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 第11章

作者:苍白贫血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淮淮挥挥手,“还是换一样。”

春宝讷讷的将糕点收好,“反正那俊太医来也不只呆一日,到时候我在重新去御膳房拿些便是。”

淮淮重新躺着下去,“好。”

——

待到了中午,游公公端了煤炭朝淮淮屋走去,竟真见个年轻的太医进了宫。

想来该是许太医回去禀明情况,上头应允了,又重新派下来一个。

这年轻太医生的确是一幅好相貌,脸尖眉细,珠唇玉齿。

见了游公公便开口道:“请问公公,这里可是婳羽宫?”

游公公停了步子,“正是。”

年轻太医微微颔首,“那就对了,听说这里有个病患急需就医…”

游公公愣了片刻,想着上头还真派来个面相好的,赶忙端着饭食引太医进屋。

进了门发现外屋并无一人,游公公将煤炭搁在铜炉上,低声自语,“这人脚都烫成猪蹄一样,竟还能跑走…”

年轻太医心思细腻,抬眼看一眼游公公,“屋里头鼾声细微,该是有人。”

游公公闻言,翘了尾指掀起帐子。

床上那四仰八叉的,除了淮淮,也没第二个人。

游公公赶忙将其摇醒,“祖宗,太医来瞧病了。”

淮淮睡的迷迷糊,听得太医两字,赶忙反手蒙了被子。

游公公看一眼太医,又去拽棉被,“祖宗?”

棉被里的人吼道:“等下!”

年轻太医踱到外屋,将药箱放下,取出个刺绣脉枕。

淮淮在被底下缕好头发理妥衣裳,这才掀了被出来。

游公公眼瞧着方才那还蓬头垢面的人,一转眼就这般整洁素雅,很是惊异,“你这…”

淮淮坐起身,朝外头望去,“太医来了?”

这说话间那年轻的太医刚好入了里屋,跟淮淮看了个对眼后,又看那化脓的双脚。

淮淮将年轻太医上下打量几遍,“你是太医?”

“正是?”

“是皇宫里最俊的太医?”

“不敢当,不敢当,话说这太医院杰者众多,下官不敢傲然自居。”

“那不成,我要寻太医院最俊的太医给我瞧病。”

“…所谓病者,当看重医者医术,岂能因长相择医而治。”

淮淮很是懊恼,“你只将那太医院最俊的叫过来便是,哪里来的这么些个废话。”

年轻太医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出了内屋收拾药箱。

游公公见状,将昨儿个老太医留下的医药箱子拿着,追出屋外。

年轻太医正要开口,游公公赶忙道:“太医不必开口,咱家知道,虽说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可这人也太过欺人太甚。”

年轻太医笑笑,动动唇角,竟又给游公公抢了先,

“太医,且说那相貌英俊又能如何,依您这相貌,比他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小子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

年轻太医提一口气,却还是未说上话。

游公公一把将老太医的药箱子挂上他肩膀,“这个是昨个儿许太医落下的,还劳您转交与他。”年轻太医这才开了口,“我方才想说,你回去告诉一声,这太医院除我之外,大多年过半百,并无样貌俊俏之辈,还望他端正心性,好好养伤,才是正途。”

游公公弓腰点头,“太医说的是,咱家定将您的话儿带到。”

年轻太医只摆摆手,便转身而去。

有小太监将午膳送了进来,这一次并未拿食盒,而是双手托着个扣了盖子的大瓷盘。

游公公回了屋,见春宝已经在屋里头,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同身侧的淮淮正说话,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瓷盘,分毫不移。

淮淮盯着自己的脚,长叹口气,“这可如何是好,病都要好了,来了几个太医都不是他。”

春宝味觉素来灵敏,只嗅两下,便闻的那瓷盘中的妙处,经不住一口口咽着唾液,“好了?好了就得吃,不然凉了就不香了。”

淮淮抬眼,刚巧见着游公公,赶忙道:“下次叫样貌最好那个过来。”

游公公揭开那瓷盘的盖子,白盘红肉,这屋里头顿时香气浓郁。

春宝不自觉从矮凳上起来,直勾勾盯着那盘八珍烩。

游公公并未注意,只顾着低头摆弄碗筷,“方才那太医说了,除了他,太医院就只剩下一群老头子,咱家上哪里给你叫个俊太医来,再者说,你能看太医已是承蒙圣宠,岂由着你挑三拣四。”

淮淮浑身泄了劲一样,“这可如何是好。”

游公公转头看一眼春宝,“他腿脚不灵便,你去将他背过来,吃完了再给背回去。”

春宝呆呆应了一声,袄袖一抹嘴,便朝饭菜这边跑过来。

游公公迎面上去一个嘴巴,咬牙道,“兔崽子!叫你背人过来,你自个儿过来算个鸟事?”

春宝给抽的眼冒金星,却也习惯了似得,转了身又回去背淮淮。

淮淮的心思还在刚才那事上,见春宝过来,正要说话,却给春宝一个横抱,起了床榻。

话说这春宝虽生的敦实,可毕竟是个孩子,身高不过五尺,抱淮淮这么个大个头,并非一般的吃力。

春宝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嘶吼一声,到了是将淮淮摔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淮淮只想着站在地上,未料那脚一着地,竟是钻心蚀骨的疼。

淮淮怪叫一声,朝一侧的游公公扑去。

游公公给这两人吓的不轻,立在原地呆了一会,便给淮淮一下子推搡上炕。

不小心连带着那食桌上的一大盘八珍烩,尽数扣到了炕面而上。

春宝摇晃两下,稳住身子,赶忙上去收菜。

游公公撞的眼冒金星,抬眼就见着一变拢着一双脏手往白瓷盘里收菜的春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蠢驴!背个人都背不利索。”

地上的淮淮疼的脸都长了几寸,哆嗦着爬上炕,“疼死老子了…这回怕是卵都摔碎了…”

游公公忙将其扶上炕,“你且在这好好呆着,咱家再叫小厨房做些饭食过来。”

语毕,又踹一脚猫腰划拉的春宝,“沾了土了,忒脏,倒了行了。”

春宝抬了头,端着收好的八珍烩,煞是疼惜,“闻着怪香的,倒了可惜。”

游公公细哼一嗓子,“你爱吃吃了吧。”

说完,便屈手弹弹衣袍上的灰,转身出了屋。

春宝欢喜的拿了筷子,将盘子里的菜拢成一条,完事却又搁下筷子,端了盘子便往嘴里道。

喉咙里呼噜作响,可比那猪抢食槽声响大上许多。

淮淮看的有些傻眼,“你这筷子竟是这个使法,我当真见识了…”

眼瞅着春宝边灌边嚼,大有拼命之势,又将米饭朝前推了推,“就点米饭,不然忒咸。”

春宝听不见似得,只顾着吃肉,只半盏茶的功夫,便将那盘子吃的干净,肉汤都没剩一点,舔得干干净。

春宝以袄袖抹掉嘴角汤汁,咂咂嘴,“有茶没有?齁咸。”

淮淮拎了拎手边瓷壶,摇摇头,“游公公忘了灌了,你去叫他烧上一壶过来。”

春宝摇摇头,眼盯着那米饭旁边的浓黑药汁,“这是啥?”

淮淮道:“说是补药,我喝不惯,每日用来浇花,你若口渴,便拿去先喝了,总能顶些事,我也省的倒了。”

春宝满眼感激,“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便将那碗浓黑药汁干的见底,而后又自顺心口道:“舒坦。”

淮淮却是愁眉苦脸,“听游公公这意思,太医院最俊的就是之前来那个太医,剩下的都是老头子,我想那美人,该不会是太医。”

春宝打个药嗝,嘴里散淡淡怪谲香气,

“不是太医,又能是谁?”

淮淮眼睛落在自个儿的脚上,想了半晌,“每次我见他,他身后都围着一大队人,太监宫女,还有好些个待刀侍卫。”

春宝呆滞的眼瞳忽然精光四溢,猛一拍食桌,震的那瓷盘移了三寸,“不是太医,定是侍卫啊!”

淮淮做醍醐灌顶之势,“看他那摸样,定非普通的御前侍卫,而该是个统兵!”

春宝道:“这好办,想找侍卫就上前宫去找,那些个侍卫都没日没夜的跟着皇上,一抓一个准。”

淮淮些许迟疑,“可那侍卫都喜欢何物,我总该有些准备…”

春宝想了半晌,答非所问,

“这侍卫平日里过来都是逮人,你若犯了事,该是回来抓你。”

淮淮全然忘了自己方才所想,顺着春宝的意思,看一眼自己流脓的双脚,很是绝望,“就没别的法子?”

春宝紧蹙了一双稀疏眉,“除了帮皇上逮人的时候能见着,我还在戏台旁边见过好些个侍卫。”

淮淮道:“这样说来,御前侍卫都喜看戏?”

春宝点点头,“想来该是如此。”

淮淮面露难色,“那我也不会唱啊…”

春宝昂首扬眉,些许得意,

“无妨,我入宫前,在外头听了一段儿,很是好记,这便传授于你。”

淮淮感激不尽,“事成之后,我必将报答春弟出谋之恩。”

“小事罢了,不必客气。”春宝说话间退几步,单手叉腰,瞪眼鼓腮,憋足了气唱道:

“当哩个当,当哩个当,说一说好汉武二郎,功夫练在裤裆上,景阳冈上干死虎,高粱地里尻死狼,这日二郎想磨棒,一棒奸死八只羊,羊倌仰面两行泪,日他爹尻他娘,谁家的鸡巴这么强,当哩个当,当哩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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