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 第40章

作者:苍白贫血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喜连应一声,又道:“皇上若打算御书房歇着,奴才这就去准备。”

元荆静默不语,凤目淡漠。

喜连揣测着,心中忽然明白了些,却也不好直接就说,便再拐着弯的试探道:“还是去后头的翎羽殿?”

见元荆依旧未有吭声的意思,喜连这才放了心的开口,“如此,未央宫倒也近。”

元荆面无表情,“就依你罢。”

喜连的手不着痕迹的一抖,“皇上折煞奴才了。”

接着又道:“奴才这边去打点。”

元荆起身,“不必了,朕不过是想去看看。”

喜连应一声,心里却只想着,反正何晏也不是女儿家,用不着收拾。

伺候皇上出了御书房,一队人就朝未央宫而去。

——

未央宫,雕栏玉砌。

淮淮正铺墨执笔,想着给春宝书信。

提笔刚落了个张字,才想起来张春宝并非春宝的名字,又只得将纸攥成了团儿,重新铺一张宣纸。

何晏斜靠在一边儿的椅子上,眉黑如墨,

“写什么信,托人捎个话儿不就得了。”

淮淮摇摇头,凝神提笔,

“那不成,我怕别人说不明白,还是书信来的清楚些。”

何晏打量着未央宫,

“有什么好说的,还能说不明白。”

淮淮道:“我得告诉他我在这未央宫,门板比婳羽宫大上许多,屋也空上许多,,望他速速来住,也省得我一人在这里很是无趣。”

何晏微蹙眉,“哪里来的这么些废话,你直接叫他过来就好。”

淮淮摇头,“话虽长,可我也不会写上那么多,只‘速来’二字便可。”

何晏扯一下唇角,“大费周折,竟是为了这么两个字。”

淮淮不再理会何晏,提笔却有些踌躇,“这个‘速’字可怎么写呢…”

又转头去看何晏,“你会写么。”

何晏略垂了眼帘,正欲拒绝,却听得殿外音色悠长。

“皇上驾到——”

那落在纸上的笔尖一抖,登时就晕染了一大块墨迹出来,淮淮盯着何晏,打了个冷战,全然未有听闻皇帝要来的喜庆劲。

何晏缓缓正了身子,身姿挺拔,如一把穿肠利剑。

内殿里气氛登时万分诡谲。

待回过神来,淮淮丢下手上的笔,

“何兄弟,我看天色不早,你还是回婳羽宫罢。”

何晏眼望着那扇朱漆鎏金的大门,唇角微扬,有似魔魅。

却出乎意料的应了淮淮的愿,

“好,不过,你可要将他留下。”

淮淮急着将他往出推,随口答应着,“好好好,你快走罢。”

言毕,何晏人就没了踪影。

只这么一会,淮淮便是一头的凉汗,抬手擦去了,想起来一般回头朝门口去看。

跪在门口的宫人间,远远过来的两人,最前面的人面色苍白,眼下隐隐黑气。

虽神色温和,可跟在后头的人却一个个都绷紧了脸,大气都不敢出。

元荆环视跪在地上的宫人,挥挥手道:“都下去罢。”

一干人叩首言谢后,便尽数退下,只剩喜连立在元荆身后,低眉垂眼,木人儿一般。

元荆看一眼傻愣着的淮淮,“你在写字?”

淮淮分外的欣喜,点点头,“我给春宝写信,叫他过来。”

“春宝?”

“就是婳羽宫里的小太监。”

“差人叫过来不就成了。”

淮淮一窒,“你倒是同他想的一样。”

元荆音色淡漠,“谁?”

淮淮顿了顿,想着可不能叫皇上想起何晏来,到时候再恼了自己,得不偿失便,“…春宝。”

语毕,又转身换纸,笔尾抵在下巴上,冥思苦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这个‘速’字如何写。

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元荆耐住性子问,“你倒是写啊…”

淮淮羞愧看元荆一眼,“字不会写啊…”

元荆轻笑一声,“笔给朕。”

淮淮单手奉上,元荆接过那玉柄软豪,一手妙书,跃然纸上。

淮淮盯着那字瞅了半晌,“真是好字。”

元荆敛去面儿上笑意,“岂比的你一手。”

淮淮未多想其话间意思,只接在元荆下面的字写下去,却全然没有以往的笔锋浑厚,满纸淋漓,如蛇游走。

元荆实在看不过眼,冷声骂道:“笨死了。”

淮淮畏首畏尾,“皇上骂的是。”

紧接着又凝神屏息,一笔一划,很是仔细。

元荆望着他,神思恍惚。

只想着这人,还是傻了的好。哀哉众生,都为五欲所折腾,岂比的眼前,同他之间也这般恬淡宁定。

他好的时候,这种事却是想也不敢想。

宫外落雪,寂静无声。

短短一年,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又巴巴的过来,面虽隐忍,却也是献媚。

念及至此,元荆冷声道一句,‘摆驾’,便转身欲走。

淮淮捉住元荆的手,拦住他下一步动作,

“等等。”

皇帝的手,修长冰冷,浅黄的袖口上纹路缠绵,像是淮淮整日的念想。

张了嘴,淮淮声音毫无底气,“这宫忒大,一个人呆着,实在冷清……”

元荆微垂了眼帘,未有怒色,

也未说话。

旁边的喜连看的明白,躬身退几步,转而出门。

一更鼓缓,忘却前尘。

二更鼓寒,半晌贪欢。

龙榻上的人,依旧是和衣而卧。

元荆这一次倒是很踏实,不多久便熟睡过去。

未央宫内月色肆意,红烛涟漪。

躺在里头的人忽然睁了眼,黑瞳冷寒,尽是饥饿。

第37章 强迫

内殿里悄无声息。

喜连呆在外殿,静立许久,终是有些腿脚酸痛。

换做以往,该是有别的小太监来值夜。

可在未央宫,喜连多少还是放心不下,便是听得里面半点动静也没有,也不敢走,只寻了个凳子坐下,稍作歇息。

外殿烛火越发薄弱,几欲燃尽了一样。

过了许久,倦意袭来,喜连虽不能睡,阖眼宁神也不碍事。

地上脱出的人影,正极缓慢的朝那养神的人影移动。

毫无声息,鬼魅似的。

喜连低头垂手,浅眠入梦,全然未想到自己下一秒,就给人捂了口鼻,痛击头颅。

那人手脚麻利,甚至未发出任何动静,喜连就已经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何晏抬脚戳两下瘫在地上的太监,后才放了心,朝里头的龙床而去。

——

睡梦里,春光绵细。

元荆初年。

何晏打量着对面天子的装扮,笑意盎然,

“你穿龙袍可是比那老头穿好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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