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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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万字撒花～爱你们！
第356章 人不可貌相
这边周澄澄参加了一个令人血压飙升的篝火晚“宴”，另一边，苏阖又在干什么呢？
苏阖这几天几乎就泡在县衙的卷宗房里了。说实话，因为有唐门在，巴蜀两地的从县官到知州在百姓心里基本都没什么存在感����毕竟出了事大家都找唐门，人家掌门可是皇帝的把兄弟！
蜀州青城县的县令是个三十多岁的儒生，前两年刚刚到任，苏阖见了两面，没什么评价，就是个不好不坏的人，唐门的人带着唐老太太的印信要求开卷宗房，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是问他什么他也不会说����除了明哲保身，还有就是，人家前两年才到这儿，现在估计连巴蜀菜都吃不习惯，除非他事先知道什么，不然问了也是白搭。
不过据苏阖所知，巴蜀这一带跟罗相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他爹在这里有几个门（眼）生（线）。
苏阖也不想多招人眼，这几天除了出去吃饭基本就窝在卷宗房里，翻当地的人口卷宗。
一般的话本子写到这里，应该就会写到卷宗房突然失火，或者曾经走过水，把主角想要的资料付之一炬。但是苏阖呆了那么多天，什么也没发生����毕竟每天有两个唐门弟子在他后面跟着呢����但是苏阖依旧什么也没查出来，反而翻书翻得脑壳痛。
一是因为时间久远，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二是因为唐门势力的影响，附近州县的百姓流动的比较频繁，所以涉及到的人口也非常多；三么，先不说以罗家在当地的势力会不会在人口记录上做手脚，万一，罗恒根本就不是罗家的孩子呢？只是罗家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抱养的呢？那这上哪儿查去？
算了一下罗恒的年纪，苏阖把五十九年前前后三年的人口志、地理志、刑狱志等翻了个遍，甚是两本两本地拿出来比对，但不管是同类型的横向比对，还是同年份的纵向比对，苏阖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甚至觉得自己都快不会看字了。
看守县衙卷宗房的书吏倒是本地人，年纪还挺大的，就看着苏阖在卷宗房里用书在自己周围围成一圈，跟筑巢似的。
虽然县官大人叮嘱他不要跟这个人交谈，但书吏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他也不认识苏阖，就觉得是个长得挺俊的后生，就是一头白发奇怪了点儿，但还是问了一句：“伢儿，寻啥呢？”
苏阖抬头望了望他，看了他好一会，突然回过神来：“大叔是本地人吗？”
“老夫土生土长的青城人，干这个书吏也有四十年了。”书吏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笑了笑。
“是这样的。我爹呢，是京城里的一个官儿，具体是谁不好说。”苏阖瞎话也是张口就来，分分钟给自己换了个爹，“但我爹身世有些离奇，他是被拐来的，只不过买了他的夫妇，也就是我爷爷奶奶是好人，供他读书，最后他当了大官儿。”
“我爹跟我爷爷奶奶感情很好，但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身世，他只记得自己是巴蜀一带的人。最近不是他要六十大寿了么，我为了表个孝心，就专门来到这里，想查出我爹的身世，要是我爹的父母亲人或是族人还在世就更好了。也算是给我爹贺寿了，只可惜……哎……”
还没感慨完，那书吏就伸手拍了一下苏阖的脑门：“你这后生，长得那么俊，怎么脑瓜瓜这么不灵透啊！”
苏阖被拍了一下，愣在原地，都忘了伸手揉脑门儿，他活了三十多岁，第一次被人拍脑门儿，也第一次被人说脑子不灵光……
“你爹要是被拐了，那肯定是连他姓啥子都不晓得咧，这里面的刑狱志只能记录丢的孩子的原名，你这样找，啷个晓得哪个是你爹哦？”
“那，我要怎么找？”
“去问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呀，有人家丢了孩子，县衙里估计也就随便记一笔，但是附近的人、亲戚邻居肯定是会深深地记得的！你说你爹要过六十大寿，小孩儿三四岁之前都不记事，最好去问六十五往上的老人家，县里过七十的老人家衙门都有记录在案的，等哈，我帮你寻一下。”
说着，那书吏就走到卷宗房，略翻了翻，翻出了几本名册来：“我找找啊，嗯，伢儿，你运气不错，县内目前还健在的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家一共五个，我把地址给你，你先去问问，问不着你再另想办法。”
苏阖内心一喜，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心想自己真是轴住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结果出了县衙低下头一看纸上的那些地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好家伙，虽然只有五个人，这住的可是离开八只脚那么远，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城中各占一家。苏阖无奈，一家家跑吧……还不一定能跑出个结果来。
……
周澄澄都快被这群心布族的女人们气死了，真就叫自己活得短所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呗。那金瞳鬼要他们杀唐老太太，这群人答应得那叫一个利索。那么恨唐老太太的唐灵风余部都不敢这么说啊，谁给她们的勇气觉得自己能干掉唐老太太的？
但还是那句话，周澄澄身为一个男人，在这里根本没有插嘴的资格，而且心布族的人非常相信那个金瞳鬼，就算那人穿着黑袍戴着面具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她们也对其极其笃信。
周澄澄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该说是蛇鼠一窝呢，还是应该说坏人骗坏人一骗一个准儿？反正他是不会相信金瞳鬼真的会帮助心布族灭了伏白妖����他甚至有可能就是跟伏白妖一伙儿的，不然那个小姑娘是怎么救出来的？
多想无益，周澄澄觉得自己干脆晚上的时候想办法把他抓来审问一下好了。说干就干，周澄澄转过身找唐鹞，想跟她说一下自己的计划，让她呆在房间里不要乱跑，结果发现唐鹞在一边摸着下巴，看起来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样子。
“怎么了？”周澄澄问她。
唐鹞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随便说呗，想到什么说什么，你说什么样的话我没听过啊。”周澄澄在床铺坐下，又拉着唐鹞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我感觉……那个小姑娘，有点不太正常。”
“哪个小姑娘？哦，你说那个被拐的？”
“嗯。”唐鹞点了点头。
“怎么说？”
“就……感觉……不太正常。”唐鹞挠了挠头。
“……”周澄澄无语了一下，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没辙啊，周澄澄只能慢慢引导，还不敢太急，生怕这小丫头急了就忘了：“哪不正常了？神态？语言？动作？外貌？”
“……”唐鹞纠结地拧着眉，还是感觉说不出来，只能换一种说法，“我跟她差不多大，她比我还小一点。”
“嗯。”周澄澄点头。
“我也被绑架过。”
“额，嗯……”
“我也被阳哥他们救过。”
“所以呢？”周澄澄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是我被救出来的表现，和那个小姑娘完全不一样。她……有点镇定过头了。”
周澄澄歪了歪头：“万一人家天生就比较淡定呢？”
唐鹞也跟着歪了歪头：“我没爹娘，我当初逃出来了都会哭，她爹娘就在眼前，她凭什么不哭？”
“这……”周澄澄细细思忖了一下，的确可疑，就算被吓傻了，吓傻的人看到最代表安全感的父母，不应该立刻爆发出来吗？
“于是你怀疑，她被摄魂术之类的功法控制了？”周澄澄也不是个傻的，一下子就推理出来。
“反正就是不太正常。”唐鹞最后总结了一句。
周澄澄想了想，觉得最终还是要去把那个金瞳鬼绑回来问个清楚，本来想让唐鹞爱屋子里等的，唐鹞死活不愿意，周澄澄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起去。
两人等到了子时，确认旁边唐灵风余部的人都睡熟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虽说是深夜，但是外面还是有巡逻值夜的人，不过不多，而且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了����心布族族长有规定，为了多多繁衍后代，心布族的女人们不得在外面游荡，必须回去睡觉。
顺便，每个心布族的人到了十五岁就必须成亲，一人至少要有两个男人，每个家庭必须要有五个以上的孩子。周澄澄听到的时候直撮牙花，好家伙，全员种马。
按捺下心头诸多吐槽，周澄澄抓着唐鹞的手继续小心地潜行。心布族虽然凶悍，但是武功不高，大部分还没有唐鹞内力高，所以躲开那群巡逻的可谓轻轻松松。
因为是恩人，还是贵客，所以那个金瞳鬼被请到了部落内最高最大的的吊脚楼上，三层楼，二层有个很大的平台，摆了一串花花草草。周围还有很多芭蕉树掩映，夜雾一起，还是挺有情调的。
吊脚楼一般结构不复杂，周澄澄和唐鹞可以看到几个偏间隐隐绰绰有微弱的烛光，但是主室是黑的，看起来应该也睡着了。周澄澄和唐鹞看了一眼楼梯上守着的女子，对了个眼色，两人从后面悄悄地摸了进去。
直接顺着芭蕉树爬到了二楼，为了减轻脚步声，周澄澄直接把唐鹞背在了身上，接着手脚并用，矮着身体从窗口看了一眼，那金瞳鬼已经褪去了黑袍，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金灿灿的头发非常耀眼，躺在竹榻上，看起来睡得正香。
周澄澄拍了拍唐鹞的腰，让她先下来，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脚腕，紧接着两只脚共同发力，如同一只猎豹一般，直接破窗而入！
巨响划破了部落宁静的夜晚，周澄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向那个金瞳鬼的后颈，快速地摸了一下他身上没有武器，随后直接把他扛了起来，顺手一手捞起唐鹞夹在自己咯吱窝下面，一个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钻进了芭蕉林。
周澄澄一边跑，一边暗想这次的行动似乎有点顺利过头，穿过芭蕉林，就是一条直接通往唐门后山的小路，那里会有唐门弟子，到时候他们就安全了。
正想着，周澄澄只觉得肩膀上的人动了一下，随即便是后心一痛，而且是剧痛，痛到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碎了。周澄澄忍不住“哇”地一口血吐出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唐鹞惊惶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又好像离自己很近。周澄澄趴在地上，拼命地不让自己昏过去。少顷，一坨金色的东西被扔在地上，自己的头被蛮力拔起来，模糊的视线中，闯入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陈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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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人气撒花！终于跟我的字数是一个数级的了！（好卑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57章 痛与不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令人揪心的惨叫响彻在乌岩堡的内部，旁边几个病房的病患纷纷探出头来，就连隔壁的刚装完义肢用了麻沸散昏睡过去的��眉都被惊醒，但是因为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而李异的病房内，就见李异面色惨白，神情因为痛苦而扭曲，拼命挣扎着身体，似乎想要脱离这惊天的的痛楚。原本一直昏迷着的他此时却双眼大睁，双目却是无神，那声嘶力竭的嚎叫正是从他口中发出的����甯步流当了他师父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一群大夫围着他记录着他目前身上出现的症状，甯步流皱着眉，拼命压住李异的肩膀，但是似乎并不顶用，李异肩膀上刚刚缝合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挣扎已经裂开了，露出了里面沾染着血污的铁色。
“甯楼主，还是给侯爷用点麻沸散吧，再这样下去，他的骨伤可就白治了。”万俟瑛有些看不过眼，说道。
甯步流紧紧地抿着唇，脸色比李异的还白，听到万俟瑛的话沉默了良久，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用，你们继续，我来制住李异。”
“这才喂了一成的乌金丸（治疗内伤的药丸）就疼成这样，这样下去的话，人会撑不住的。”另一个医师也提出了反对意见。
“不够疼的话他人才会撑不住！”甯步流突然朝众人吼了一声。随即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深深吸了两口气，平稳了一下语气，“抱歉，你们继续吧，我会帮忙固定住他让他不要乱动的。”
众位大夫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万俟瑛拍了板：“就按甯楼主的意思来。”
几位医师只好答应，为首的一位又切了一小片乌金丹，化进水里，给李异服下，随即，又是新一轮痛苦的悲鸣，而甯步流整个身体都压在李异的身上，双手双脚运着内力，固定住李异的每一个关节，而双眼却定定地，一时一刻都没有离开他那张充满了痛楚的脸，一直一直，认真地看着。
当为首的医师打开李异肩膀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李异肩膀到胸腔那一大块地方已经不能用“伤”来形容了，那是“碎”。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人死后火化，烧完后的骨灰大部分其实并不是灰的样子，有很多残余的骨头是需要敲碎才能收殓进骨灰坛里。而李异的骨头，就像刚火化完但还没敲碎的那种状态，几个见多识广做过好几十次接骨手术的老大夫心里都打鼓，担心自己能不能把这些骨头拼起来，接上去。
不过还好，因为前期有阎秋绫紧急包扎，所以并没有错位得很厉害，乌岩堡里的大夫都是南唐排的上号的骨科高手，熬了将近十个时辰后，李异肩膀和左胸处的骨头基本复原。
之后，便是众人用细细的乌岩丝把这些骨头缠绕固定起来，靠近表皮的乌岩丝可以拉个小口子直接抽掉，而在里面的乌岩丝则需要二次开刀取出来，总之可以想见，养伤的过程以及复健的过程会非常的痛苦。
在这个过程中，李异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痛了会微微皱眉，偶尔闷哼几声，但并没有醒，就连几个大夫都开始佩服这个年轻人忍耐的意志，这一定是受过很多伤，痛过很多次，才会对这种程度的疼痛有一定的耐受能力。
然而，当李异被喂下乌金丹的一瞬间，眼睛就张开了，但是并没有醒，甚至没有恢复自我意识，只是因为过度疼痛引发的生理&&&&反应，看他声嘶力竭地惨叫的时候，众人甚至不敢去想象他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就连在场的几个大夫都不忍心看下去了，想强制地给李异灌麻沸散，甯步流此时也有些犹豫，没有像一开始那么强硬地拒绝。
那大夫也不管他，径自去配了一大碗麻沸散，刚送到他嘴边，却见李异的脸略微偏了一下。
过了好久，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他沙哑的声音，虚弱，但是坚决的两个字：
“不要。”
“可是……”
“不要。”
“让我痛，不要，管我。”
“……”
甯步流深深地叹气，几乎想将自己的寿命也叹出去：“他说不要，就不要吧。”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万俟瑛不知为何有些动容，眨了眨眼睛，指了一事出去了。
在诊疗房间的外面，万俟烈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手上拿着一杆烟枪，望着中间轰隆运作的的机关。出着神想心思。
“爹。”万俟瑛走上去，轻轻喊了一声。
万俟烈没回头，只是将烟枪在栏杆上磕了磕，又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呼出一口呛人的白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