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 第84章

作者:羹一瓢 标签: 青梅竹马 古代架空

月浸相钩,夜色如水,闷热潮湿的空气里有幽幽的香气。

穆柯握着方向盘长吁了一口气,下车去打开车门喊若玉,摇晃他的肩膀人没有反应,掐他的人中他也没有反应,他的脸很凉,额头却很烫,脖颈上也出了很多虚汗。穆柯俯身把人托抱起来去敲门,管家开门看见穆柯,刚才的睡意全无,“二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在军部休息?快进来。”

穆柯跨进了门往房间走,吩咐道,“叫伺神、伺仙去找医生。”

管家说,“这......二少爷,大晚上到哪里去找医生?”他趁着月光瞥见面一张苍白的脸,点点头,“这就去。”

穆柯把若玉放在床上,想起刚才他那副嘴脸压根不想再看他一眼,又不知道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天翻地覆的样子,他不能做了冤大头他要问清楚。

嬷嬷叩门,穆柯开门看见她端着清水毛巾,又拿了件干净的月白绸衣,“二少爷,管家让我来给这孩子收拾一番,免得老爷看见要数落你。”

穆柯端起铜盆放在花铁架凳上,涤着毛巾朝她一挑眉,“姨婶,你看他也不像正经孩子?”他顿了顿把毛巾递给嬷嬷,“确实也不怎么正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嬷嬷接过毛巾走近给若玉擦脸,讶然一惊,她还没见过这般白皙细致的人物,脸皮白嫩的看不见毛孔,脸上有些细密的水珠,像是沾了露的芙蓉瓣。嬷嬷说,“是个白嫩的男娃,长得比姑娘还漂亮。”

穆柯瞟了一眼,戏谑地说,“以前比这还白呢,跟捧雪似的,摸一摸都能化成水。这他娘的给熏成黄脸婆子。”

“额头受伤了这么烫,发烧了?”

“啊?那我给军部打电话送几支阿莫西林来。”

若玉缓缓睁眼,密匝的睫毛像抖动的蝶翅不停的扑簌,好像看见穆柯的背影寂灭在门口,迷离的眼神夹杂着凄惶。接着若玉看见给自己擦汗的嬷嬷,她和蔼地笑道,“小少爷,你醒了。”

若玉身上穿着天蓝色的冰蚕丝寝衣,太奢靡贵气,和四周简单随便的格调很不搭配。若玉把手伸进衣兜里,攥住那四颗玉珠子在手心里磋磨,他已经料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下了床逃之不及,“我、我不是什么少爷。”

若玉到了门口就撞到了穆柯,一屁股跌坐在地,嬷嬷赶紧跟上把他扶起来。穆柯被他撞的一趔趄,站稳后说,“要往哪里跑啊?”

若玉垂下头要往外走,穆柯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搡回了床上,“老实呆着!”

穆柯让嬷嬷出去。若玉也不说好话给他听,不说也好,他一开口自己就想一下子掐死他。两个人静默相对,无话可说那就干吧!

穆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若玉按住了就去亲他的嘴,若玉绷着嘴,脚丫子在他肚子上乱踹,拼了全力也是软绵绵没有力气的。穆柯一手紧抓着他的手,一手在腹下捕捉他的脚,若玉眉头紧锁也不看他,越挣越厉害,只一会儿,他后背开始冒冷汗筋骨开始抽搐,嘴唇也绷不紧了,上牙碰着下牙不住的打颤。

穆柯也没有看若玉,他只是固执地想要抓住一只的脚掌,直到他扑腾地越来越无力让他轻而易举地逮到、攥住,穆柯的目光才游弋到上方。这个样子他见过,可不就是犯了瘾!

穆柯看着若玉,一颗心沉到了肚底,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污秽肮脏到如此地步。这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他的付出变成了东流水,他的希冀和向往都是一文不值的垃圾。凭什么?他怎么会堕落到把这种人当宝贝!他的悲哀和愤怒瞬时全被激发,从里到外把他烧的滚烫,他揪住若玉的衣领怒不可遏,“你就是个狗屁不如的混蛋!你自己都要作贱自己谁他妈瞧得起你!我就被你这个大烟鬼糊涂蛋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心里永远只有你自己?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意戏弄和消遣!我他妈在你眼里到底算不算个人!”

在穆柯的暴怒之中,若玉的大脑一片混沌,他疯狂的拉拽自己的头发,揉的乱糟糟一片盖住自己的脸再开始痛哭流涕,他现在完全失去了意识和思考能力。当穆柯掀开他上衣抚摸他赤裸的腰间,若玉抓住了他的手,柔声哀求,“哥、不行哥……别这样……季哥……你不要这样……”

他是果真和季杏棠做过这种事!

若玉闭着眼,周遭全都是黑暗的,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带给他无限的恐怖,又觉得是林锦笙在打他,后怕让他捂住脸温驯地央求,“别打我……我疼……求求你啊锦笙……我很听话……你不要再打我啦……”

穆柯已经呆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瑟缩成一团的若玉,唯一的知觉是手上还残余着的麻痛,他一下瘫依到床上,只觉误入歧途,跌进水里,再没有归处。

若玉以为接下来林锦笙又要打他了,提心吊胆害怕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动作。他翻过身从指缝里偷觑,他以为自己在聚精会神地看,实际上眼神涣散,竟看到季杏棠安静地躺在旁边,他高兴地扑过去搂住穆柯的脖子傻笑一声,柔软的嘴唇在他脖子上吐出紊乱的气息,“季哥,我很想你。”他伸手摸到了湿热的眼泪,立马把他搂的更紧了,怜惜地说,“哥,你别哭,我回来了,你抱抱我。”

穆柯忧伤地偏过头,剥开他脸上散乱的头发,用拇指揩去他脸上的眼泪,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手劲越来越大。若玉的视线又模糊了,他快喘不过气才看清身边躺的是穆柯,若玉拍打穆柯的手让他松开,穆柯果真就松了手让他在垂死中惊醒。

若玉翻过身揉捏着喉咙咳嗽两声,这就要滚下床逃走。穆柯用腿勾住他的腰让他打滚撞进怀里。若玉的眼眶里泪涟涟的,眼珠子上下左右不停的转动,可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穆柯的脸,那么刚毅硬朗的脸孔,却又感觉一揉就碎。他小心开口,“……对不起、对不起,你饶了我放过我,我不再招惹你了,你也别来招惹我,求求你。”

穆柯没有说话,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撬开他的牙关极力攫取他口腔里的空气。药瘾的控制和思想的冲击让若玉肚里一阵翻江倒海,推开穆柯就趴到床边去呕吐,吐不出就开始干呕,这种感觉令人窒息。

穆柯跪在他身后,俯身噙住他的后脖颈,伸出舌头舔舐,若玉触电一样翻过身推他一把,大喊道,“恶心!滚!”

夏夜的一声惊雷掩过了若玉的嘶吼,亮晃的雷电接踵而至,然后是骤雨。

雷电似要把若玉的脸劈开,暴露在光亮中的那一半面庞写满了惊骇。他全身发抖,急促的喘气,嘴唇翕动,以最直面他内心的悚然表情盯着穆柯,随即捂住脑袋啜泣,“你别碰我……谁都可以就你不行、不行……我怕……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啊你!”

若玉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话也是断断续续,故而传进穆柯耳朵里都成了诅咒和劣骂。又一声雷电的轰鸣声,穆柯拽住若玉的胳膊,粗暴地拉到自己身边压到身下,跪在床上两腿夹着他的腰,两手攥住他的手腕压在枕边,势必亲上一口不可,他的心裂开一条缝,心头血涌遍全身,到底有多恶心!

若玉已经被折磨到了崩溃边缘,挣又挣不开,躲又躲不掉,只能拼命摇头。电闪雷鸣让房间里忽明忽暗,他若能伸出利爪,定要撕裂这叫嚣的天幕,可是身心只剩煎熬二字让他呜咽。

一声响亮的踹门声并没有解开床上缠来缠去的人影。幽暗昏黄的灯光摇曳不止,穆柯上身赤膊,下面的军裤褪到小腿;若玉趴在床上抓着被单做挣扎状,上衣领口却被穆柯死死攥在手里,被拉扯开衣裳,光裸着后背,背上黏腻的汗珠粘住头发似做遮羞布。

夫人拦着、姨太拦着、大少爷拦着、少奶奶拦着,嬷嬷下人也出来拦着,穆如松还是势不可挡,怒气冲天闯进门来,走进小厅,掀开帘幕,最后一道屏风再掩不住丑行。

“混账小子!带些不三不四的人玷污穆家的门楣!”这一声大吼扰了人的醉生梦死,这才把可怖的光影静止。

穆夫人看见这般厮混的二人,连忙走到床边放下幔帐来遮掩帐中春 光,她忙按住穆如松扬起拐杖的手,心跳如鼓地央告,“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呀!柯儿长大了知道分寸,你这般闯进来是要叫人看笑话说你为老不尊!”

帐中人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了动静,一个悉听尊便吊儿郎当但不能让所有人瞧这春 光乍 泄,一个恨不能掘地三尺销骨入泥从没活在这世上。

“他知道分寸!”

穆如松倒没有先教训穆柯,而是先骂了那个屡次三番惹是生非的孽障,字句不曾留情,“我们穆家是上辈子没有烧够香、这辈子没有拜够佛才招惹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在外面同谁厮混都罢,还要跨进穆家的门槛脏污我祖上青烟!相公堂子净教你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勾引男人,外面那么些男人你不去勾引,偏缠上了我穆如松的儿子,你还要蛊惑他到几时!先前为了你个贱人打断苏少宁的腿,今个又让贤侄重伤了半条命,你想让我穆家全毁在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相公身上,做梦!你这般不要脸面,就该像个女人沉塘浸猪笼去!你娘该是什么浪蹄子才能生出你这样的烂污比……!”

一家人所有眼睛都盯着他看,他骂的这般酣畅淋漓,简直有辱自己的脸面,穆桦赶紧打断他爹的话,“爹,息怒,你先让二弟出来,我们问清楚情况把人送走。”

“问什么清楚!你世叔找上门来,就是穆柯为了这个贱人把锦笙打的半死!”

穆夫人让丫头扶着,攥着手绢捂着口鼻哭咽。姨太走上前去拍穆如松的肩,“老爷,您别气坏了身体,到时候谁也管不住这贱狐狸精勾引二少爷。我们去外厅,别让不干净的东西脏了眼。”

穆柯在帐子里听着这些人骂若玉,那个城隍庙里算卦的老东西说的真不错,一块无暇玉,烟尘花草中,可是他自己先动手招惹若玉的,他从没有招惹谁勾引谁,怎么能骂的这样难听。他眼里的恼怒和羞愤渐渐被痛惜取代,再没什么脸面面对若玉,松开手去捞自己的衣裳。

若玉挨了好一通骂,动听至极他忍不住讪笑两声又大笑起来。

穆如松拿拐杖敲床梆,嘴里喝道,“你笑什么!”

若玉强撑了身体翻过身仰躺在床上,先喘了两口气来吊命,再轻轻一笑,“穆老爷,您为我一个相公费这么多口舌,叫我无以为报,卖笑的给您笑两声,还请您老笑纳!”

“我不懂你们大户人家的礼数,三更半夜扰了你们一家的清梦,这么多人来看我一个贱狐狸精,真是受宠若惊。今个不收钱请各位看一场好戏,叫《卖胭脂》叫《画春园》!”说罢这淫 戏的名头,若玉把一只脚伸出帐外,自己撕开衣裳袒露前身,揽住穆柯的脖子用手指抚摸他的耳垂,说给他听也说给帐外的人听,“不知二少爷看过淫 戏没有?台上一个大帐,旦角把绑跷小脚露在帐外,再用些旧套做帐内淫 声。若玉许久不唱又没有套具,还请二少爷帮衬,这么多看客,别给我丢人!”

他犟起来像个疯子,故而到处都是他的戏台。

下人们也三三两两围上来看热闹。

穆柯抓了他攀附着自己脖颈的手扔到一边,替他拢了衣襟,满怀柔情地对他说,“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