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烟
但今夜梦里的怀抱却似乎格外真实,温暖而熟悉,沈牧忍不住抱着蹭了蹭,喃喃地喊了一声:“阿越……”
秋夜静谧,惟有虫鸣悠悠作响。
许久,帐内有人轻声回应,“嗯……”
天光乍亮,沈牧缓缓睁开眼。
他怀里仍旧抱着将军的衣服,只是衣服被压得有些皱。
肯定是睡着的时候压到了,他闷闷地想。
他下床去洗漱,没注意到营帐后面,有人轻手轻脚走开了。
这是秋猎的第一天,皇帝率群臣射下第一只猎物后,众人便可分开自由狩猎。
周烈兴冲冲地建议将军去北面,“老大,听说那边猎物多!”
将军没答应,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沈牧,“你知道沈书呆去哪了吗?”
“哦,他刚才被吏部侍郎孙期拉去东面了,”周烈说,“听说禁军头领张骁在那边猎老虎。”
“什么?!”将军吃惊道,“猎老虎他还敢去?!”
周烈:“没事,他们这些书生就是在外围看看……”话还没说完,将军就骑着马跑远了。
将军骑着马赶到东面时,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拍手叫好。
他目光在人群中转了转,一眼就瞧见了骑着马混在人群中的沈牧。
只是,沈牧身后,还坐着孙期。
将军郁闷不已,为什么这两人要骑一匹马?!
他沉着脸驱马走过去。
孙期正滔滔不绝地夸着张骁,“张大统领果真英勇,莫说这一只虎,两只都不在话下……”然后,他就听见将军问:“你们两个怎么骑着一匹马?”
“司徒将军?”孙期回头看他,解释道,“ 适才孙某的马受惊跑了,这才不得已和沈御史共乘一骑……”
将军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他们的马,嫌弃道:“这马瘦不拉几的,怎么能两个人骑?过来。”
沈牧不解地看着他。
孙期以为他叫自己过去,犹豫了一会儿刚要下马,却听见将军说:“不是叫你,你太重了。书呆,过来。”
孙期:“……”
第30章
孙期一头雾水,他想,我明明比沈御史还瘦,怎么就重了?
他心思一转,怀疑将军要公报私仇,忙说:“这马就是看着瘦,其实挺壮实的……”
“壮个屁!”将军不耐烦道,“书呆,快过来!”
沈牧:“……”
然后,孙期就瞪着眼睛,看着沈牧被将军一把捞了过去,再连人带马跑远了。
“你喜欢看猎虎?”将军扯着缰绳,问身后的沈牧。
“不喜欢,”沈牧摇摇头,“孙侍郎拉我过来的。”
将军语气生硬,“你们……关系挺不错?”
沈牧看了看他,忽然说:“还行,他还约我晚上一起喝酒……”
“不行!”将军想,你一喝酒就要瞎亲人的!
“为什么?”沈牧把脸埋在他后背,轻声问。
“就是……”将军正琢磨着要怎么说,却忽然感觉沈牧双手抱上了他的腰。
将军心头一颤,刚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喊:“司徒将军……”然后,腰上的手就猛地缩了回去。
崔酩骑着马,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却迎上了将军一张黑沉沉的脸。
“司……司徒将军,”他僵着笑打招呼,“沈御史也在啊……”
将军调转马头就要走,崔酩忙说:“将军,听说西面多虎兽,将军可要去添几张虎皮?”
齐王挖的坑就在西面。
将军一声哼笑,“虎?我看猪比较多!”
崔酩:“……”
“麻烦让一让。”将军懒得理他,崔酩却不肯放弃,追着将军喋喋不休,“司徒将军……”
“书呆,抓紧了。驾!”将军烦了,马鞭一扬,直奔北面而去,崔酩追都追不上。
沈牧在慌乱中又抱住了将军的腰,将军心情愉悦,骑着马跑了好远,直到沈牧出声提醒,才停了下来。
“这是最北面了吧,”沈牧看了看四周茂盛的草木,“离营地很远了……”
将军:“……远点才清净。”
沈牧“……你要清净还来秋猎?”
将军:“……”
“回去吧,”沈牧忍着笑说,“小心迷路了……”
这时,忽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回去做什么?不见见老朋友?”
沈牧一回头,李长屿从林后走了出来。
将军:“这谁啊?”
“前丞相之子,李长屿。”沈牧有些不安,“他投了东陵,怕是来者不善。”
“乱臣贼子啊?”将军转头问李长屿,“来投降的?”
李长屿一声冷笑,“来要你的命!”
沈牧手一颤,将军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怕……”他看着李长屿,轻蔑问道,“就凭你?”
“自然不是,”李长屿双掌一拍,周围树上骤然落下十几个黑衣人,“本来我还发愁,怎么把你‘请’过来,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
沈牧脸色发白,“李长屿,你通敌叛国,已是大罪,莫要一错再错了!”
李长屿:“沈子言,你若是肯从了我,我倒可以留你一命……”
将军一下子就火了,“废话那么多,你他娘还打不打了?!”他抓起弓箭,对着李长屿就是一箭。
李长屿慌忙躲避,却还是被射中手臂,怒吼道:“给我杀了他!”
黑衣人一拥而上。
将军翻身下马,一边护着沈牧一边踹人。
忽然,一个黑衣人被将军猛地一踹,大刀脱手,一把砸中了马屁股。
马一受惊,撒开蹄子就跑。
沈牧赶紧扯缰绳,那马却不肯停,一路横冲直撞。
“书呆!”将军急忙去追,好不容易在山边拉住了马,李长屿却突然不要命了似的扑过来,扯着沈牧就往下滚。
“书呆!”将军也扑了过去,一脚踹开李长屿,自己抱着沈牧滚了下去。
第31章
沈牧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将军抱在怀里,身上只是一些擦伤,没什么大碍。
将军还没醒,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还沾了些血迹。
沈牧心一疼,眼眶都红了,“司徒,醒醒……司徒……”
将军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书呆……”他手臂一撑,想坐起来,后背却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嘶……”
“你怎么了?”沈牧急忙去扶他,却在他背上摸到了一手的血,红得触目惊心,“司徒!”
“没事,”将军忍着痛道,“大概是被断枝刮到了……小伤……”
“什么小伤?!”伤口那么深,沈牧想想都觉得后背在一抽一抽地疼。
他撕下自己的衣服帮将军包扎,再开口都染上了哭音,“让你不要来的……你非要来……”
“真没事,”将军口不择言道,“老子行军打仗比这伤得严重多了,这不算什么……”
沈牧沉默不语,包扎的手却在抖。
将军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懊恼道:“不是……书呆,我……我是说……我皮糙肉厚的,真没事,你别担心……”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他咬着牙想站起来,沈牧急得一吼,“你不要动啊!”
“好好,”将军立马老实道,“我不动,你别生气……”
他想,这书呆发起脾气来也是挺凶的。
由于山势陡峭,将军又受了伤,他们只好等人来找他们。
“周烈他们晚上发现我们没回去,自然会起疑心的,”将军说,“不过这地方偏僻,怕是要多花些时间……”
沈牧点点头,但心里有些担心,这山下可能随时有虎兽出没,到了晚上更是危险,他们需要尽快找个地方避一避。
他们在傍晚时找到了一处洞口,隐蔽又挡风。
沈牧找了一些枯枝架起了火堆,又去找吃的,但只能找到一些野果。
“这种比较甜。”他用袖子擦了擦果子,递给将军。
将军咬了一口,却发现是酸的,眉峰皱了皱。
“怎么了?不甜吗?”沈牧看将军脸色不对,就着他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顿时酸得一张脸都皱了,“怎么是酸的?我刚才尝了一个,明明挺甜的……”他又挑了另一种果子,“要不你试试这个?”
将军却“咔咔”几口把手里的酸果吃完了,还笑着说:“不酸,挺甜的。”
沈牧:“……”
夜里,他们燃着火,在洞口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