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卿 第25章

作者:瑞者 标签: 古代架空

“汝郎……”

李九月望着几个月不见的丈夫,千言万语,竟是全哽在了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眼眶迅速地泛着红。

白大官人满眼温柔地望着李九月,柔声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一边说一边握住李九月的手,轻轻搓揉着,“手这么凉,怎么不再多加件衣服。”

“汝郎……”

李九月还是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开始往下掉。

杜寒烟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回来,表姐都快把你想死了,为了快说见到你,连斗篷都没有披就跑出来。”一边说,一边瞪着一双凤目,狠狠盯着白大官人。

“咳咳……”白大官人清清喉咙,温柔地抹去李九月眼里的泪,“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们过年了嘛,让我看看,几个月不见,我的月儿都清瘦了,不过……也更漂亮了。”

李九月被他几句温言软语一哄,脸上红了,眼泪也止了,忙道:“汝郎,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说吃的,对了,还要打盆热水,给你洗洗风尘……”

“不用不用,这些凤儿已经让人去弄了,月儿、寒烟、凤儿,你三个人就陪我坐着说说话。”

李九月幽幽看了凤花重一眼,顺从地在白大官人身边坐下,凤花重知道她的心思,是怪她抢了先,不由侧过脸暗自吐吐舌,转过头来却笑靥如花,道:“汝郎和两位姐姐坐着吧,我给汝郎揉揉肩,这可是我家传的按摩手法,保管能让汝郎疲劳全消。”

说着,她绕到白大官人身后,真的给白大官人敲背揉肩起来。

杜寒烟毫不客气的在另一边坐下,道:“凤妹妹真会讨汝郎欢心,难怪他不顾我和表姐的反对,也要把凤妹妹迎进门来。”然而对白大官人一瞪眼,“你这个混帐男人,不吭一声就跑了,这次回来,不待上三、五个月,别想踏出庄门半步。”

“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庄里陪我的三位亲亲夫人。”白大官人满口答应,却同时惹来三个女人狐疑的目光。

“汝郎啊,你今天转性了?”凤花重的手上力道渐渐加大。

“汝郎,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李九月眼泪汪汪。

杜寒烟更利落,一只手捏起白大官人的耳朵,道:“说,是不是又看上哪家小姐了?”

要白大官人乖乖地待上三、五个月不出门,除非是新婚燕尔的时候。

白大官人顿时哭笑不得,暗叹女人就是心眼多,他不在庄里,说他不陪她们,他答应留下来,又怀疑他做亏心事。知道不能在这件事上多纠缠,他索性顾左而言他,跟三个女人讲讲路上的见闻,才算打发过去。

年三十,大团圆。

不到天黑,白家庄便家家户户闭上了门,合家团圆,坐在饭桌前一起吃团圆饭。白家大院里自然比别家更是热闹一些,每年到这时候,便不管是主是仆,在前堂大厅里摆上十几桌,白家上上下下坐在一起。这规矩,原先是没有的,还是白大官人当了家之后,嫌每年的团圆饭一个人吃得没意思,才定下来,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那些家丁丫环们一个个心里感激,觉着是摊上了一个好主子,不摆架子,又好说话,月银也给得高,除了有些好色的毛病之外几乎没有缺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做主子的不是三妻四妾,外带侍婢无数,人家姑娘乐意,谁也没得话说,就凭主子的模样,跟到青楼楚馆去,那还是姑娘们巴不得倒贴着接待的客人呢。

往年这团圆饭,白大官人总是要跟大家伙儿一起闹到最后,听子时梆子响,说上烟火炮仗,除旧迎新,只是这次他刚刚赶回来,嘴上虽没说,身上却实是乏了,又多喝了几杯,酒劲上来,等不到子时,便睡意上涌,要独自回房去睡,李九月想跟着他去,被他阻止。

“你是大夫人,代表我,今年的炮仗必须你来说。”白大官人的话里,隐隐承认李九月就是他未来的正室。

“那就让绿玉跟着伺候你洗浴。”李九月始终不放心没人跟在白大官人身边。

这次白大官人没有拒绝,让绿玉扶着他,三位夫人的绣楼,他哪个都没去,直接走到自己住的寻欢阁,一头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连后来震天的炮仗声,都没有把他吵醒。

不仅没有吵醒,白大官人还做起梦来,眼前隐约有一团迷雾,雾气很浓,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浓密的雾气阻挡了他的视线。

这是什么地方?白大官人满腹疑团,他刚才还在跟季惜玉一起喝花酒,喝得太多了,就想上茅厕,他起身去找茅厕,走着走着,却走进一团迷雾中去。

“汝郎……汝郎……汝郎……”

迷雾中,突然传来一阵一阵哀怨的呼唤,是月儿的声音,白大官人大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可是李九月的声音却立刻消失了,杜寒烟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寒烟,你在哪里?”

白大官人又赶过去,但是杜寒烟的声音却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凤花重的声音,她在唱歌,凤花重的嗓音极为动听,像珠玉一样悦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白大官人听得发痴了,他第一次见到凤花重,她坐在小溪边,藕一样白的小腿浸泡在溪水里,背对着他,就在唱这首歌谣,还没有见到她的脸,他就已经选迷上了她的声音。

“凤儿……凤儿……你别走……她们都走了,你不要走……”

白大官人怕凤花重也丢下他,加快脚步往歌声传来的方向奔去,这一次,声音没有消失,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一阵又一阵呻吟喘息,糜艳而迷离,听得他面赤身热,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视线突然清晰起来,看周围环境,分明是一个山洞。

山洞里,在妖异的火光闪动中,他看到一个男人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躺在下方的那个男人的两条腿被高高地抬起,膝盖顶在胸前,几乎与身体对折到一起,伏在他身上的男人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身体,使他发出了模糊而又痛楚的呻吟。白大官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男人身体的连接处,隐隐有血丝渗出,顺着躺在底下的男人那麦色肌肤往地上缓缓淌去,滴落在地上,像一朵朵绽放的艳红花朵,在漆黑在地面上呈现出畸型的暴虐美。

白大官人的呼吸渐渐重起来,眼前的情景,激起了他潜藏在身体里欲望,不,不可以,他虽然风流放荡,可是对男人,怎么可以……然而他越是压抑欲望,欲望便来得越猛烈,喘着粗气,白大官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跨下的硬物,那里已经热得烫手,叫嚣着要发泄。

终于,白大官人到了忍耐的底限,三两下脱掉衣服,便向那两个男人扑去,正在他抬脚的那一刻,一直埋头用力撞击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张面容扭曲着,宛如鬼怪,凶光毕露的眼睛边上,两条鲜红如血的细痕直入鬓梢。

“啊!”

白大官人一声惊叫,跨下一泄如柱。

————

他醒了,被梦中的自己硬生生吓醒。

坐在床上,窗边隐约透着微白,白大官人喘着粗气,只觉身下一片湿凉,用手一摸,中裤、丝被、床单,全都湿了。自从有了第一个女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春梦,而这一次,却连春梦也不是,是噩梦。

自从树林里逃过一劫之后,这一路上,每天晚上几乎相同的梦境,反反复复纠缠着他,不同的是,以往做梦的时候,他一看到那个熟悉的山洞,就醒来了,而这一次,梦里清楚再现了他那一天鬼迷心窍之后的恶行。梦里的他,丑陋如恶鬼,凶狠如邪魔,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会是自己。

羞愧、自责、懊悔……种种感情在白大官人心里纠结,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然而大错已铸,他却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错误,如果白衣剑卿是个女人,他大可以把人娶回来,可是白衣剑卿不是,不仅不是女人,还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江湖高手。

那天在树林里,他为了掩盖心中羞愧而对白衣剑卿口出恶言,现在想来,简直是愚蠢到极说,如果白衣剑卿当时下狠手,他就没有命回来了。虽然不知道白衣剑卿为什么放他一条生路,可是要让他相信白衣剑卿是因为喜欢他才放了他,那纯属无稽之谈。

白大官人宁可相信白衣剑卿另有报复手段,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一凛,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强暴,白衣剑卿之所以忍着没有杀他,难道是想要一报还一报。白大官人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平时没少受过别人的暧昧注视,只是凭着白家庄在江湖中的地位,没有什么人敢随意打他的主意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不是可以随意被人欺负的,白大官人冷哼一声,找出干净衣物换上,拿起玉扇,直奔白家庄后的一片小树林,那是他从小练功的地方。

白衣剑卿,有本事就来吧。

天色大亮的时候,绿玉才打着呵欠端来洗脸水,一进门,发现白大官人居然不在床上,不由吃了一惊,慌慌张张地往李九月住的春暖楼跑。

“大夫人,大夫人……大官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