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与襟袂连 第31章

作者:戒财戒色戒可乐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古代架空

也不能怪萧然什么,对于萧然而言,君子之交也就如此,或许平日各自天涯,但当某天重逢时候,便能如同他和唐隆真这般,没有隔阂得谈心,吟诗,作画,抚琴,吹笛。

得意楼也来过人,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空言,才想请了萧然过去坐坐,就看见唐隆真探了头出来问何事,空言也是机灵人,总觉得这个人面生不熟不该知道许多事情,硬生生地就改成了得意楼来询问货物的事情。

隔了两天,空言又来了,一见唐隆真仍在,便只问了萧然的安,也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第三次过来时候,空言奉了冷风吟的令,不仅请了萧然,还将萧然这位朋友也一并请了过去。

第41章

唐隆真以前来过梧州城,也不是第一次上得意楼,不过他却是第一次看见得意楼楼主本人,所以当他知道那个自己在后门迎接了他们进来的华服妖媚男子就是得意楼楼主本人冷风吟时,略带吃惊地看向萧然。

自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

跟着萧然入座的时候,看见出现在席间正在指挥下人布菜灿星时,唐隆真已经很淡定了。

入了座,萧然为唐隆真和冷风吟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这边唐隆真赞美冷风吟和灿星风姿出色那边冷风吟感慨唐隆真少年英雄,席间和乐融融。

回去的路上,唐隆真好奇萧然怎么会和灿星还有冷风吟如此熟腻,萧然笑道,和灿星那是多年的交情了,冷楼主么,一见如故。

其实萧然还真没想到自己会和冷楼主走得那么热络。初时他还带了几分的防范心,因为冷风吟从一开始就表现得热情异常,不过随着时间越久,他的防范心也就越低,因为,他实在找不到这个冷风吟需要对他不轨的地方。

冷风吟有秘密,并且和萧然有关——萧然有想到过,不过出于对他人的尊重,只要没觉得会伤害到自己,萧然是不会主动去好奇问的。何况这些时间接触下来萧然甚至挑剔的白烨都要承认,冷风吟对萧然很好,不是虚伪客套当了客人一般的好,而是,像是一个长辈的关心。

嘘寒问暖自不必说,隔个几天就会借了灿星的名义请了他过去,会特意准备萧然喜爱的菜色,每次都会冰镇一壶善酿。冷风吟很好奇萧然的事情,不过私事上头问得少,顶多就会问一下可曾有续弦的念头,这话问过三次,每次问了之后白烨的脸色就会难看,或许冷风吟也不喜饭桌上有人面色不善,之后便不再提起。

只是私下里头会和萧然笑言,若不是知道白烨是他的连襟,恐怕还真会让人误解了白烨的心思。萧然也只跟着笑笑,他明白冷风吟在小倌馆里头待得时间太长,许多伦理没有他们看得如此重视,也明白冷风吟不知道当年的曲折,他和白烨……只是一笑而过的往事,如今仅仅连襟罢了。

不过冷风吟对于萧然的生意是比较关心的,时常询问萧然是否有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初时萧然还比较拘谨,不过有一次,白烨漏嘴,说前几天有一林姓乡绅从萧然这儿订了个约莫二十两银子的仿古陶砚。陶砚现在用的少,可萧然很喜欢这种仿古的东西,特意请了单城的老工坊烧制。

昨天林乡绅去了货走,当时也没说什么,可今天又来了。当时他人正好不在,发生的事情都是刘先生告诉他的。说那人一进来将那只陶砚往桌上一扔,说,这分明就是次货,上头还有裂痕。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说萧然有多细心的一个人,光说这笔生意,独个的物件一次性能上十两银子的,对清风斋这种小买卖生意来说也是大主顾了,怎么可能会不小心照看?

把那陶砚拿出来一看,在砚台盖子左侧有一条长约二寸的裂缝,明显地让人无法不注意到的裂缝。

那林乡绅说,这砚台是要送给前文渊阁大学士郭大人的幼子,预祝他此番乡试高中,现在陶砚坏成这个样子,你让他怎么再去送人?

萧然嫩,给林乡绅吼骂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说要不他重新再给林乡绅订一个?这姓林的却不愿,直说自己是急着要用的,现在弄成这样,不仅这陶砚他不要了,还要萧然负责重新给他选购一样东西送人。巧的是,那后备之物他也已经物色好了,就是白烨从梧州城的博古轩里头拿来的一方玉砚台。

那是中原过来的东西,大唐盛世的古物,又是被保养得好,手感温润色泽醇厚,当时刘先生曾偷偷和萧然说过,这东西,有市无价,没点头面的人物再多的钱也请不回去。

现在林乡绅一口咬定,就要这玉砚台做赔偿,不然就告到官府里头去。还说,你萧然靠的也就这些文人墨客赏脸做点小买卖,若是你现在名气臭了,以后看你还怎么在这儿呆下去。那位郭大人也是已经知道这事的,郭大人现在贵为梧州城的文人之首,萧老板,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最后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像是吃定了萧然一定会妥协。

到这儿谁都知道这乡绅不是故意敲诈就是借机勒索,便还不等萧然说什么,刘先生先请了那人离开,就说这玉砚台也是有贵人订了的,还需要商议一番,反正我们这店也跑不了,二十多两的银子老板也没怎么看在眼里,就请你先回去吧,过几天就会给你个答复。

白烨说给冷风吟听的时候真是当了个笑话,但也有些烦恼。这不是江湖的事情,商场他不如白大哥那么在行,他只会用武力解决,这种文绉绉的搞了脑子的他的确处理不来。

不过还好有刘先生在,白烨想,这人混迹商场多年,之前玄天门梧州城这儿大小生意也都由他负责打理,小小一间清风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然牛堂主特意请了他过来,也没了必要。

席间说说笑笑似乎这事就过去了,可才几天,那个林乡绅自己跑了过来赔罪,说不知者不罪,还望萧老板见谅,这陶砚是他自己回去以后不小心摔裂的,是他贪小又欺负萧老板是新手。陶砚的订金就当是赔礼,今后还请萧老板多在郭大人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

临走时又买了三十多两有用没用的东西走。

萧然虽然不精明但也一直没有出声,等林乡绅出了门才疑惑道:“这个,是不是他搞错了什么事情?”

萧然知道,虽然白烨的确了不起玄天门的确来头甚大,但,终究是江湖的事情,在朝堂上越是位高权重者越会尽力避免和代表了麻烦的江湖扯上关系,尤其那郭大人是文官,和武人怎么都联系不到一块去的文官。所以,白烨这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虽然自己也的确不想再亏欠这人什么,总觉得他现在付出的越多,自己越不想接受。

可自己除了白烨,还会认识什么能认识郭大人的权贵?

白烨闻言冷笑,直接给他指了条明路。

你去问问那位冷楼主吧。

哦,萧然也懂了。

于是晚上特意选了副冷风吟喜欢的寒山图去得意楼,才进灿星屋子,消息特别灵通的冷风吟就过来了,一边笑吟吟得收了那幅画一边说,都是小事,你萧然是我看的中的人,以后若是有事,只要自己帮得上忙一定帮。这画我收下了,所以今晚请你喝好酒,刚运来的状元红。

之后,也没再对这事说过一句自己做过什么,只是会借着机会就教育萧然关于人心的黑暗。

冷风吟对萧然是好的,好地让萧然有时甚至会迷惑。

真的只是因为那所谓的“一见如故”,就能亲昵到现在这样?

所以唐隆真的疑惑,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不得不说萧然是个奇怪的人,他其实生活上来说很独立,不然也不可能琼花死后独自生活那么些年,更不可能一人离家游历两年。

可是就这样的一个人,却似乎总容易受到别人的照顾,白烨——虽然白烨心里头藏了些见不得光的缘故,冷风吟,还有唐隆真。

比起“那个”白烨和让自己看不透的冷风吟,曾是游伴的唐隆真或许更对萧然的脾性。

在萧然眼中,唐隆真虽然是武林世家的公子,但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个儒雅的书生,能和自己一同谈古论今赏花作诗,或许人生能有这样的一个知己才是圆满。

每天晚饭之后两人会一起夜游白府花园。之前贾府画了很大的心思来修造这个后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特意搬了座据说能镇宅的假山回来,矗立在靠近当时贾岚所住院子的后庭草地上。

假山的旁边盖了座精致的亭子,唐隆真和萧然很爱坐在那儿纳凉。如今秋高气爽,赏月观星也是风雅。

这天晚上,两人才坐下不久,忽然听见从那贾岚所住的院子里头有人在轻声啼哭

第42章

那呜咽声细细得,初时还以为是风声,渐渐声音响了些,断断续续哼哼唧唧得。唐隆真听那细微暗器破空声听惯了的,耳力好,这会就笑道:“萧然,你家那宅子空地好啊,都养猫了。”

萧然被说得莫名,抬头努力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便笑说,练武人果然都是耳聪目明的。

才说了几句,一声清晰的“唔……”就从一墙之隔的内院传了出来。

萧然愣了一下,看向围墙,唐隆真却皱了眉。

方才听得不真切还不觉得,现在听起来,这分明像是人声。

唐隆真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天,人口构成极其简单的白府上上下下几号人他也都是了解得甚清,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年轻的,可年轻的,府里头上下也就这么二人。一个是拾二,另一个是讨喜。拾二方才都见着他回了房,讨喜就在两人视线范围所及的地方候着。

那么,这内院里头啼哭不止的,是谁?

萧然听了会,也觉得不对,站起身步出亭子,往墙边走了几步,回头道:“怎么像是个人在哭呢?”

似乎因为他的出声,墙内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停了,萧然又听了会,见没有声音,索性就往关闭着的内院小门走去。“我去看看,谁呢,别是受了什么委屈,一个人在这儿伤心。”

唐隆真忙跟了上前。

白烨在整修这房子时,一是为了抓紧工期,二来也是贪懒,那些大小院落的并没有全部都给整修过,而是只整修了会住人的和几个预备做客房的院子。

贾岚的院子就是没有被整理过的地方,这儿还保留着当时的模样,除了花匠偶尔会过来修一下花草树木之外,可以说没有别人再进来过。

萧然当时来看房子时曾经走过一次,但还是第一次在晚上走进。惨白的月光摇曳的树影,还有断断续续时隐时现的那神秘诡异呜咽声,还真有些阴森。

不过萧然想得没有那么许多,他只觉得是府里的下人躲在这儿,走进之后便开始寻找是不是有人藏着,还不住出声询问人在哪儿。

没有人出来回应他。

这么寻找了约莫盏茶功夫,整个后院连同一楼的屋子都给逛了一圈,什么人都不见。萧然还想再找,唐隆真拉住了他。

“萧然,这么晚了,如果那人要躲起来你怎么找得到。那人不出面,估计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别找了,先回去吧。”

一直跟在萧然身边不敢离开的讨喜这会也大着胆子凑上前,抖着声道:“是啊,萧公子,还、还是回去吧……我听这声音冷得慌,您别忘了,人家都说这、这……”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动了黑暗中潜藏的未知。“这在闹鬼……”

“胡闹!这分明就是人……”话音未落,忽然三人都听见一声空幽的叹息从空无一人的林间传来。

“哎……”

闻此声,却见不到人,萧然脸色也是一变,讨喜更是白了脸不住往萧然和唐隆真身边靠去,只有唐隆真,拧起了眉,若有所思。

“萧、萧公子,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

“这……”萧然明显还有些犹豫。他也不是不怕,但之前对鬼神之说并不热衷,也没多少在意,如今这情况更多的是不能理解,但又觉得,若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有受屈的下仆,他就这么转身离开,是不是不好呢?

“萧然,我看也是,还是先回去吧。就算不是幽冥之物而是你府中下人,你这么找了半天也不愿出来拜见,必定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如今夜色深沉,你就不担心那人慌乱下摔倒受伤?若是那样,倒是你好心成了坏事了。”唐隆真拉着萧然,左右看了看,略扬高了些声音。“今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萧然多年来一直有一个好习惯,主随客便。讨喜也就算了,但唐隆真都劝他不要找下去,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再看了两眼什么都瞧不见的院子,就在讨喜的半拉半推下离开。

唐隆真走在最后头,院门被他重新合上。

被这么一闹,萧然也没了夜游的性质,唐隆真也笑说的确有些倦了,讨喜也确实被吓得不轻,便各自回房歇下。

第二天白日,空言过来请萧然晚上过去玩,于是当日晚上席间,萧然就把昨晚碰见的事情都说了。

灿星闻言咯咯笑。“我看那狐精必是觉得你比那什么都不懂的贾岚要好,所以回来找你了。萧然啊,晚上可别随便开窗开门哦!”

那边冷风吟却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我还当那是传说罢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有此事?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萧然,要不明天你就去青云宫求几道符回去吧?”

青云宫是城里知名的道观,据说几百年前这儿出了个神仙,梧州城的百姓就给他立了神像造了这道观。多少年来一直香火丰盛,人都说有求必应。

萧然说出来时或许还带了三分惊疑不定,看见冷风吟这着急的模样倒是笑了。“我想或许是我们听错了,夜黑风高,有人受了屈躲在空院子里头不肯见我也是正常。又或者,只是几声猫叫,是我们先入为主,想得多了。”

冷风吟却是不管,直接唤了讨喜进来让他明日带萧然去求符。讨喜也是给吓着了,连着应声说好。

灿星仍是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或许因为这事还没个确定,所以他一点担心的模样也不见。“要不我来我这儿住上几宿?听说狐精顶爱清净人,等你身上沾满了我们这的胭脂味,你也就安全了。”

不过冷风吟是当了真的,才不多久就以“天色已晚路上不安全”为由让萧然早些回府休息,特意送别到了后门,再三叮嘱他晚上一定得锁好门窗,一定不要听见有人叫唤就应声,一定记得明日去求符。

三人才踏进白府大门,就见拾二匆匆从堂内跑了出来。“萧公子您可回来了,二爷回来了,等您半天了。”

听闻白烨回来,萧然心中莫名一颤,脚下也是一顿之后才应声道:“他……回来了么……”

厅堂的门是虚掩着的,萧然轻轻一推,门便“呀”地一声被推开。偌大的堂内空荡荡的,白烨呈了个“大”字型摊在主位的太师椅里头,这会微抬了眼皮瞄向萧然。

“哟,回来了?”

也怪不得白烨这会的不善。

话说一个月前,无可奈何打了个小包裹的白烨匆匆赶到漠北,他本以为是件小事,很快就能回来,连换洗衣物都只带了两套就上了马车。

小事是小事,可有时候越是小的事情就却越难解决。

身为漠北最大马商同时也是江湖有名的老善人陈达大老爷病了,神医葛青说了,能医,需要的药材也简单,但,一定要用传说中的天熊的胆汁做药引。

天熊名字威武,其实是北边老林里头才有的一种小巧又动作灵活的小型熊类,不过历来稀少,到了这些年甚至连行踪都难以看见了。

不过也巧了,北方的衡龙寨里头就养了一只。

衡龙寨距离陈达的陈氏马场,算起来也不远,宏观上来说衡龙寨的林场和陈氏的马场还是邻居。

不过正因为两家离得太近,又都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户,平日里头各种鸡毛蒜皮的纷争不断,到了后来究竟两家不和的起因是为了什么两家都记不清了,却又已经结了太多的梁子。

比如今天你家的马跑到了我的林子里头我宰了不还,比如明日你家的哪颗木头碍着了我的眼我看了不爽给你砍了,再甚至比较近的谁家的小伙拐了隔壁家的俏妞,等等等等。

陈达也是知道,自己就那么贸贸然跑去找横龙寨讨要那天熊的胆汁,人家那是肯定不会理睬自己的,于是先立刻写了封求救信给武林盟主白大哥。白大哥那也是精明算盘,陈氏马场和横龙寨维持着北边微妙的平衡,如果陈达倒下,陈家的第二代没有能撑得住台面的家伙,那还不是便宜了横龙寨?北方一派做大,对于自己这个武林盟主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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