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受想开了 第12章

作者:乔柚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真的。”李瀛拇指抬起,指腹刚碰到他的脸颊,云清辞便直起了脖子,顺便把手伸到了他面前,道:“手也要擦。”

  云清辞突然不再冷漠,李瀛有些措手不及,他揉干手巾为云清辞擦着手指,粗糙的手巾擦过他柔嫩的掌心,云清辞面色未变,只是一派乖巧地望着他。

  看上去仿佛已经恢复了对他全身心信赖的模样。

  但不对。

  他的神色,像是懒洋洋的猫,饶有兴致地在等着看他的好戏。

  李瀛微微敛目,仔细为他擦干净手指,道:“现在换药么?”

  “陛下还要为我换药?”

  “求之不得。”

  “好呀。”云清辞道:“金欢,拿药箱来。”

  李瀛既然还要陪他玩深情的把戏,那他便奉陪到底。

  送上门来的深情他照单全收,但这一次,他只会收,绝不会再回赠一分一毫。

  纱布被层层揭开,深红色的疤痕在玉色手腕上格外的触目惊心,李瀛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一言不发地拿起干净的帕子,为他擦去边缘残留的药渣。

  随后取过那个浅口药瓶,细心涂抹。

  李瀛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云清辞想着,忽然一咬嘴唇,重重踢他一脚,语气含怒:“疼。”

  李瀛微微一顿。

  云清辞当然也踢过他,但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踢他。

  李瀛对他的好,云清辞都会小心珍藏,不愿破坏半分。

  李瀛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更轻了一些,他取来纱布为云清辞重新缠上,忽然又挨了一脚,比方才更重。

  云清辞生气道:“轻一点。”

  尊贵的李皇陛下,我倒是要看看,这一世,为了您自己的野心。

  能够忍我多久。

第11章

  放在以前,云清辞挑衅的时候,李瀛大抵会淡淡瞥他一眼,作为警告他不许胡闹的信息。

  但此刻他只是短暂地颦了下眉,便更加轻柔地为他缠好了纱布。

  “午睡。”云清辞继续拿脚蹬他,道:“鞋子。”

  李瀛蹲下去,帮他把鞋取下来,道:“可要擦脚。”

  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云清辞直接将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李瀛摘了他的足袋,命人换了只帕子。

  他伺候的倒是细心,从脚踝到脚趾缝隙,每一处都被温热湿润的水帕滑过,划过脚心的时候,云清辞忽然缩了一下。

  又沉着脸忍住了。

  不知道李瀛有没有发现他怕痒,但他并未刻意在云清辞脚心停留,尽职尽责地湿擦之后,又拿干帕抹净上面的水纹。

  然后,不等云清辞开口,便将他抱起来,行上几步,放在榻上。

  伺候的人这么好脾气,被伺候的自然也没理由不悦,李瀛为他摘下了发簪,服侍他躺下之后还拉过被子盖好,掌心在他胸口拍了拍。

  云清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背过去,闭上眼睛开始睡。

  开始有一刻钟的时间,他都在想元宝未尽的话究竟是什么,陛下,陛下怎么了?

  他没有找到答案,而早已习惯午睡的身体已被熟悉的瞌睡找上,云清辞很快放松下来,睡的无知无觉。

  一只手克制地伸到他的耳边,又缓缓缩回。

  禁城,太慈宫。

  一段枯枝被保养得体的手指剪下,张太后拿着剪刀,耐心修剪,道:“皇帝又去相府了?”

  她身侧,近侍太监秦芫颌首:“已经去几次了。”

  “难怪他没发疯。”她嗤笑了一声,“这回倒是好,皇帝上赶着几回,又把他捧上天去了。”

  秦芫跟着轻笑:“到底是相府家的小公子,有些任性也是情理之中。“

  “没用的东西。”剪刀被重重丢在盆边,张太后转身,秦芫立刻递上帕子,她擦了手,道:“送上门去的恩宠,哪有自己抢来的香,皇帝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做下如此有失身份之事,反倒叫他拿上乔了。”

  “此次君后割腕,陛下想必是真的心疼了。”

  “不管怎么样,人还是得接回来,周兆的伤如何了?”

  “人不碍事,就是给陛下吓着了。”

  “皇帝素来不爱哀家去管他们的事,他还敢主动去提,能保下一条命,已经是恩赐了。”她在主位上坐下,若有所思地接过新递来的茶水,道:“不过皇帝这次下手是有些重了,以前没见他这样。”

  “可能是君后的伤,刺激到陛下了。”

  “毕竟也是青梅竹马。”太后说罢,神色忽地意味不明,漫不经心道:“那就你去跑一趟,先把人哄回来。”

  “陛下都哄不回来,臣……”

  “皇帝只会顺着他,怎么哄得回来。”太后随口提点:“你得吓唬他,让他害怕,一味纵着,他会恃宠而骄的。”

  云夫人和云相本是京城人人羡慕的夫妻,伉俪情深,后来却因云相卷入了一桩风流事件,而闹出不合。她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女子,尚还怀着身孕,便径直搬去了郊外别院,从生到养,足足七年,都不允许云相踏入别院。

  许是孕期压力过大,又许是相处多年的夫君与他人有染让她产生了落差,她精神出了些问题,把所有的希望寄在云清辞身上,不允许云清辞跟其他任何人接近,勒令云清辞眼中只能有她一人,更不允许他提及父亲。

  直到后来,她发现云相并未真与他人有染,这才松口让云清辞去找父亲,可惜云清辞回相府不久便遇刺,让刚刚缓和的夫妻关系雪上加霜,云夫人把云清辞当做自己的命,幼子昏迷将近一年,将她折磨的生生崩溃。

  云清辞没有朋友,母亲去世后他又怨恨父亲,而李瀛的出现几乎是替代了云夫人的存在。

  李瀛是云清辞的命,拿李瀛可能会丢弃他去恐吓他,比什么手段都管用。

  秦芫颌首,恭维道:“臣受教。”

  元宝跟着回宫之后,便被柳自如叫到了跟前,他谨慎地赔着礼:“柳先生。”

  “听说你今日捡到了君后的木牌,那可是陛下与君后之间的定情信物。”柳自如笑着招呼他坐下,道:“陛下十分重视,特别让我找你过来,赏件恩赐。”

  他拍了拍手,很快有人端上来一个盘子,柳自如伸手揭开上面的黄帛,元宝看清了上面的东西,脸色忽地煞白。

  他浑身僵硬,脑中发出尖锐嗡鸣。

  柳自如忽地哎了一声,急忙挥手:“怎么办事的,看把元宝小公公吓得,去拿木架第三层的那个。”

  端盘的太监赶紧告罪,将匕首重新盖住,退下去换的功夫,柳自如叹气道:“一个个的,都不顶用,小公公,来,用茶。”

  元宝哆嗦着端起来,不小心撒了一身,柳自如立刻拿了帕子递过去,和善道:“小心些。”

  “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元宝?”

  能混到在天子面前讨饭的,都不是傻子。柳自如听罢一笑,道:“陛下与君后如今虽闹了些矛盾,可也打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感情,谁也比不了。”

  元宝看他。

  柳自如继续道:“陛下前几日给噩梦魇着,这段时间一直精神不佳,与以往行事有些出入,但已经在宣太医查看,没有大碍,还是不要让君后担心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陛下不想让君后知道他那日醒来时癫狂的模样,元宝心中了然。

  换好了赏赐的太监已经重新走回来,柳自如二次揭开黄帛,上面赫然是一排银两和一个拜帖。

  “听说你母亲卧病在床,下面还有两个姊妹,这些银子你拿去用,这个拜帖,则可以让你弟弟进瀚华书院,他日学成,可报效我朝。”柳自如意味深长道:“元宝啊,谢恩吧。”

  这个恩已经下来,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单看怎么接。

  它可以是恩赐,也可以是杀机。

  秦芫从相府回来之后,便直接入了太后寝宫,不久之后,里面传出一声怒喝:“什么?!”

  云清辞何时如此大胆,她派过去的人,居然见都不见,什么身体抱恙,明明昨天还出门去看了冰嬉。

  太后阴沉着脸,道:“云煜怎么说?”

  “相爷说,他职位低微,不敢过问君后之事。”

  “放肆!”张太后恨道:“云家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公然与哀家作对!”

  如果云家不除,必生祸害。

  她眸中擦过一抹杀机,问道:“天子欲行法驾要做什么,你可查到?”

  “听说是,陛下前两日给噩梦魇着,生怕是如今掌政手段惹先帝不悦,所以准备去皇陵拜祭。”

  李瀛是个大孝子,与先帝父子情深,先帝属于只要钱不要命的,遇到贪官污吏只是抄家收监,或者摘了乌纱发配边疆,但李瀛不一样,他要钱,还要命。

  他对宫奴常臣还算宽厚,可对贪官却深恶痛绝,一旦发现,便满门下狱,曾有言官进谏祸不及子妻儿,李瀛舌辩群臣,认为既然享受了长辈搜刮民脂民膏带来的优越物质条件,那么理当同担罪责。

  这几年来,他整治朝堂,杀了不少人,迎来民心大顺。没为过恶的皆赞他宽厚仁德德行兼备,为恶之人则恨他入骨。

  但搜刮钱财多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自打父子同罪的刑律出了之后,贪污现象果然见少。

  他之前也曾去祭拜过几次,但都是行小驾,并未有过法驾,太后略作思索,暗道大抵此次噩梦当真惊着了他。

  便道:“若行法驾去皇陵,没有三日不会返回,明日法驾一行,哀家便亲自去相府探望君后。”

  最后几个字,她咬的非常重。

  第二日天未亮,宫中便响起了整齐的甲胄碰撞之声,各营统领请点人数,仪仗队匆忙拿上图扇,齐齐奔向前门。

  宫里一片兵荒马乱,云清辞却依旧睡的香甜,他一直睡到辰时才醒,吃了丁婶亲手团的雪圆,便拢着大氅坐在桌案前,提笔练字。

  大阳升起,天子行出江山殿,华伞高举,图扇簇拥。

  另一面,一辆小车驶出东门,太后合目端坐,道:“绕道,不要与法驾撞上。”

  若叫李瀛知道她掺和进来,只怕又有怨言。

  云清辞忽然打了个喷嚏,手下一歪,好不容易写的字给污了。

  他叹了口气,把废掉的宣纸团起,扔入纸篓。

  忽闻有人来报:“君后,太后来探望您了,已在前厅。”

  今日罢朝,云相也在家里,正在接待。

  张太后能成继后,靠的除了运气还有手段。云相不是不知道她当年一定要促成云清辞与李瀛的婚事是用心叵测,但那时的云清辞一心都扑在李瀛身上,他无能为力。

  如今瞧着这母子俩一个接一个的过来,倒是品出几分好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