,挣也不挣,懒洋洋地摊靠在椅背上,大大方方将那白皙而脆弱的咽喉暴露在他人面前。

  他用手解扣子,解得慢悠悠,盘扣原本系到了最上面,此时多解一颗,那咬在齿尖的唇便红润一分,眼角湿润一分。

  窗外已是深更露重时,屋内却现chun意荡漾夜。

  明辞越显然被调动了qing,蓦地攥住了他解扣子的手,嘶哑着声音。

  “臣……可以吗?”

  紧接着他却猛然皱起了眉,少年从他面前的椅子上滑了下去,灵巧地钻出了他的怀,用眼神指挥着他自己坐好,又跑到远处,捡回了那条破布带子,缓缓走过来,将他的手固定在了椅子扶手上。

  明辞越低下眼,盯着手腕那两段布,“圣上?”

  少年重新跨坐上来,推着椅背冲他笑,眼角满是关不住的矜意和骄媚,像只趾高气昂的小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