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 第54章

作者:苍白贫血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宁月关常年出征在外,不如久居朝廷的臣子那样隐晦含蓄,凡事肚子里装不住,便没由来的道一句,“老夫听说,宫里头像是闹了鬼,大白天的竟有人见了何…那人的亡灵…”

田崇光抬眼去看宁月关,面白如纸。

如此说来,何晏还活着这事,该是八九不离十。

想当初何党遍布朝野,皇上筹谋许久,一举连根拔起,却也只限于朝廷。

可那边疆十六城的总兵,哪一个不是何晏亲自带出来的心腹。

当初皇上彻查何党的时候,想来该是碍于大局,未保边疆宁定,才未有下手。

可这一年来,那些‘漏网之鱼’的待遇,明摆着皇上还是是心中有数。

这些人若是打了胜仗还好,还能苟活几日,若是战败了,凌迟杀头,不过迟了一年罢了。

宁月关当年依附与何晏,是人尽皆知。

因在边疆守城,才在清除何党的时候捡了条命。

可自己起初还在刑部当小吏的时候,就已经是何党这件事,却是没几个人知道。

便是连皇上疑心这样重的人,都未有察觉。

田崇光盯着宁月关,忽然笑的别有深意,

“宁大人,这世上,又哪里会有鬼呢…”

——

御书房,又到了掌灯的时辰。

喜连奉了茶水搁在龙案上,后又躬身退下。

堆积如山的奏章后头,天子眸光里挥之不去的倦色。

元荆停了笔,目光落在案头边儿摆着的陀螺上,竟有些郁郁寡欢意味。

这些日子,这宫里头实在清净的有些过分。

第48章 改变

“喜连——”

喜连躬身上前,“皇上,奴才在。”

“叫许太医。”

喜连应一声,后退两步,转身出殿后差了个小太监出去传话。

过了约莫了一盏茶的时辰,许太医才跟在小太监身后姗姗来迟,见了皇上,正欲行那三跪九拜的大礼,却见元荆挥一挥手,“免了。”

许太医垂首而立,静待圣音。

元荆手里摆弄着那镶在玉里的小物件,“他这些日子以来可有好转?”

许太医自然明白皇上关心的是谁,便毕恭毕敬答道:“回皇上,眼下已是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自可痊愈。”

元荆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欣喜之色,“人可醒过来了?”

许太医道:“前些日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偶尔醒来须臾又睡过去了,今个卑职离开未央宫之前,正巧赶上未央宫主子醒来,人看上去精神尚可,还…特意下地送卑职出宫。”

元荆静了半晌。

后又道:“之前的药,多加几味补身体的进去。”

许太医一愣,轻声道:“卑职明白。”

元荆轻一抬手,许太医便知趣的躬身退下。

喜连眼瞅着那老太医出殿,想着这些日子皇上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召见太医问话的次数,却是较往常多上许多。

外人不清楚,还以为龙体抱恙,这宫里头的许多娘娘都自暗地里同自己打听。

可谁有知道,皇上哪里是身子不好,不过是快心病罢了。

念及至此,喜连怜悯之意油然而生,“皇上,批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是歇歇罢,当心累坏了身子。”

元荆望着那陀螺,明显的神思恍惚。

喜连轻咳一声,“皇上?”

元荆回过神去看喜连,出人意料的,竟轻叹一声。

喜连不敢点透,只顺着道:“皇上可是因国事烦忧?”

元荆摇摇头,并未言语。

喜连笑道:“不如奴才陪皇上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元荆拿了一边的奏章,继续批阅,“不必了。”

自上头写了几笔,又忽然想起一般,“有空去未央宫看看,药别出了岔子。”

——

暖阳入屋,纱笼残烛。

未央宫一大早就给人敲开了门。

院子里的小太监呆立一处捶墙,蒙头垢面,眼下青紫,像是一宿未睡。

盈盈加紧步子迎出去,开了门,进来的人竟是皇上身边的喜连。

盈盈是个聪明人,见喜连过来,心里就已然明白三分。

想来该是为了主子生病喝药的事。

话说那喜连趁着皇上早朝的空挡过来,本也未想多呆,便直接开口道:“太医院送药过来了?”

盈盈同喜连福一福身子,“回公公,昨个晚上就送过来了。”

喜连道:“药煎了么?”

盈盈迟疑半晌,“奴婢方才做了早膳,想着待会在煎。”

喜连双手收在袖里,“皇上百忙之中却也还惦着这事,你若是办不好,当心小命不保。”

盈盈面色发白,“奴婢知道,喜公公放心。”

喜连道:“知道就好。”

言毕,便转身离去。

盈盈长喘口气,回小厨房将太医院送来的药材,逐个分包,裹在粗纸里。

想这事还是不能交予春宝,这几日他越发的呆傻,眼瞅着人就不中用了。

且未央宫里的活可以慢慢干,这等要命的差事,却是不能有半点差池的。

盈盈进厨房生了火,将那药材搁在罐子里头,拿了水进去,以文火煎熬两个时辰,又晾了半晌,以纱布滤掉药渣,那药汁浓浓一碗,恰好入口,不凉不烫。

想起来淮淮畏苦,又配特意了一碟糖酥糕饼,待都弄妥当后,盈盈便提着食盒朝主殿而去。

——

未央宫内殿,

日光透进来,落在那失神的瞳里,恍若黑色的碎晶。

彻夜未眠的人坐在床榻上,呆呆的望着雕花的窗棂,仿佛那里斜靠着一个人,英姿挺拔,面带笑意。

“当真?”淮淮道,“你再也不会逼我?”

何晏注视了淮淮许久,“我只会帮你。”

淮淮狐疑的看着何晏,“为何要帮我?”

何晏笑着说话,“你想得到他,我想出去,你若得了手,自然也能帮我。”

淮淮摇摇头,“假的。”

后又垂下头,“你不是也喜欢皇上么。”

何晏倚在窗棂旁,脸上镀一层虚幻的金,“我喜欢他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给他把玩,还是权利更实在些。”

淮淮猛的抬头,“你想当官儿?”

何晏笑的眼中波纹荡漾,“其实不想。”

淮淮面露不解,“那你想干什么?”

何晏微俯身子逼视他,“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淮淮正欲说话,却见何晏脸色一沉,朝外殿望过去,淮淮也跟着看过去,那脚步声稳缓,款款而来的,竟是宫女盈盈。

将食盒搁在桌面儿上,盈盈朝里探一探身子,“淮淮,该用膳了。”待看清了淮淮身上的衣裳,又不由得微蹙了一下眉毛,“到底还是穿上了…”

淮淮起身出屋,可瞅着那青色的碟,黑玉的碗,反倒愣在一处。

盈盈端了那碗药过来,“先喝了,待会该凉了。”

淮淮左顾右盼,“春宝呢?”

盈盈不假思索,“兴许是还睡着,喝完了奴婢给您叫过来。”

淮淮端了碗,狠一皱眉,“忒烫。”

盈盈撂了脸道:“喝。”

淮淮商量道:“我等会一定喝。”

盈盈不假思索道:“上头有令,奴婢必须眼瞅着主子喝完。”

淮淮手一抖,想着逃不过去,正欲仰头灌下,却给人摁着手搁了药碗。

盈盈眼瞅着淮淮换了个人一般,眼底掩不住的惊悸。

正欲后退,忽然给淮淮掐了脖子,反手摁在桌子上。

踢打抓挠的人颤栗着,喊也喊不出声,面皮上蹦起了青筋,死死的盯着身上的人。

何晏面无表情,像是毫不费力。

淮淮茫然无措的立在一处,眼瞅着何晏将那一整晚药灌进了盈盈嘴里,又呛了大半出来。

上一篇:含桃

下一篇:后宫三千(后攻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