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第60章

作者:刘狗花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穿越重生

  反倒让顾长筠在靖王面前犯了错,顺带……

  他抬眼看了江随舟一眼。

  便见坐在窗下的江随舟,神情淡漠安静,手下拿着一本书却在乱翻,颇为局促,像是他犯了什么错一般。

  霍无咎嘴唇向上动了动,收回了目光。

  他这幅极看重他喜怒的模样,总会给人带来些不该有的错觉。

  房中一片安静,直到霍无咎喝了药,那两人收拾好退了出去。

  江随舟这才开了口。

  “顾长筠不过爱玩闹,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说。

  霍无咎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腿,嗯了一声,道:“无妨。”

  江随舟叹了口气,拿着书册坐到了床边,道:“也幸而你大度,他今日闹得太过了些。”

  霍无咎神色镇定而平静,就像刚才出言撩拨拱火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便听江随舟接着道:“方才徐渡来,是因为从赵敦庭那里果真搜出了书信。”

  “赵敦庭?”霍无咎抬眼。

  江随舟道:“就是那天你说的,齐旻的那个弟子,十年前的探花郎。”

  霍无咎嗯了一声:“什么书信?”

  “与北梁的信。”江随舟道。“是从庞绍那里拿回去的,信做得尤为的真,连北梁的大印都在上头。”

  霍无咎闻言拧眉:“什么大印?”

  江随舟从袖中拿出了拓印出的信,递给了霍无咎。

  便见霍无咎展开信封,将其翻阅了一通,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信尾的那方印章上,片刻没有言语。

  江随舟看见,他木质顿了顿,在印章的边缘处微不可闻地摩挲了几下。

  “怎么?”他忙问道。

  片刻之后,霍无咎才开口,再开口时,嗓音已经染上了两分滞涩的哑。

  “这是庞绍仿制出来的?”他问道。

  江随舟点头:“是,有什么不对吗?”

  霍无咎紧紧盯着那方印记,目光灼灼,像是要将那封信都烧起来。

  “这仿制出的,是梁太子的私印。”他缓缓道。

  “分毫不差。”

  江随舟不解地眨了眨眼。

  梁太子?

  当今北梁皇帝膝下子嗣单薄,总共只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还死在了战场上。正是那场让梁军险些全军覆没的浔阳之役,使得霍无咎之父与昭元帝的两个儿子身死,还让昭元帝存了一身旧伤,此后便一直体弱。

  而他那唯一剩下的儿子霍玉衍,也在战场上落下了病根。他继位之后不过两年,便因病而死,死时刚过而立之年。

  也就是说,这方印章,是霍玉衍的了。

  “然后呢?”江随舟接着问道。

  霍无咎紧盯着那方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说不出口,这方印,是他堂兄的私印,通常极为重要的密信,才会用得到。

  年少时在战场之上,他们兄弟二人驻守不同的阵地,霍玉衍与他通信时,每次都会加盖此印。待他叔父登基,他堂兄做了太子,这印便常用于他给外地的手下传信所用。

  那么……庞绍,又是怎么仿造出这印章的图案的呢?

  ——

  这日,江随舟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霍无咎看了那信片刻,便说要将这信收起来,若查出什么结果,再告诉他。

  江随舟对他颇为信任,听他这么说,嘱咐他一定要将信件存好,便将这物交给了他。

  此后,他便在府中,静心筹谋布置了起来。

  十来天后,朝中忽然大乱。

  是齐旻出事了。

  据说,是齐旻的学生赵敦庭,那日在齐旻书房中与他闲话,忽然看到了个不该看见的东西。离开之后,他立马进宫面圣,声泪俱下,说自己的老师一时糊涂,做下了不该做的事,求皇上饶他老师一命。

  他哭得后主莫名其妙,干脆差人去齐旻府中查。却不料一查一个准儿,翻出了齐旻里通外国的书信。

  三朝老臣,居然与北梁互通有无!

  谁都相信,齐旻这个比对亲生父亲还孝顺的弟子,绝对不会陷害他,而齐旻在朝堂上与这徒弟对峙时,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只定定看着那几封被搜查出来的书信,以及跪在旁侧哭着说他糊涂的赵敦庭,惨白着脸,片刻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他跪伏在地,朝着后主深深磕了三个头。

  是无话可说了的意思。

  一时间,朝野大震,后主也大发雷霆,要立马将齐旻全家拖去斩首。幸而有多位大臣拦着他,说要先将齐旻关起来,彻查此事,摸清是否有同党,更要查出还有哪些人里应外合。

  对待北梁的事,后主向来打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于是,他强咽下怒火,将齐旻全家都关进了大牢,只等此事查清,再决定让他怎么死。

  一时间,满朝文武都乱了套,唯独靖王府一派安静。

  霍无咎第三次往窗外看去。

  他知道这几日齐旻之事闹得厉害,他与江随舟商量好布局,江随舟便着人去办了。

  今日正是此事爆发的日子,江随舟一早便赶到徐渡那里,等着线人的消息了。

  “将军?”

  他听到旁边的唤。

  是李长宁。他和魏楷两人,此时正围在他的床榻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将军不必担心,只管试试。”李长宁道。

  霍无咎收回了目光,翻身下床,双脚踩在床前的阶梯上,缓缓用力。

  那是一种虽然熟悉、却离开他很久了的感觉。

  经脉仍旧是在疼的,但在疼痛中却翻涌起了久违的力量。他双腿的肌肉略一绷紧,便有力量顺着经脉,一路贯通到了他的足尖。

  他笨拙迟缓、却稳稳地站了起来。

  周遭的两人立时发出了惊喜的低呼声。

  霍无咎试着抬起腿,他仍旧不大能走,却是两个月以来,头一次站起来。

  喜悦的声音入耳,甚至能看见魏楷眼中闪烁的泪光。但是霍无咎的心中,却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他第四次抬眼,往窗外看去。

  安隐堂的正屋,房门敞着,人进人出,但是它的主人却不在里面。

  霍无咎顿了顿,收回目光,重新坐回了床上。

  这是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喜悦,也是需要与人分享,才能真正释放出来。

  并且,还需要是特定的,某个人。

第53章

  霍无咎清楚,有些话一旦当时不说,此后就很难再说出口;有些谎如果默认了,那此后再想要反悔,也很困难。

  比如李长宁的事。

  一开始,李长宁骗江随舟说他的腿治不好,魏楷也装作是李长宁的徒弟,而非他的下属。他那时候默认了这些话,那若再告诉江随舟自己能够站起身,便算是默认了之前的欺骗。

  许是没什么骗人的经验,不晓得怎么应对,也许是他不知怎的有种莫名的心虚,不敢让江随舟知道他欺瞒背后的心思。

  总之,他那股强烈的、想要与江随舟分享的心思,被他费劲地压了进去,如咽了一根鱼骨头,卡在喉咙里,直扎得人难受。

  而他这股难受,自是江随舟无从得知的。

  他在徐渡那儿,正跟徐渡坐在一处喝茶。

  前些日子,他与霍无咎商议这件事的时候,便听了霍无咎的意见。霍无咎也赞成他那铤而走险的办法,于是他便按着自己的计划布置了起来。

  他归拢了原主所有的人脉,找了个埋在刑部的,暗中同他联络。那人知道齐旻要被害时,颇为愿意帮忙,于是那人就成了今日能在朝堂上救齐旻性命的人。

  江随舟让他在后主震怒时开口,让他暂且留住齐旻的性命,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要斩草除根,揪出齐旻背后那些里通外国的人。

  庞绍和赵敦庭的计划颇为隐秘,即便是他们阵营的人,也不会有几人知道。只要这官员提出了这个意见,那么这些人必然响应,毕竟即便抓出来的,那也是与庞党作对的官员,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样的话,齐旻的命便算暂且保住了。

  接下来,便是另一个人登台唱戏了。

  ——

  朝堂之上一时间吵得沸沸扬扬。

  许多朝臣都同一那位刑部官员的提议,一时间满朝文武跪了大半,都是请愿让齐旻多活几日,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的信息再让他死。

  这阵仗很大,后主尤其是个没主见的,见着乌泱泱跪了一地的朝臣,他立马下令,要彻查与齐旻有关的所有官员。

  一时间,朝中群臣莫敢不从。

  就在这时,有个官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所言极是!齐旻该查,朝中其他与北梁联络的,全都罪该万死!”那官员道。“只是,臣有一担忧,还请圣上听臣一言!”

  众臣看去,便见跪倒在地的,正是齐旻手下的一个六品官。

  这官员前几年才中的举,打从入朝为官起便一直在齐旻的手下办事,与齐旻关系不算极亲近,却几乎算是同党。

  一时间,朝中众人鸦雀无声,都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后主闻言道:“只管说。”

  这官员抬眼,在朝中环视一周,叩头道:“齐旻府中查出信件,全是因着措手不及,被抓了个正着。若现在陛下大张旗鼓去抓,想必定然有人会有所防备,销毁罪证,到了那时,恐怕即便有奸细,也难再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