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阙关
第201章 打蛇要打七寸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阳关打开殿门的一瞬间，也不禁闭了闭眼。
也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太上皇总算是没让阳关撞个现行，但就算这样，太和殿内的景象也是惨不忍睹。无数年轻的姑娘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地上，面黄肌瘦，双目无神。而其中唯一的男人，虽然面对突然闯入的大批人，却是面不改色，脸上依旧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看向那些女人的目光中有狂热，更有厌恶和鄙夷。
“何人擅闯太和殿？不知道这是死罪吗？”整了整衣衫，太上皇背着手看向众人，沉声道。
“强夺良家妇女，奸污致使其有孕，并在孕期故意给人下毒令其身死。老头儿，你这罪名也不小啊！”阳关不怒反笑。
太上皇轻蔑地笑了笑：“呵，她们既然进宫来，便是我皇家养的狗，难道毒死一条母狗也要犯法吗？”
阳关就见不少女子浑身一颤，随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们枯瘦的脸颊边划过。
曾几何时，她们也是怀着出人头地飞黄腾达的心思进宫来的。到后来，见识了宫中险恶，有志向的愿意搏上一搏，惜命的则盼望着尽早回家共享天伦。
不管如何，她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命拼命过努力过的，自觉自己都是独一无二的，也立志要活得与旁人不同。可是今天她们才知道，自己在这皇宫中最有权势的人眼里，只不过是一条可以随便虐待、抛弃甚至打杀的狗而已。
“少放屁了，我家命阿长到那么大，我可从来没生出害他的念头，哪怕饥荒饿得快死了都不曾打过它的主意，自己坏就是自己坏，少扯旁人是狗的理由，当坏人也当的彻底一点好不好？”阳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
他舅公那群赤瞳鬼的事情一定跟他有关，金瞳鬼有没有不好说，但是唐门那个死了的碧瞳鬼和金瞳鬼明显是一伙的，碧瞳鬼的事情又跟九王爷有关，所以太上皇不一定不知情，他的命还有用……
正在自己说服自己呢，却听太上皇一甩袖，冷哼一声：“小小竖子怎敢与我相提并论，我乃是真命天子，这些人怀着龙种那是她们的福分，若她们生下来的孩子不好，那便是万死难恕之罪，处死她们本是理所应当，至于她们死在生产途中，那又与我什么相干？”
“砰”的一声，太上皇的脸上突然贴上了一只粉拳，别看拳头粉嫩，力气可不小，太上皇的脸都随着拳头的方向凹进去了一块，随后连晃都没晃一下，骤然倒了下去。
阳关张大了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冲进来的��眉，就见她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柳眉倒竖，一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骨节都红了，看起来怕是用了十成力。
阳关不禁同情地看了一眼太上皇，地字级别高手灌注了十成力的拳头，头骨都得碎了吧……
“你他娘的……”��眉上来就是一句粗话，“狗你妹啊你个狗男人！自己犯贱还要拉上别人，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贱吗？你自己不撒泡尿照照，还真命天子，你去自己看看你在位那十几年这个国家都被你搞成了什么样子，至今没人造反全是因为皇上开私库把你手底下那些贪官污吏啃出来的洞给填平了！老子干的缺德事还要儿子去补，亏你还有脸瞧不起这些女人！”
��眉确实挺生气的，之前提到过，她之所以能被李异捡到，就是因为当年正逢饥荒，她家养不起她，原本是想把她卖了去当童养媳的，后来一个江湖骗子组织神鬼窟来到他们村庄行骗，便把她买走了，还逼她练神鬼窟的功夫，她差点死在那个可怕的地方，神鬼窟的人以为她死了，就把她扔在乱葬岗上供豺狼啃食，正好李异和甯步流路过，救了她一命。
其实在她的记忆里，家乡大大小小闹了好几次灾荒了，但是她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就是她们命不好，饿死了活该。
但是等她到了京城，听起陆朝风等人闲聊时才知道，原来全国各地只要出现天灾人祸，朝廷都是会发粮发慰抚款的，严重的话还会免除赋税。但是她小时候却一次都没有过，别说发钱免税了，不增加税钱就已经算得上是上官开恩了，甚至有几次饥荒是因为征税太狠闹出来的人为的饥荒！而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税钱、慰抚款，不用说啊，全都被那些官员们中饱私囊了！
而这些事情，全是在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发生的。这种事情一次两次可以说是一时不察，但是光她被卖的前两年就已经发生了十几次，再不知道那就是个睁眼的瞎子了！也就是说这个太上皇，只要每年上贡的东西不少，他就完全不在意那些振抚款去了哪里，至于他们的死活，那又怎么进得了他那双高于额顶的眼睛呢？
越想越气，��眉又补上了一脚，听着太上皇痛呼出声，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眉这才舒坦了一些。但她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看着那些畏畏缩缩的姑娘们，心中还是觉得不解恨，因为这人的一己私欲，害了多少姑娘的一辈子！
她转头看了看阳关，阳关正巧也抬头看了看她，就听��眉开口：“作为一个男人，你怕什么？”
阳关挑了挑眉：“我爹和李异出事？”
��眉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痛得缩成一团的的太上皇：“感觉这人不会担心什么亲人朋友的吧，老情人都死在外边了他还琢磨着怎么生孩子呢？”
“那就是男人下半身那点儿事儿了，但你觉得废了他真的能让这些姑娘们出口恶气吗？再说了，他本来就是个断袖。”阳关耸了耸肩。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么……没少做功课啊？”��眉虚着眼看他。
阳关抽了抽嘴角：“是你自己问我的好不好，反倒怪我懂得多了？”
那边太上皇缓了一阵又缓回来了，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看着在大殿上旁若无人聊天的两个人，嗓音嘶哑：“你们竟敢这么对朕……你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为什么？”阳关竟然反问了一下，“为什么我们得罪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武功也不高啊？还是你觉得有人在看到这副场景之后还会帮你这个过了气的皇帝？”
估计没人想到会向一个（曾经）君临天下的人会出这种问题，太上皇也罕见地迷茫了一下，说话的语气竟有些吞吞吐吐：“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若是有谁忤逆了朕的旨意，少则一天多则三天，徐太傅便会将那个人的头颅提来给朕看……”
阳关懂了，阳关默了，阳关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个被串成羊肉串的“徐太傅”，他这算什么，见证了一个傻白甜太上皇和深情隐忍的太傅之间的爱情故事吗？一点都不感动啊喂，非常想吐啊喂！爱上个男人就不要执着于传宗接代了好不好！
一边的��眉也被恶心得不轻，不过也许是太过愤怒，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就见她嘴角一勾，露出了那种话本子上那种属于后娘的阴险恶毒的笑容。
就听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感叹道：“哎，被玷污了清白，这些姑娘一辈子可就毁了，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多少个呢。”
阳关可听不得这话：“谁说的没了清白就活不了了？她们命还长着呢！”
“可就算我们觉得她们无辜，这世道原就对女子苛刻些，我们是救她们出了苦海，可须知接下来的日子才是另一个火坑呢，光是流言蜚语便能杀死她们。”��眉一席话说得那些女子都哭哭啼啼起来，一时间殿内愁云惨淡，好不哀戚。
“这还不好办？把她们送到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给足银钱，让地方官府照拂一下，实在不行雇点家丁护院，听见有人嚼舌根子就打，我就不信还有人会说她们坏话。”阳关理所当然的一席话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众女子止住了哭泣，面面相觑。
感觉……这样好像也行得通？
“可万一有人知道了她们的过去……”
阳关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别傻了，你以为有多少人会八卦到看到一个人就知道她之前干过什么？大多都是为了生活奔波的路人过客，这有这个空闲一天到晚来关注你呀！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再说了，就算有那些个心思不正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就算她们清清白白����虽然我觉得她们现在也没有不清白啊，那起子小人也会在背后编排些有的没的，看到那种人直接打就是了。你们要相信自己，别人害你，不是你们的错。”
阳关这一通话说得顺畅，但说到底，这还算是他的经验之谈����虽然苏阖是个男的，但老是勾////引断袖这话说出去确实不好听，他们经常搬家也有这点原因。
一开始苏阖也老也不开心，总觉着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有一阵子还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很丑，但还没奏效他自己就先受不了了����苏阖多骄傲一人呢，没点骨气的人也当不上状元。
他越想越生气，当然了，还有阳关这个混世小魔王挑唆的成分在，于是在一次冲突中他终于忍不住亲自动手了，他力气虽然远比不上阳关，但常干活的人手劲自然也不小，兼之发了狠，当头一棍子，把对面的人的脑浆子都差点打出来。
结果后来发现，嘿，不仅骚扰他的人少了，连说他是小倌儿专勾////引男人的流言都没人传了，他这才算明白，自己根本半点儿错都没有，都是那帮人闲的！揍一顿就老实了！
“那孩子呢？就算侥幸生下来了，未婚女子带着孩子可是不好听啊。”��眉看着太上皇气得铁青的脸色心情愈发的愉悦，嘴里继续套着阳关的话。
“给她们户籍做个手脚呗，你就知道她们没成婚啊，到时候在她们户籍上写一下丧夫，独自带孩子，兴许还能传个节妇的名头����名声问题也解决了！”于是两三句话，阳关就把太上皇在社会的层面上给搞死了……
“那就不嫁人啦？”��眉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比她之前想的把太上皇和太傅是情人这件事揭露出去给那些姑娘打同情牌要好得多，看来还是男人懂男人的七寸在哪里。
“嘿嘿。”阳关这次笑的居然有点阴险，“这老家伙这么糟蹋姑娘不就是要个自己的孩子么，把这些姑娘全弄走！孩子生下来跟姑娘姓，就说是父母突然遭难留下来的弟弟妹妹！要是未来男人对她好那就跟别的男人姓，反正一个都别想姓李！”
“噗����！”原本一直憋着想不输阵的太上皇，在听到阳关这个“馊”主意后，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202章 说服
“这样就晕了？这真的是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皇帝？”阳关有些嫌弃地看着昏过去的太上皇。
“得了吧，就他还见识过大风大浪，地方官员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挫折就是生不出‘好’孩子。”陆霁也从外面走过来，语气中的嘲讽一点儿都不知道掩饰一下。
他和陆朝风等人负责断后，果不其然，后面又杀上来一群叛军。好在父子俩有准备，没让太上皇的军队和徐懿会合，但也错过了一场好戏。看到殿内的情景，陆霁也时惊了一跳，但也很快反应过来事情的原委，只能叹息一声，便马不停蹄开始着手安置这些女子。
阳关看着陆霁，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俩一样大，但陆霁就显得成熟许多，合着是操劳的啊……
不过刚一开始，这件事情就卡了壳。那些女子似乎是被折磨太久，十分畏惧别人靠近，偏偏陆霁和后面的士兵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浑身上下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更兼之那些都是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更是勾起了这些女子不好的回忆。于是一众姑娘尖叫着连连后退，连滚带爬地朝殿内深处躲去。
唯一她们不怕的可能只有��眉和阳关，可惜阳关刚才那一番话虽然说得慷慨激昂，想辙一套一套的，但是实际上因为没娘的缘故，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那些女子还没来得及怕他，他就已经先怂了。
��眉倒是不怕姑娘们，那些姑娘们也不怕她，可是双方也不认识，说什么都感觉怪尴尬的。再者，��眉虽然也被太上皇坑过，但并不是因为这事，共情也没法共情，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陆朝风上来了一趟，了解了一下情况，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兵士吩咐了一声。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几个宫女扶着一个女子慢慢地走了上来，阳关转头一看，不禁在心中连呼高招，来人竟是林夜心。
林夜心虽然被困了十几年，但实际上除了病变的眼睛和耳朵，其他身体部位并没有太大的损伤，看起来应该是她在石穴中有意锻炼身体的结果。就见她站定，先朝着陆朝风的方向福了福身子，随后摊开一只手掌问道：“这里……是不是太上皇所居住的地方？”
“您知道？”陆霁惊呼。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会问这样的话，林夜心笑了笑：“嗯，隐隐约约能闻到一些属于女子的悲伤的气息，还有我那肮脏的鲜血的味道。”
“……”众人一时无言，��眉伸出手指，将拜托她让那些女子从太和殿内出来的请求写在了她的手心上。林夜心点了点头，搀着��眉的收走进了殿内，摸了摸喉咙，突然又高又细地来了一嗓子：“姐妹们！我是林夜心，如果你们不知道我是谁的话，太上皇那个老不死的喂你们的血，就来自我的身上。”
这一嗓子，别说那些女子了，连外面的兵士都听得目瞪口呆，卧槽大姐，你这话太破坏你白发美人的形象了好不好？
众女子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却听林夜心继续说道：“二十一年前，我因为用血救了甯皇后的孩子，于是被先太子李君兰发现，纳入府中，生下了两个孩子。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太上皇为了让我生下一个有内力的孩子，竟然栽赃陷害了他的亲生儿子，太子府满门抄斩，而我也被他抓走，被困了整整十六年，每天都被严密监视，并且每隔三天，都会有人打晕我，划开我的手臂，取走我的鲜血。”
“竟然是这样……”跪坐在最前面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女子看起来比其他人要镇静一些，听完林夜心的讲述，默默点头道。
一开始她们知道就是这个女子身上的血害得她们沦落至此的时候，心中未尝不会产生一丝丝的怨怼，尽管知道不应该，但是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人为什么不干脆在一开始就死去，省的那些姐姐妹妹死得如此凄惨且不体面。人就是这样，在自身难保的时候，很难去共情别人。
林夜心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托词，而且她比谁都痛恨自己身上的血，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两个孩子，哪怕太上皇在她身边布上十万兵马，她都有的是机会自戕。
但，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这些女子从太上皇的泥沼中挣脱出来，迎接新的生活，这也是她所十分希望的。所以首先，就要先把自己摆在一个跟她们一样是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的位置上，才好说话。
“说这些不是为了推脱，害死那些姐妹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但是现在，我希望在为那些死去的人负责之前，先为你们这些活着的人尽我的一份力。”林夜心袖着手，闭着眼朗声道，“仅以我个人的名义，我希望你们能听这个……”林夜心微微偏了偏头，阳关刚想张嘴，��眉就在她手中写下了“阳关”两个字。
林夜心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希望各位姐妹能听阳关小哥的话，离开这里，你们还年轻，不能、不应该、也不必要将一辈子折在这里。”
眼看众女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阳关在心中不禁给林夜心点了个赞。却见为首那个女子半搭着眉眼，良久，抬起那一双依旧不失神采的眼瞳，目光灼灼：“那林夫人有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跟我们说这个话的呢？我们虽然狼狈，也不敢奢求什么身份，可我们的孩子只要生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王爷。林夫人嘴上说得好听，可却也不知道，是真的为我们着想呢，还是另有所图呢？”
“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折在这里，并不值当什么，若是我们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有个好的生活，让我们立时闭了眼，也是甘心的！”
这话说的有些不知好歹了，不仅阳关，连��眉都皱起了眉头。而林夜心却是不恼，淡定地将手从��眉那里抽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把这话往心里放，总之依旧面不改色：“这位……夫人的话兴许有些道理，不过您对我似乎有些误会，我可自始至终没有说过，我为太上皇生过孩子。”
“可您不是说……您是因为能生出有内力的孩子才被太上皇抓起来的吗？那……”太上皇怎么可能放过你？
林夜心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关于这个……我给您看一样东西，您恐怕就知道了。”说着，阳关就见她解开了腰带，开始解自己的上衣！
心中卧槽了一声，阳关抬起一脚就把还在昏迷中的太上皇踹了出去，随后背过身，一个纵身跃到殿外，关门落锁一气呵成，背靠在殿门上的时候内心还在狂吼����为什么现在的姑娘都这么野啊！
随后殿内传来林夜心放肆的笑声����这还是阳关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子在笑，虽然笑声有些沙哑，但是可以感受的出来，这人当年一定也是个比较活泼的性格。
“没事，进来吧，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不怕人看。”殿内传来林夜心的声音，阳关也不管林夜心看不看得到，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不……”
虽然他有些好奇，但是当着一群大男人的面也不能问，只好憋着。大概盯着地上的太上皇发了半盏茶的时间的呆，就听��眉拍了拍殿门：“没事了，打开吧。”
阳关小心翼翼地打开殿门，张头望了一眼，林夜心已经整理好了衣冠，而那些女子的脸上除了震惊，阳关竟然能看到一丝钦佩。
这态度转变的有些迅速，阳关不禁将目光投向��眉，却见��眉也是一脸肃穆，看了一眼林夜心后，她摇了摇头，语气难得的有些沉重：“她的下腹部，有一个巨大的疤，看位置就是怀孩子的地方……是是她自己一刀捅进去的。”
阳关，连同后面的那些兵士们都张大了嘴，良久，他才干瘪瘪地问道：“她是因为怀了孩子不想要还是因为什么……”
“我是为了防止那个老不死的打我的主意，那个男人看我的眼神都能让我吐半天，他在打什么主意我可一清二楚。”林夜心从��眉那里收回手心，手臂一抄，一脸不屑。
“那你也对自己太狠了吧……”阳关喃喃自语。
林夜心像是猜到了阳关会吐槽什么，耸了耸肩，又转过头看向那些女子：“我也不强求你们，若是有人相当小王爷的母亲，那也是你们应得的，好了，好话歹话我也说尽了，我走了。”说罢真的毫不留情，转身就走，两个宫女连忙赶上来，扶着她慢慢往山下走去。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无语，再次转回头的时候，就见那些女子都站了起来，一个两个扶着肚子，为首那个女子朝着众人款款一礼：“请各位军爷救我们出去。”
“哎，好，好……”那些士兵们愣了一下，赶忙答应着进入殿中。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对于这些女子简直是极尽温柔，不仅温声细语，有些人甚至脱掉了手臂上的甲胄，就怕硌着这些女子一点儿。
这一举动也让这些饱受戕害的女子心生了一些好感，这也导致后来一段时间内军中办了很多喜事，半年到一年后，这些女子在阎玉与澹台瑾还有全城大夫的帮助下生下了孩子，这些古道热肠的汉子们也将这些身世坎坷的孩子们视如己出，倒也传出了许多佳话，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送完最后一个女子，阳关伸了个懒腰，这一天过的可真是惊心动魄……小跑着过去看了看李异的情况，看到他的面色和呼吸都平稳了下来方才松了口气，转过头看李晰：“你们这儿……有客房吗？让我们住一晚呗，从这儿走到皇城门口都要后半夜了，更何况我们明天还要来善后吧？”
李晰抽了抽嘴角：“又是肯定有的……算了，我着人帮你们打扫几间好了。”
“嘿嘿，谢谢太子爷！”阳关装模作样地朝李晰拱了拱手。
李晰摇了摇头：“这会儿知道我是太子了？刚才你把那些姑娘送走的时候可是一声都没有知会我一下，那可都是皇室血脉啊，你可真大方。”
“然后你想半年后多点叔叔出来跟你抢皇位吗？”阳关一脸“别装蒜了”的表情，拍了拍李晰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故意不让你出面的，不然让你送走一堆叔叔，岂不是更难堪？”
“你这……”李晰瞠目结舌，阳关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旋过身甩着袖子大踏步地往前走，结果被李晰一把抓住后脖领子，“走错了，这边！你真跟洵美说的那样走着走着就去墙上啊！”
阳关猝不及防被一下子薅住后颈皮，扁着嘴回过头看李晰。两人对视了一会，最终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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