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幻 第89章

作者:万山横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古代架空

贺言春被皇帝点了名,在众人目光中从容起身,回道:“皇上,臣以为该换人。刚才那几位老大人都已说过了,我大夏边郡子民被掳去匈奴为奴,已是生不如死,如今既有机会交换回乡,谁不是个个企盼?若此时弃他们于不顾,岂非让边郡百姓都寒心?此其一也;其二,我听说换回来的不仅有百姓,也有几位官员,这些人在匈奴多年,虽行动有人看管,却也跟随匈奴人转场,走过不少地方。当中不乏那有心的,现在想必都会说匈奴话了,对大漠地形和匈奴人生活习性也熟悉得很。我军中正缺得力向导,换回来后,岂不是正好能为我所用?”说到这里,看了看那些主张杀人祭天的朝臣,道:“至于说震慑北蛮、告慰英灵,多打几次胜仗不就行了?”

皇帝听了一半,就频频点头,等贺言春说完,便一改之前纠结,朗声道:“平虏侯所见极是!众位爱卿对此还有什么意见?”

刚才反对换人的朝臣,此时也都不作声了。皇帝便命鸿胪寺拟个换人的章程来。最好赶在年前把人换回来,好让他们与家人早日团聚。那被俘小王,本就关在白石郡,交换起来倒也便宜。皇帝又要做足人情,便让郡守设了筵席,等交换的几百夏人一回来,便有人把他们接去洗漱更衣赴宴,郡守在席上对众人大加安抚,又表明朝廷立场,绝不会抛下被俘夏人不管。等朝廷再打了胜仗,便要或赎或换,都将他们接回夏国。完了又每人发了一笔钱,让他们安心回家过年,年后等待朝廷消息,有想报效国家,都到有司登记云云。这些夏人被掳去漠外为奴,都历经了九死一生,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奢望,再听到这番话,岂有不痛苦流涕的?个个都跪伏在地上,感念皇恩浩荡,边哭边山呼万岁,磕头谢恩,连郡守和从人见了,都跟着哭了一场。

转眼便到年末,今年皇帝这个新年过得是神清气爽,究其根由,多半是皇后娘家人得力,因而赏赐郑家的东西比往年更丰厚。郑家兄弟进宫谢了恩,回去后白氏便不放贺言春走,要带他去柏荫台还愿,又要全家老小准备过年事宜。贺言春也觉得前阵子住在外头,亏欠了母亲,索性老实呆在家里,日日陪着母亲尽孝。等过完年进了正月,才又趁着出门拜访的当儿出了门,这一去便如鸿鹄展翅,瞬时无影无踪了。白氏也不好频频派人去寻他,只得作罢,皇后每每问起来,还少不得要替他遮掩遮掩。

正月无事,贺言春便和方犁搬去城外田庄里,两人每日里绞股儿糖似的,只是腻着分不开,连门都很少出。程五邱固等人闲了,也常找过来,众人聚在一起喝酒掷壶、玩耍取趣。这天几人来了,方犁见座中唯缺邝不疑,便派人去请,去了半日,最后在章台街找到了人,邝不疑便跟着一同来了。

等众人七嘴八舌寒喧过后,贺言春让奴仆上了酒菜,都放在两旁桌几上,由着人随意吃喝,前厅却空出老大的地方来,当中摆一尊铜制的美人壶,窄肩细口,要掷壶取乐。

这掷壶也是大夏流行的游戏,由古时射礼演变而来,类似于后世的扎飞镖,只不过靶子改成了壶,把箭掷进壶口就算得分。在座除了齐二方犁,都是善射之人,一旦较起真来,便要分个高下。因嫌距离太近,不够有挑战性,便把那壶一挪再挪,最后都挪到廊下去了。

方犁陪着玩过两遭,便和齐二在旁观战。就见另外四人玩得大呼小叫、不亦乐乎。其中邝不疑准头最好,颇颇搏得满堂喝彩声。贺言春起先也是玩得认真,一时把几枝箭投成一簇,一时又投成一列,引得嘬哄鼓掌声不断。不想后来他转头去看方犁时,就见方犁手执两枝箭,拈着箭上白羽,正笑嘻嘻也看着他。平虏侯见了,心里不由得一荡,再无法专心专意地投壶了,只不住地拿眼瞟着方犁,抓着箭随性子乱丢。

几轮比完后,竟是贺言春输了,只得心甘情愿地受罚,喝了好几杯酒。方犁又让人换了热酒热菜来,众人团团坐了,边吃边饮酒猜拳。看看天渐渐黑了,方犁索性留他们在庄子上过夜。那几个聊得尽兴,也都愿意留下。正吃着酒,突然外头人来报,说邝不疑的侍从找了来,有事要禀报。

邝不疑忙起身出去了,来人正是小四,两人在廊下悄声说了片刻,邝不疑便拿了斗蓬,进来告辞。程五没眼色,还要留邝不疑过夜,方犁却晓得必是他家出了什么事,忙让众人吃饭,自己则送他出门去。路上悄声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巴巴找你回去?”

邝不疑摇头,想了想,又低声道:“是我父亲。他在外头吃了酒,回城途中不知因为什么事,冒犯了城外庄邑的一个小官,被人看押起来了。”

方犁吃了一惊,忙道:“你现在找人疏通么?若要人帮忙跑腿,只管说一声!”

邝不疑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要人,想必他们也不敢不给。外头风大,你且进去。这回是我扫了大伙儿的兴,下次我作东,请你们吃饭,到时咱们一醉方休!”

说着飞身骑马去了。方犁等看不见人了才转回来。程五邱固等人见了他,忙细问端详,方犁只说是家里人有事找他,遮掩过去了。只晚间回房后,将这事告诉了贺言春。

贺言春听了也吃惊,道:“邝将军虽然遭贬,然邝家根系深厚,兄弟儿子都在朝中为官。他现在虽是庶民,出了门却是人人都会给几分面子的。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方犁便把从胡安处听说的那些邝府事务告诉了他,又皱眉道:“老将军自从遭贬后,心情就一直郁郁的,时常吃醉了酒,胡乱责备人。你看邝兄,大过年的都躲在倚翠阁,可见也是心里烦闷。这回我猜,只怕是邝将军吃醉了酒,冒犯别人在先。又或者那人也是年下吃多了酒,这才虎须上拨毛,把邝大哥他爹给抓了?”

两人猜测了一阵,贺言春见方犁心头不快,忙安慰道:“邝兄既然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何苦在这里操心?来来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从旁边箱子里翻出一样东西,递给方犁道:“昨天就做好了,本想着今儿一早给你,谁知你大清早就起床忙请客的事去了。这花样子还是我在阿娘那里偷来照着绣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方犁接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个新新的小香袋儿,上好的玉色缎面上,绣着几柄小小的绿荷叶和一枝并蒂莲。粉红翠碧,份外可爱。方犁又是感动,又觉好笑,朝贺言春额上轻轻戳了一指头,道:“你啊……,一个大将军,又是位侯爷,怎么颠倒学人绣起了花?”

贺言春笑嘻嘻地道:“将军绣花怎么了?千金难买我愿意!这香袋儿带出去,比那买的总强些罢?你要喜欢,我得了空再给你绣!”

方犁笑道:“还绣?小心人看见笑话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贺言春一听,顿时有些疯癫,拽起方犁就要往榻上去,低声笑道:“别人笑别人的,我随他去。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还不晓得?”

第一百零三章 不白冤

这年元宵节过后,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皇太后病笃,皇帝带着后妃们整日在病榻前侍疾,一应宴饮游乐都取消了。拖到正月末,皇太后薨逝,皇帝哀恸不已,缀朝十日,朝臣和内命妇都纷纷入内,素服举哀。停灵二十七日后,梓棺被运至永陵,与先帝合葬。

皇帝感念太后抚养教导之恩,深恨自己为人子却不能时刻侍奉于亲侧,特地在葬礼后下了旨,命地方官员察举四方孝子,上报朝廷进行表彰。各郡县中,凡是年过六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五升、布帛一端;年过七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十升,布帛五端,以示天下共养之意。诏令一出,天下踊跃,那些儒生士子,都纷纷作诗写赋,夸赞皇帝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至纯至孝之人!

这期间,平虏侯作为深受帝后信赖喜爱的亲戚,自然要频频出入宫闱,宽慰劝解皇帝两口子,还得在皇后忙乱时负责带孩子。服孝期间,宫中禁掷壶蹴鞠等一切娱乐活动,郑谡又每每缠着他问圣城之战的始末,贺言春只得把太子抱在膝上,给他们讲打仗的事,那表弟兄两人听得聚精会神,尤其郑谡,越发对自家小叔佩服得要命。一来二去的,太子也和他渐渐厮混熟了,没有外人时,一口一个小舅舅喊得亲甜。

这天叔侄三人又在皇后宫中开故事会,人报皇帝过来了。太子见了亲爹,忙叫着扑过去,一把抱住大腿,贺言春和郑谡也起身给皇帝施礼。皇帝去了华服,身着斩衰,脸色虽有些倦怠,精神却还不错。把儿子抱在怀里逗玩片刻,便让乳母和郑谡领到旁边玩儿去,自己则在席上坐了,对贺言春道:“正有事要告诉你。年前不是和匈奴换回来一批夏人么?白石郡守登记时,才晓得这夏人里头,有两人竟是先帝在时,派往西域出使的使臣。我已让他二人进京,等回来了,都交与你,看能不能为军中所用。”

贺言春应了,又道:“臣也有事想回禀皇上。臣前段时间常去江老将军府上,蒙他不弃,教导了许多排兵布阵的法子,获益匪浅。臣偶尔想到,既是对付大漠骑兵,若能在阵法中编入特制的机弩、绊索这类东西,威力岂不是要加倍?”

皇帝听了,满眼赞赏之情,点头道:“还是你脑子活络!我一会儿给李更交待一声,要怎么制,你只管跟他说,卫尉府下的武备库,专领弓箭、武器制造之职,叫他们造去!”

贺言春谢了皇上,又道:“臣也只是粗略那么一想,至于这机弩绊索怎么制合适,也并没什么好法子。听说铁署里尽有能工巧匠,不若将这些匠人汇到一处,大家合计合计,说不定就有了呢?”

皇帝点头,立刻把徐常侍叫进来,写了条子让他送去卫尉府和大司农府。只说平虏侯但有所求,两府须全力配合云云。贺言春又和皇上扯了两句闲话,这才告辞出宫,去了方犁处。第二日,索性直接陪铁市长丞上班去了。

原来贺言春当日看到香熏球时,就心中一动,想到军中虽有机弩,却是精准度差不说,还不能连射。是以箭术高超之人,多不屑于用弩。既然小小玩物都能打造得如此精巧,何不对机弩进行改进?后来他在江老爷子府上跟着学排兵布阵时,又想到自己与匈奴第一战时,无师自通使用了绊马索,效果奇佳。若是造出一种能连发的机弩车,车四角装上绊马索,可随意勾连,与骑兵对阵时,冲锋陷阵极为有利。纵然两军人数相当,有了这特殊装备,胜算也大了许多。

他把这想法和方犁一说,方犁自是十分支持,立刻选拨了能干匠人,会同武备库的匠人们,商议设计新式机弩车。这车须轻巧,方便长途奔袭;又须牢靠,绑上绊马索后,不至拉得四分五裂。机弩如何提高精准度、又要如何装置到车上,种种问题均要考虑周详。十几个匠人讨论了好几天,在纸上设计出好几种样式,均觉得不妥当。后来听说京西某郡兵器坊里有位老者,阅历既广,手艺又十分精湛,贺言春干脆带着方犁和武备库丞前去考察了。

就在他们走了没两天,京城里就隐隐传出些闲话,说是定西贺氏家族有人上京告状,就住在城东某家客栈,要告的人是皇帝新封的平虏侯贺言春,罪名则是忤逆父母。来人言之凿凿地说,贺言春在定西老家时,就时常顶撞父母,十四岁时更是胆大包天,刺伤嫡母后出逃,自此后便再无音讯。

原来贺言春封侯后,消息传到定西郡,贺家人尤不肯信,只以为贺言春早已经死了,这个必是个重了名的人。后来过年时,贺家从京中返乡的人口中辗转打听,竟是越听越像是他们家走失的儿子。此事闹大后,惊动了贺氏族长。族长听说家族中出了位侯爷,本来喜出望外,抖抖索索地拈着花白胡子,要派人进京,请平虏侯回乡祭祖。谁想侯爷的爹耷拉着头,死活不作声,问之再三,才吞吞吐吐地说,当初孩子是受不了打骂、逃出家门的,此时急巴巴上门认亲,只怕他不肯认。族长这才模糊想起,好几年前,确乎是亲眼看到过他们家小子一身是伤,穿得破衣烂衫地去放羊。族长眼见着这高枝是不大容易攀上了,不由急怒攻心,把贺明山痛骂了一顿,说他治家无方,惯得家中牡鸡司晨、女人称霸,这种妇人,就该早些休了,免得祸害家族。

这话很快就传到胡氏耳中。胡氏听说贺家那野小子还活着、且交了天大好运时,本就已经嫉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又听这番责骂,当即气了个死,跳起脚来千畜生、万野种地骂了一顿,又揎拳掳袖地要进京告御状去。只说姓贺的封了侯,却把爹妈置之不理,这不是大不孝是什么?嚷嚷到后来,什么杀母未遂之类的话都随口放出来了。

贺明山是个懦弱无用之人,管束不住老婆,只得眼睁睁看着胡氏四处乱说。恰好那回乡的,也有些攀附京中权贵的阿谀之辈。听到这桩奇闻,也晓得京中有人正嫉恨平虏侯深得圣心,想挫挫他的锐气,既有这个把柄,何不加以利用?是以竟在胡氏耳边大加怂恿,给她出谋划策,让胡氏只管上京找某某大人,自有人帮她申冤。胡氏气昏了脑子,便真的派两位舅爷随那人上京,去廷尉府告了状,立时引得京城一片大哗。

大夏以孝治国,皇帝又最重孝道,前段时间刚颁了诣,要举察孝子,就闹出这么桩事来,郑孟卿听说消息后就慌了。因兄弟不在京中,也无法问他当初出逃的细节,只得急急忙忙回家换了衣服,要去求皇后帮忙。正要出门,白氏得了消息赶出来了。

白氏拉住大儿,细问了一番详情,知道事关教化,皇后有心帮忙,也不便出面。大儿老实,儿媳又上不得高台盘,况且小叔子的事,也要避个嫌。唯今之计,只能自己上了。思虑周详了,对李氏道:“慌什么!你来服侍我梳洗穿戴,我即刻去京兆府尹。大郎,你休出面,只带人去铁市长丞府上,找那些当初从颖阳来的大伙计,把这事告诉他们,再叫他们去京兆府帮忙做个见证。我看是哪里来的猢狲,倒要会一会他!”

李氏和郑孟卿忙依吩咐,各自行事。不一刻,白氏穿戴整齐,坐着车径往京兆尹府而去。到了府前,白氏也不下车,就在府衙大门旁候着,一直等胡安带着墩儿六儿等人赶到,才由仆妇们扶着下了车,对胡安道:“胡家大爷,列位郎君,今日请你们来,是要为我儿言春作个见证。”

胡安忙道:“大郎已是对我们说了,但听老夫人安排!”

白氏点点头,缓步行至府衙左侧的一面大鼓前,站定后拿起鼓槌,咚咚敲击起来。

这鼓名为鸣冤鼓,平素无人敢碰,今天突然被人敲响,顿时惊动了府里府外的人,不多时,府衙门前便黑压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跑出来看热闹。

衙役见击鼓的是位老妇人,旁边围着一圈仆妇,便知道是大户人家内眷,忙问了姓名,听说是皇后的娘亲,惊得头皮发麻,如飞般报了进去,一时把李府尹惊动了。李府尹忙亲自迎出来,在白氏跟前劝道:“老夫人,有甚冤屈,进府来说,何苦在外头吹冷风?”

白氏客客气气地施了礼,道:“惊动府尹,老身惶恐!只是我儿贺言春,平白遭奸人诬陷,我这做娘的,想了便心如刀绞,吃口冷风算得了什么?”

说着不由声泪俱下,便当着众人面,把贺言春小时由父亲领走,因不甚凌虐,不得不千里寻亲至京城的事说了,又道:“我儿言春来京城那年,只十四岁,小小孩子,便一身伤疤,手上胳膊上都是拿簪子戳的坑眼,大腿上险些被狼咬断筋,叫哪个当娘的看了不痛断肝肠……”

白氏口齿本就灵便,又触着真情实感,讲得份外动情,那围观的人听得个个义愤填膺,痛骂毒妇声一时沸沸扬扬。白氏候着人声稍静了,又朗声道:“可恨那毒妇,赶我儿走时,半点盘缠没给他!分明是不给一分活路!我儿沿路乞讨,险些饿毙道旁,幸好遇到大夏义商方犁带着商队经过,这才救了他一命。这些商队伙计,均可做个见证!”

六儿墩儿胡安都是当时亲身经过的,听到这里,忙都开了口,七嘴八舌朝周围人讲述初次遇到贺小郎的情形。如何灰头土脸、却饿死不拿人钱财,中途又如何见义勇为、帮商队追赶盗贼,在边郡遇蛮兵围城,又如何临危不乱,帮驻军守城等等,听得旁边人又个个热血沸腾起来,都道:“难怪人家头一回领兵就打了胜仗!真真从小儿就这般血性仗义!”

趁着胡安等人讲话的时候,白氏在旁边歇息片刻,又开口道:“我儿从贺家出走这五六年里,定西贺家没一个人出门找一找,问一问!浑不拿他当人!如今听说他立了军功封了侯,便有脸来告御状了!还空口白牙诬告我儿杀人未遂!试问杀的是谁?既杀了人,当初为何不报官?请的是何人医治?何人可以作证?那毒妇一个牙花儿也说不出,却来京中败坏我儿名声!可怜我儿被皇上派去公干,只能任由人平白往他身上泼脏水,我这当娘的如何能看过眼?府尹大人,各位父老,还求诸位为我儿作主,早些查清事实,还我儿公道!”

那些京城百姓,顿时都纷纷喊起来,有的道:“竟有如此毒妇,残害良家子嗣不说,还敢诬告朝廷王侯,莫非生了七八个胆不成?早些揪她出来浸猪笼!”有的说:“老夫人,休伤心,府尹大人明察秋毫,定能还侯爷公道!”一时七嘴八舌,纷扰不止,吵得李府尹头都大了,只得再三地劝白氏,劝了多时,白氏才进府中去。外头围观的人群却还站了许久,一个个议论不止,都替平虏侯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