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思风林
只是偶尔会感觉有风吹进骨头缝里。
凉丝丝的。
“你们可别不放在心上，如今你还年轻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年岁大了就知道疼了。我去给你拿点我祖父做的药膏，你拿回去擦。”唐博裕热情地去药堂里找药。
唐祖父笑道：“你们的事，老夫也听说了，不知老夫能否给谷秀才你看看腿？”
“自然可以。”谷堂衿没有拒绝。
唐祖父仔细摸索了谷堂衿的腿骨。
“不错，长得不错，我这样捏你的伤口，你可觉得疼？”
谷堂衿轻轻摇头：“稍稍有些麻。”
“不愧是彭老大夫，若是老夫，定然做不到确保你走路跟没断腿时一样。”唐祖父很是惊叹。
他不善治外伤，彭老大夫接骨的本事实在让他敬佩。
“我很有福气。”谷堂衿看向季榕夏说道。
不论是恰好能请到彭老大夫，还是能跟夏哥儿成亲。
他自觉都很是幸运。
季榕夏只觉得谷堂衿在说客套话，若是有福气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但他对上谷堂衿双眼中的诚恳，就明白他是真心如此说的。
季榕夏心中温暖，他悄悄伸出手抓住谷堂衿的手指。
“这个药膏除疤有些用处，这个可以驱寒，你们拿去用，虽说对骨伤没什么大用，但好歹用了之后腿冬日里不会太疼。”唐博裕蹬蹬快步走了回来。
季榕夏放开谷堂衿的手指，接过那些药，把他准备好的背篓递过去。
“这是一些点心、辣椒酱、辣椒油和肉干，我自己做的，别嫌弃。”
“季氏辣椒酱？！这个我们家也买了，味道辛辣咸香，我娘尤其喜欢，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唐博裕见他们收了药，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背篓。
两人离开后，继续在城中逛。
很快就到了审案的日子。
*****
赵府。
直到被夫人请到大堂时，赵举人还是脚步虚浮，面上带着倦意。
一看就是昨日刚喝了酒。
梁琴心坐在木椅上，见他如此模样，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赵举人还当自己眼花了。
夫人怎么会露出这般神情呢？
“今日府衙里要审两桩两年多前的案子。”她冷声开口。
赵举人混沌的脑子，没能反应过来，梁琴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梁琴心见他如此，冷笑了一声，将话说得更加直白。
“一桩是祝郎中庸医误人，故意将谷秀才的腿接歪的案子。”
“另一桩是钱河等伤人的案子。”
听到这些，赵举人终于清醒了些。
“那个逆徒要做什么？！”
他嗤笑一声：“难道他还想告我这个师父不成？”
赵举人并不担忧，只是气得脸色通红。
梁琴心看了吕奶娘一眼。
她已经懒得同此人多说什么了。
吕奶娘立刻接话道：“老爷有所不知，谷秀才的夫郎所开的食肆，叫做厨仙食肆，得了饶山长的喜爱，如今可以说是名声在外，引了不少名士去吃饭。”
赵举人皱起眉头：“饶山长？饶山长怎么会看得上个小食肆？”
“瞧您这话说的，不光是看上食肆，还看上了谷秀才的才华，想要请谷秀才到长风书院中当西席先生呢。”吕奶娘笑得十分开怀。
看在赵举人眼中却是面容狰狞。
“不！这不可能！”
他想要去长风书院读书都没有机会，那个瘸子怎么能去当先生呢？
“怎么不能啊？饶山长说能就能，再说了，此次秋闱谷秀才还押中了题呢，如今谷秀才的文章早就传开了，老奴听人说了，谷秀才的才华去当西席先生绰绰有余，就怕谷秀才还不乐意去呢。”
“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招揽谷秀才和他的夫郎呢。人家两人才貌双全，真真羡煞旁人啊。”
“唐大人都想要招揽谷秀才，派了唐大公子回来盯着这两桩案子呢。”
“那些个混子，还有那郎中，为了自个的命，不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到时候老爷可还得去府衙呢，夫人早早将老爷叫了来，就是想让老爷换身体面些的衣裳。”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诓我的！”赵举人怒气冲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想要去抓梁琴心的胳膊问个明白，但是被小厮们死死摁住了。
“你们做什么？我是老爷！你们这是以下犯上！放开我！”
吕奶娘语带笑意说道：“老爷，你当然是老爷，可这家中的银钱都是夫人给啊，大伙心里也是有数的，你也别见怪，你不知道这些，本就是我等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扰了谷秀才的清闲日子。”
“如今谷秀才想要解决此事。”
“老爷也该知道前因后果。”
“不然被传上公堂，还不知道缘故，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第172章 烤肉（二）
府城审案, 有时会允许百姓在公堂外看，有时则是直接审。
晁大人询问了谷堂衿的意思。
按理说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是该给百姓看审案的, 这样能减少不少恶意的揣度。
但是……若是谷秀才不情愿, 作为状告之人，也该听从他的建议。
不过谷堂衿没有拒绝百姓观看审问。
他既然没有错处，就该大方些。
他也不惧旁人的目光。
季榕夏有些担心，他混在最前头角落的位置, 一眼能看到脊背挺直的谷堂衿。
惊堂木一拍, 晁大人开口问道：“赵训石, 谷秀才状告你勾结城外闲汉伤人, 你可有话说？”
赵训石跪在地上, 他虽说身上没受什么伤，但脸色已经变得灰白。
他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今天。
梁家算计他留下他, 赵训石一直认为是他以前得罪了夫人, 梁家才会抓住他给夫人出一口气。
自己只要在庄子上安静些, 哪怕是为奴, 总也能活下去。
原来自己想岔了。
梁家留下他, 不过是因为他还有用罢了。
赵训石将他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此事小的并非主谋！”
赵训石咬牙切齿地说道：“还请大人明鉴，小的是被逼无奈啊！”
“这位似乎是赵宅中的管家吧, 我以前记得见过他。”
“可不是吗？他来我们粮铺拿粮食都是记账, 到了时候梁夫人的人再去付账。”
“嘶，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人还到我家食肆吃过酒，还未付账呢。我看他是赵举人的管事, 就给他记了账。”
……
“主谋是何人？”晁大人继续问道。
赵训石此时也顾不上旁的，直接说道：“赵举人！赵效德！就是他！”
“赵举人？那不是谷秀才的师父吗？”有人小声说道。
“是啊，正是他，谷秀才有本事，他这个当师父的不也面上有光吗，为何要这般做啊？没有道理啊。”
“难道是这个管事胡乱攀扯？”
“嘿，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当年的事蹊跷着呢，谷秀才刚中了案首，被打断了腿，却没人查此事，若真是那心疼弟子的师父，不得亲手状告到府衙？”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蹊跷。”
“肃静！”小吏被晁大人看了一眼，立刻扬声道。
百姓的议论声这才小了些。
赵训石忙不迭地开口：“赵……赵举人妒忌谷秀才的天资，从收下他开始便刻意打压……”
“赵举人脸被匪徒划伤，没了前程，回来后得知谷秀才中了案首，便再也按捺不住……”
谷秀才站在公堂之上，静静地听着，这些他都心中有数再次听来也没什么波动。
但周围的百姓听了却是惊讶非常。
“怎会有这样的师父，谷秀才既然天资优异，将他教出来，不知能占多少好处，赵举人怎么偏偏钻了牛角尖？”
“你这话说得真是轻巧，若是你身边有个处处比你强的徒弟，你还能如此轻飘飘地说这些？”
“那也不该打断人家的腿啊，这下手真是够黑的，怪不得那位夏大厨知道自家夫君受的苦之后会拿出配方来悬赏了。”
“还别说，那口水鸡我吃过了，味道真是鲜美啊，我原是想要去杂货铺子里买些季氏辣椒油自家做菜使，但没想到辣椒油已经卖完了，我想要买都买不上呢！”
“这辣椒听闻只有清赤县种植，唉，若是能拿到种子就好了，种辣椒定然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