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 第23章

作者:绿野千鹤 标签: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古代架空

  等扎完马步,辰子戚已经满头大汗。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齐王有些纳闷,这么冷的天,站在寒风里扎马步,竟然还会出汗?

  “穿的有点多了。”辰子戚勉强笑笑,借着出恭躲到了净房里,把小红鸟掏出来。

  仔细想想方才的感觉,那股热热的东西,难道就是气吗?按照《天衍万象功》里面的说法,他这算是入门“引起入体”了吧?

  “神鸡,我练出气了!”辰子戚嘿嘿笑,兴奋不已,接下来一上午的课程都没怎么学的进去,就顾着摸索他刚刚产生的劲气了。此时此刻,特别想跟丹漪分享,苦于他不在身边,只能对着小红鸟说了。

  “啾。”鸡仔蔫蔫地应了一声,趴在他掌心不想动。刚刚将一丝内力导入,引导辰子戚练气,他都快累死了。

  下午,因为下小雪,洛先生诗兴大发,要去城郊的山寺里赏景作诗,没人给他们上课,辰子戚就带着黑蛋和阿木在清云宫玩。

  正玩着,常娥把辰子戚叫进屋。

  “给你,”常娥拽断手中的丝线,扔了个东西给辰子戚,“你什么时候又捡个鸡仔?”

  “还是那只。”辰子戚接住扔过来的东西一瞧,竟然是娘亲答应给做的小马甲,立时爬到炕上,把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毛球掏出来,试穿衣裳。

  “你就吹吧,这都几个月了,你这鸡崽儿是木头雕的不成,一点都不会长?”常娥不信地撇嘴。

  这小马甲,是用给辰子戚做内衫剩下的雪缎做的,两层夹在一起,中间续了一层软软的棉花。因着太小,就没有做衣带,直接做成个筒,套到鸡仔身上,再把两个小翅膀拽出来,也就是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鸡,长得很慢的。”辰子戚神神叨叨地说着,给极度不配合的小红鸟穿上了衣服。

  “娘,这不对呀,鸡爪呢?”辰子戚举起裹成了粽子的鸡仔,问娘亲。

  “瞎,给忘了!”常娥那衣服拽下来,拿出剪刀,咔嚓咔嚓挖两个洞,“先试试,一会儿再修修。”

  那两个洞剪得倒是正合适,可以把两个小爪掏出来,总算是穿好了。

  雪白的小衣服,卡在那胖胖的脖子上,背上露出两只火红的小翅膀,后面撅着圆滚滚的屁屁,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十分滑稽。

  “哈哈哈哈……”辰子戚笑倒在炕上。

  “上回你叫我问的事,我去问了。”常娥收起针线,小声道。

  “嗯?”辰子戚抱着小红鸟坐起来,擦擦笑出的眼泪,“什么?”

  “程婕妤……应该没有生过孩子。”常娥语调缓慢,说得很是郑重。有些事,是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会懂的,这几日她找机会试探,程婕妤根本就不懂。

  辰子戚转头看看窗户外的黑蛋,抿紧了唇,把小红鸟留在炕上,自己趿上鞋跑出去。

  “哎,这都是什么事……”常娥把小红鸟捞过来,放到炕桌上看,“鸡崽子,老娘的手艺好吧?”说着,隔着马甲戳了戳那柔软的小身体。

  “啾!”还不适应这件衣服的小红鸟,顿时被戳倒了。

  黑蛋听了辰子戚说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沉默了半晌,缓缓攥紧了拳头:“我去问她。”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傻了!”辰子戚赶紧拉住他,“你去问,她怎么可能承认?说不得还得挨一顿打!”

  “我就想知道,我娘在哪里!”黑蛋把一块石头扔进结了薄冰的池塘里,发出沉闷的“咕咚”声。

  “别着急,我有办法。”辰子戚想了想,忽而笑起来。

  “什么办法?”辰子墨焦急地问他。

  “让她说实话的办法……不过这得等个机会,先说好,这事要是办成了,你以后都得听我的。”辰子戚扬起小下巴。

  “行。”黑蛋斩钉截铁地说。

  “击掌为誓!”辰子戚伸手,跟辰子墨对了个巴掌。

  晚间,辰子墨慢慢腾腾地回到程婕妤所在的宫室。

  程婕妤正一脸阴沉地在桌前默写《太素无心功》的功法,越写脸色越难看。她放弃了素心宗嫡传弟子的身份,进宫来,就是为了得到更高的地位,好给程家报仇。如今,她武功尽失,却什么也没得,连小舅舅也废了……

  看到晃晃悠悠回来的辰子墨,程婕妤就气不打一处来:“天天往那边跑,你去做那村妇的儿子好了!”

  辰子墨本不想理她,听到这话,突然顿住脚步,冷冷地看过去,用程婕妤从未听过的冰冷音调,一字一顿道:“做村妇的儿子,也好过做你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鸟攻:你那叫诉衷肠?你那是吹鸡毛

  戚戚:那也是在诉衷肠啊

  鸟攻:你诉是什么衷肠?

  戚戚:诉的……我想吹鸡毛

  鸟攻:(╰_╯)#

第三十章 学武

  程婕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辰子墨在说什么,抄起手边的竹条就追上去:“反了天了你!”

  辰子墨看着那面目狰狞的女人, 想起辰子戚跟他说的话。

  “如果打你的这个人是疼你的,你就使劲哭, 哭得她心疼;如果这个人不疼你,你就赶紧跑, 让她打不着。”

  程婕妤,显然是不会心疼他的, 从三岁起他就知道,哭没有任何用处。眼看着那细竹条就要挥到身上, 黑蛋转身就跑。

  在素心宗那些年,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他学会了轻功, 跑起来比别人快。

  “拦住他!”程婕妤尖声大叫。

  站在门口的两个太监赶紧伸手去拦。妃嫔是不能虐打皇子的, 他们这些下人知情不报, 如果被皇帝知道, 他们也要遭殃。

  辰子墨使出浑身的力气, 一脚踹在迎面而来的太监胸口,把人踹翻在地,瞬间冲了出去。

  “娘娘,要不要告诉金吾卫,就说六皇子疯魔了,让他们帮着拦一下……”太监哆哆嗦嗦地问。

  “闭嘴!你才疯魔了!”程婕妤冷声呵斥,这个孩子她再怎么教训是她的事,却不能让别人以为他疯了。疯了的皇子是不能得到封地的,如今小舅舅也废了,她还指望用这个孩子替程家报仇呢。

  “那……”太监有些害怕。

  “马上就要落钥了,他跑不远,跟我出去找。”程婕妤轻蔑一笑,带着几个太监宫女,追了出去。

  辰子墨一路发足狂奔,因着他是皇子,也没人拦着,竟一路跑到了前宫。

  这里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宫道,通往侍卫们的居所。那个他所谓的舅公程舟,就在其中的一处小院中。

  因为答应给皇帝效力十年,程舟就留在了宫里。废了一手一脚,不能做侍卫,正隆帝咬牙半晌,决定让他教金吾卫功夫,算是个教头。

  但薛浪伤势过重,这几日程舟都在照顾薛浪,还没有开始上岗。

  辰子墨站在小院墙外,盯着墙头探出的矮树枝,攥紧了拳头。他想进去问问,他的母亲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那个妖魔一般的女人,又是谁?

  “薛兄——”屋里骤然传出一声哀嚎,听声音正是程舟。

  次日,春熙殿,黑蛋有些魂不守舍。

  “你怎么了?”辰子戚拍拍他。

  “我昨晚,见到程舟了……”辰子墨说了半句,忽然又闭上了嘴。

  辰子戚听到这个名字就不高兴,那个大恶人,没得到报应,听说还要当教头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薛浪死了……”黑蛋似乎在顾及什么,说话犹犹豫豫的。

  “啾?”丹漪从衣襟里钻出来,薛浪竟然死了?也是,中了十八根孔雀翎,蓝山雨那家伙向来出手极狠,想必戳的都是大穴,就算不死也彻底废了。

  “他说要教我武功。”辰子墨看看辰子戚,犹豫片刻,凑到他耳朵边,小声把昨晚的事告诉了他。

  三年前程家被灭门,作为家族中武功最高强的程舟不在家,概因彼时他正在西域寻宝。传闻西域楼兰古国的遗址中,有绝世秘籍,只是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很少。薛浪偶然得知,拉着程舟去西域碰运气。

  这一找,还真给他们找到了,只是颇费了些功夫,等他回来的时候,程家已经没了。

  他俩寻到的宝贝,名叫《开天集》,乃是三百年前楼兰一位大将军所练的神功。原本是想拿这份神功的拓本去跟归云宫换消息,岂料归云宫根本不屑一顾,将拓本扔到地上,给了他们一块乌木回牌。唯一可以换取消息的方法,就是杀了素心宗的掌门无音师太。

  程舟原想着先练成《开天集》再报仇,薛浪却忍不下被归云宫羞辱的这口气,拉着他要去绑架丹漪。

  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他打算把《开天集》传给你?”辰子戚挑眉,这倒是有趣了,跟戏文里唱得一样,遇到个八百年不见的亲戚,传了本上等功法,最后大杀四方、天下无敌。

  “嗯。”黑蛋点点头。照程舟的话说,如今他被困在宫中十年,无处寻觅传人,而他辰子墨也算是半个程家人,且肩负着为程家报仇的大任,自然是要传给他的。

  辰子戚摸了摸下巴,如今皇室的人都练不成龙吟神功,程婕妤给黑蛋练那个女人功法更不是不沾边,能跟着程舟学一门高深的武学,还是不错的。

  “啾。”丹漪听到《开天集》,没什么兴趣,又缩回去睡觉了。白天出来,辰子戚嫌那件小衣服太厚,揣在怀里不舒服,就没给小红鸟穿。光着身子挨着内衫睡觉,最是惬意。

  “他肯教你,你就好好学,先别跟他提你娘的事。”辰子戚拍板道。

  有好处,先得了再说。不过皇子不允许练龙吟神功以外的功法,想学别的,还需隐秘一些才好。

  “那我娘的事……”辰子墨皱眉,能不能学武他并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娘亲在哪里。

  “不是还有程婕妤吗?且等着。”辰子戚勾勾手,让黑蛋过来耳语。

  因着黑蛋得了程舟的青眼,秘密地开始学《开天集》,程婕妤便老实了一段时间,不再虐打他,也及时给饭吃。

  转眼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为了准备过节,后宫中的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往年都是皇后主持年节的事,但今年不同,立了太子,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那些与贵妃一派的妃嫔们,就不怎么听皇后的调令了。

  这一天,皇后将所有妃嫔与皇子、公主叫到凤仪宫来,交代过年的事宜。

  “除夕守岁,只有皇家人在,安排太多舞姬有些闹腾。嫔妾听闻程婕妤会舞剑,不如就由程婕妤带着王美人、赵美人舞一段可好?”德妃笑着开口,给皇后出主意。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看向程婕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程婕妤,你可愿意?”

  程婕妤转头看看坐在前面的贵妃,贵妃耷拉着眼不言语,一旁的淑妃给她比了个手势,心领神会,便道:“启禀皇后娘娘,嫔妾出身素心宗,学的是气宗的功法,这剑法只习得皮毛,着实没脸在一众娘娘面前耍弄,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这话说的好听,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给回绝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们一众出身剑盟的妃嫔不出来舞剑,却叫一个门外汉表演,肯定是想看她出丑。程婕妤的声音本就有些尖锐,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嘲讽之感,让人越发生气。

  皇后骤然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冷眼看着程婕妤。德妃会提出这么建议,也是因为程婕妤曾经给皇上舞剑表演过,这般干脆地回绝,就是在打她这个皇后的脸。

  “程婕妤的内力都给废了,哪里有力气拿剑呀?德妃的雁荡山剑法不是耍得不错嘛,找几个美人配合,耍一套南归雁剑阵给我们瞧瞧?”贵妃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中满是嘲讽。

  南归雁剑阵,是德妃出身的雁荡山派的名阵,在江湖上名望很高,断没有拿来舞剑的道理。

  二皇子站在皇后身边,掩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攥紧。一旁的三皇子更是气愤,张口反驳:“我母妃是一品皇妃,岂有当众舞剑的道理?”

  “一品的皇妃是妃,三品的婕妤就不是妃了?”四皇子开口跟他吵。

  “好了!”皇后把茶盏重重地磕到桌上,一场商讨不欢而散。

  辰子戚仰着脑袋左右瞧瞧,看向脸色铁青的三皇子和明显在忍气的二皇子,灵光一闪。

  次日休沐,辰子戚揣着小红鸟去凤仪宫找二皇子。

  二皇子过了年就要搬出凤仪宫了,在满十六岁之前,他可以选择在京中建府,也可以选择直接外放去封地。

  “殿下请。”领路的太监带着辰子戚往花园去,那里有一片空地,二皇子正在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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