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努力洁身自好 第6章

作者:江上鱼肚白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年下 穿越重生

  黑猫极其放纵地伸展着自己,定睛看向剑临长老站立的位置,两只淡蓝色的眼睛几乎放光,“噌”的一下扑向剑临长老。

  “嗷——”

  这大猫的叫声跟小狼崽子一样。

  剑临长老把大猫抱在怀里,伸手在它的脑门上抓痒:“九狸啊,我闭关这些日子,憋坏了吧。”

  “山庄那么多人,你只缠着我,活该你寂寞。”

  闻言,大猫拱起脊背,嗷了一嗓子,挣脱剑临长老的怀抱。

  沈喑正愁着解释呢,突然,剑临长老口中所描绘的这只如此高贵冷艳,平时谁都不理的大黑猫,直接扑到沈喑怀里,把沈喑撞了个趔趄。

  大猫抬头看向沈喑,高贵动人的淡色眼睛有着说不出的神情款款。

  沈喑:“......你该为你的体重感到羞愧了。”

  随从弟子被逗笑了,道:“九狸只有七长老镇得住,它的事迹罄竹难书。许是太久见不着七长老,最近一直上蹿下跳得厉害。既然它与你有缘,竟然黏你,会不会是它跟你到洞口,误触了洞外的机关。”

  道儒看了一眼七长老,既然七长老都无芥蒂,他也不便追问,便告退,继续回塔林当值。

  剑临长老把自己新收的关门弟子晾在一边,像是看到珍稀动物一样打量着沈喑:“世事难料,我真想不到,云开他这辈子,还会再收第二个徒弟。”

  “我还有个师兄?”

  沈喑记得,自己在折花山庄的身份是二师兄,虽入门不早,但师父辈分高,所以平辈里,只有同样拜在掌门门下的大师兄压他一头,可他并不知道大师兄何许人也。

  剑临长老并不避讳:

  “斯人已逝,却也和活着并无不同。每日晨时,云开会守着他的灵位论道试茶,十年如一日,生死如一日。那段时间,你就莫要扰他,有事可以来剑宗寻我。”

  沈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惘然之意,却不便多问,便留心将那句“莫要扰他”记下了。

  掌门门下是术宗,又听闻剑宗一地,此时沈喑大致理得清楚,折花山庄分为术、剑、药、凡四宗,分别坐落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比如方才困住他的悠悠谷丹洞就是药宗的地界。而参商殿居于山庄中心,塔林跟校场在参商殿的后方。

  沈喑下意识地抚摸着手中大猫脊背上的绒毛,大猫往他怀中蹭了蹭,异常乖巧。

  “它既喜欢你,你便多照顾它,还有他”,剑临长老笑了一下,将目光投向段嚣,“想来你们早就认识,看你方才着急的样子,倒像是在护一个要紧的人呢。按辈分,段嚣是你师弟,按年纪,你比他年长,以后也多照顾他。”

  段嚣并不拒绝也不说好,好像并不在意被安排给人“照顾”,为了不冷场,沈喑只好点头称是。

  “另外,山中虽然宽阔,房舍却不宽裕,大多年久失修不便住人。你俩暂且合住一间寝房,我会命人多送一套寝具过去。待到剑宗的寝房修缮完好,我再叫段嚣搬回来。”

  沈喑想要拒绝,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宁可与狼共舞,也不想跟段嚣同榻而眠。想他在现代的时候,好歹也算个“穷讲究”的,别人和他挨挨碰碰都不行,躺一块儿睡觉更是想都别想,何况那个人是段嚣。

  谁料,从头到尾非暴力不合作,暴力了也不答话的段嚣,也会插嘴了:

  “好,我正有些事要问他。”

  “如此甚好,今日闹得厉害,你们回去早点歇着,明日来校场习课。正巧,初五宗里大比,到时候你们也能和师兄弟们相互认识一下。”

  剑临长老事了拂衣去,将烂摊子扣到了沈喑头上。

  寝房所在的别院,名曰烟笼栖,名字好听,沈喑却无心风雅。屋内只有一副桌椅一张床,俱是纹质浑然天成的黄花梨木。桌上新沏的龙井茶香袅袅,床上两双铺盖,干净整洁。

  既然这么尴尬,认识也挺久了,补个自我介绍吧。

  “那个,我叫沈喑。”

  “嗯。”

  ......

  段嚣坐在桌边,旁若无人地喝茶,沈喑芒刺在背,立坐难安。

  眼看天色已晚,段嚣便把房门从里面拴上了,沈喑更紧张了。

  终是按捺不住:“你,锁门干什么?”

  “防人,敌暗我明。”

  他说的是那个蒙面人,段嚣的语气和神情一样冷冰冰,倒也没有半分不轨的意思。

  “那你,究竟有什么事要问我?”

  段嚣手上的动作怔了一下,他逼近沈喑,额间的几缕碎发几乎落在沈喑的侧脸,专注的眼神像吐着信子的蛇,捕捉着沈喑瞳孔中的光线,沈喑目光闪躲,慌乱中后退一步,碰到桌子,不慎将茶水打翻。

  “那日为何不告而别?”

  ......

  段嚣他是不是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了。

  “咳,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我不行就不行吧,何必再拖累你呢。”

  段嚣阴晴不定的神色缓和不少,但沈喑始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眼神里没有安全感。

  沈喑的手背在身后撑住桌子,被打翻的茶水濡湿了他的衣袖,温度灼人,却不及段嚣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沈喑玩知乎:求助,上学的时候不慎误读不良小说,现在每当我家小朋友靠近我,我就代入感超强怎么破?

  如果段嚣玩知乎:谢邀,不如从心所欲。

第8章

  沈喑忍无可忍,直起身子,一把推开毫无防备的段嚣,挨我这么近干嘛?

  他兀自坐在床边,垂着头不说话。他跟段嚣学了一招,刚好用来还治其身,沉默不仅是策略,他也是真的无语。

  半晌,段嚣竟然也凑过来,坐在他身边。不过这次还算识趣,没挨那么近。

  “在想什么?”

  沈喑好想来一句,今天你的话已经太多,该闭嘴了。

  可转头瞟了一眼,却发现段嚣规矩坐在一旁,低眉顺目,等他答话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乖巧。他皮肤底子极好,远看白皙无暇,近看吹弹可破,沈喑突然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嘴:

  “那日,我不该不辞而别。”

  段嚣抬头看他,目光如炬,眼中有期冀。

  “我就应该把你卖给人牙子。”

  ......段嚣怔住,隔了很长时间,他突然笑了一下。

  这是沈喑第一次见段嚣的笑模样,想不到平素冷厉的唇锋也能柔软微启,露出半颗森白的虎牙。

  “义父时常这样说。”

  “他捡到我后,不少人牙子想从他手中买我。”

  “好了,睡吧。”

  后来揭不开锅的时候,义父便常这样说。再后来,段嚣宁愿义父早就将他卖了。

  话说的没头没尾,沈喑迷惑,段嚣肯定很在乎他的义父,那后来呢?后来自然是没卖,这不告而别的事,算揭过了吗?睡觉,怎么睡?

  沈喑抢先一步抱起锦被:“我睡地上。”

  沈喑今天格外害怕与他搭话,偏偏今日段嚣格外话多:“你不愿与我同榻?”

  “我......”沈喑不知道这个世界讲不讲究三书六礼,只好硬着头皮:“咳,这样不好。”

  段嚣伸手拦住沈喑手中的锦被:“还是我睡地上。”

  ......这孩子还挺绅士。沈喑莫名想到段嚣瑟缩在马车冷的发抖的样子,毕竟夜里地上凉。

  “算了,你睡里面,隔我远一点。”

  段嚣裹着自己的锦被,果真睡到床榻的最内侧,几乎贴着墙角了。这宽大的床榻,完全够两个人躺得宽敞,来回翻身也够了,沈喑倒也勉强能接受。说不什么时候,自己就能习惯身边躺着个人了,这种想法让他有点心慌。

  段嚣浅浅睡去,他苍白的骨节紧紧攥住锦被的一角,本应柔软的双唇又紧紧抿着,薄而冷。

  段嚣的梦中,前一刻,烛火昏黄层层罗帐之下,妇人纤细的蜷起纤细的手指,去探他额间的温度。妇人极温柔小心,生怕弄醒病中的孩儿,段嚣眷恋极了。

  可是不过须臾之间,他从温软的云端跌入深渊,就连指尖的一丁点温度都留不住。

  梦境变幻,耳畔寒风呼啸如野兽嘶吼,纷飞的雪片落在脸上便成了扎人的冰渣,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跪在万家灯火的殿外,双膝已经失去知觉,单薄的身子几乎要隐没在漫天霜雪之中。

  他知道,娘亲正在殿内,与宫人姐姐们围炉夜话,煎雪烹茶,就是不肯出来见自己一面。

  “为什么丢下我?”

  “求你不要丢下我,求你了,娘亲。”

  泪水从段嚣的眼角落下,沾湿了锦被,他困于噩梦醒不来。沈喑却在他喊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发觉第二声更像稚儿的呓语,带着颤音。

  沈喑有点睡不着了,他转头看向枕边之人,少年在睡梦当中,褪去白日里的狠狞与防备,略显稚嫩的侧脸淡开几分委屈,几分无辜,几分悲意。

  只见晶莹的泪珠儿在纤长的睫毛上打了个转,砸到眼角那颗殷红的朱砂痣上。

  虽不知段嚣从前都经历过什么,但一定是不愉快的事。

  有些人,偏偏是睡着了,比醒着的时候,更招人疼。

  沈喑蜷起手指,轻轻蹭掉段嚣眼角的泪水,心里想着,这时间一长,脸上泪痕风干,对皮肤不好。

  收回手的时候恍然一怔:后来他那么对我,我心疼个鬼啊。唉算了,那都是后来的事,都还没发生呢,不可提前怪到他头上。

  至于段嚣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沈喑心里多少知道原因。既然曾经的伤痛我无从知晓,那后来的伤害,我就尽量去避免。

  如果之后的误会全都避免,如果我亲手掐灭向恶的苗头,你有火就冲我撒,你缺爱我就给你关怀,你被冤枉我就为你出气,不信我十八般武艺还哄不好一个孩子。

  我绝不会让你变成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要搁现代,小爷好歹算个五好青年,从今儿开始,劝你向善。

  翌日,天蒙蒙亮,晨鸡尚未报晓,段嚣已经出现在校场上。实在太早了,校场空无一人。

  段嚣将随身的匕首放在寝房,此时只是随便拿一柄铁剑练着。他手中的招式毫无章法与美感可言,却处处夺命,以攻为守,于人于己,不留半分余地。从前也是这样,段嚣习惯了每日早起练剑,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肉都锤炼到酸痛颤抖,还是觉得不够。

  来来回回自己练了几个回合之后,公鸡终于打鸣,剑临长老提着剑从远处走来,看见他新收的小徒弟如此用功,甚是欣慰。可眼底,藏着隐忧。

  剑临长老故意打断他,从后背偷袭。

  即便已经持续练剑很久,筋骨俱疲,段嚣从未放下警惕,身后有凛冽的剑意袭来,段嚣挥剑格挡。冰刃交接之际,铁剑发出争鸣,手臂麻木震颤。但他,接下了这一剑。

  这一剑算是入门测试,剑临长老借此试探段嚣的底子。他体内真气的流转还不太稳定,大概是金丹最初期。

  “你是,前不久才步入金丹期的?”

  “是。”

  段嚣点头,他确是不久之前破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