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 第65章

作者:临漫漫 标签: 古代架空

  作者有话说:

  看不懂的小可爱~可以返回前面看93章最后一段,那里出现的一个太后的小破绽哦~

  至于暗九,暗九出现场景还挺多的,大家应该记得,被小皇帝收服的第一个暗卫。

  至于其他,应该不存在看不懂了的吧~

第103章 东窗事发

  萧毅瑾刚到御书房,暗九便从暗处悄然无声地走了出来,跪在萧毅瑾面前:“参见陛下。”

  萧毅瑾面沉如墨,冷冷的说道:“暗九,带着你的人给朕盯住寿安宫,便是一只公蚊子跑进去朕都唯你是问。”

  “是。”话音刚落,御书房中便没了人影。

  萧毅瑾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中,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向他侵袭,浸入骨髓,让他止不住地颤抖与恐惧。

  他抬头看着头顶之上的‘清正廉明’的四字匾额愣愣地出神,良久,轻声呢喃道:“孩儿不想疑心,但是……只等半个月,若是半个月内毫无异样,那么一切就全都是朕自己胡思乱想……”

  萧毅瑾此刻的心中不知作何想,他向来自傲以至于有些自负。这是他的缺点他一直知道,但此刻他却非常想有一个人告诉他,他错了,错的离谱,是他疑心太过,犯了与上辈子相同的过错……

  暗九带领着他为萧毅瑾暗中培养的暗卫守在寿安宫,暗卫武艺高强,尤其是隐匿功夫更是神乎其神,潜伏数日宫中竟无人察觉。

  十几日来寿安宫也一切如常,就在萧毅瑾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想错了的时候,暗九来报,寿安宫内室确有异样。

  亥时末,皇城里的灯火都已经熄灭,萧毅瑾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急切的大步向寿安宫走去。

  守在寿安宫外的羽林卫见到皇上驾到,立即跪地行礼,还未出声,萧毅瑾便伸出手拦住,一路悄然无声的走了进去,暗卫直接将守夜的宫女太监统统控制住,萧毅瑾径直走进殿中。

  “哒哒哒”的脚步声将床榻上的两人惊醒。

  韩陵撑起半边身体,在帷幕中伸手握住放在枕边的佩剑,太后也同样面色凝重的坐起身,朗声问道:“哀家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搅嘛。”

  萧毅瑾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走近。

  “站住!”太后呵斥道:“哀家要休息了,不管何事明日再说。”

  “母后。”萧毅瑾在离床榻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冷声道:“是朕。”

  太后惊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立即握住韩陵的手,惶恐不安地看向韩陵。

  韩陵安抚般的拍了拍太后的手背,冲着太后笑了笑。

  层层厚重的帷幕,将床榻遮掩的密不透风,黑暗中太后看不见韩陵的脸色,但惊慌失措的心绪陡然平静了不少,她强撑情绪,努力语气平和的问道:“陛下深夜不休息,来哀家这儿干什么。”

  萧毅瑾没有说话,盯着明黄色的帷帐嗤笑了一声。

  太后心中已经知道萧毅瑾恐怕是知道了什么。她咬着唇,手指紧紧拽住韩陵的衣袖。

  韩陵握住剑柄的手松开,将太后搂在怀里。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萧毅瑾就在帷帐之外,而且敢贸然深夜闯入寿安宫,定是知道韩陵此刻便在。

  一时间寝宫中寂静无比,好似连大殿之中,烛台上爆裂的烛火声,都被无限放大,在耳边炸响。

  过了良久,萧毅瑾叹了口气,声音无比苍凉的说道:“母后出来吧。咱们母子得好好聊聊。”

  太后将脸紧紧的埋在韩陵的怀中,用力的汲取韩陵身上的气息,而后推开韩陵,慢慢掀开帷幕一角起身下床走了出来,站在萧毅瑾面前。

  萧毅瑾握紧了拳,眼睛依然盯着帷幕道:“还有一个不出来吗?”

  帷幕之中毫无回应,萧毅瑾上前想要亲手掀开帷幕,将里面藏着的奸夫抓出来,但是从太后身边走过时,便被太后抓住了手臂。

  太后抬手看着萧毅瑾的眼睛,声音平静无波地说道:“陛下,三更半夜,您该回去休息了!”

  萧毅瑾用力挣脱太后的手,咬着牙问道:“母后在怕什么?”说着指着被层层帷幕遮掩着的床榻厉声质问道:“是怕我伤着里面藏着的人吗?”

  “哀家怕什么?”太后同样沉下脸,冷笑着道:“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藏在心里不让旁人知道,保留彼此的颜面不好吗?”

  萧毅瑾惊愕地看着太后,好似头一次认识到这个母后,如此冒天下大不韪的事情,于她而言都能随意遮掩过去,简直胆大包天。

  记忆中的魏太后,明明是个天真过头如同永远长不大的顽劣少女,可是在此刻看来却是那样地可怕。

  萧毅瑾这一刻好似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带着涩意,嗓音略带哽咽地说道:“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太后丝毫无惧,面色如常与萧毅瑾对视,微仰着头不屑地说道:“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非得从一而终?哀家怎么就……”

  “住口!”萧毅瑾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打断了太后的话。

  太后静静的望着他,等他发完脾气,才轻声道:“若要怪,陛下就怪哀家不守妇道吧,里面的人陛下就当不知道是谁,他若伤分毫,哀家绝不独活……”

  “你在逼我!你为了旁人居然逼我!”萧毅瑾犹如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带着痛意:“在母后心中,孩儿算什么,是不是每个人都比孩儿更重要?”

  这句话不止是今生,前世之时萧毅瑾就像要问,明明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为什么太后却要为了旁人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他。

  明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总要为了其他的人,渐渐疏离……

  太后看着萧毅瑾的模样,自然心中也无比痛苦,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拦在萧毅瑾的面前,不让他上前一步。

  太后不能退,身后之人是她的爱人,是她此生亏欠之人,二十年前他们相识相知,情投意合互许终身。

  后来她入了三皇子后院,不得已斩断情缘,再见也只当陌路,韩陵原本可以娶妻生子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是她为一己之私勾引韩陵。

  而后身怀有孕她担心被旁人察觉,再次与韩陵恩断义绝,可是最后依然还是她按捺不住,想要靠近他……

  无论她如何任性,韩陵始终都包容着她。

  他们之间有情,但缘分太过浅薄,是她一再强求,将韩陵屡次拉入险境,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韩陵。

  太后仰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萧毅瑾,保证道:“只要陛下当作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母后保证,此生再不见他!”

  而身后藏在帷幕之中的韩陵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愿看见他们母子针锋相对,面前两个人是他生命中唯有的牵挂,他掀开层层帷帐走了站了出来,走到萧毅瑾面前,跪在地上道:“是微臣利用职务之便胁迫太后,微臣罪该万死。”

  韩陵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他与太后终究会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太后与皇上一向母子情深,只要他认罪,皇上无论心中有何想法,也必然不会追究太后之责。

  “不!”太后动了动挡在萧毅瑾与韩陵之间,将韩陵藏在身后,她单薄的身形完全遮掩不知韩陵,却依然固执的将萧毅瑾拦住:“才不是,明明是我勾引你,哀家是太后,我若是不愿,天下谁能逼迫得了哀家!”

  韩陵眉头蹙起,轻声斥道:“婉婉,让开!”

  “呵呵。”萧毅瑾看着他们相互维护,都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就觉得可笑,不自觉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朕还是头一次见到母后如此深明大义。”萧毅瑾将‘深明大义’四个字咬重了音,语气里满是讽刺。

  太后在萧毅瑾的记忆里,一向争强好胜爱耍赖,有时候犯错还会栽赃到他的头上,萧毅瑾就喜欢看着她如此鲜活的模样,所以从不计较,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他的母后居然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为他人开脱。

  何其可笑,又显得他何其可怜……

  “为什么?”萧毅瑾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伤害他?

  为什么要让他如此伤心?

  为什么要让他如此不堪?

  同时萧毅瑾也在问自己。

  为什么他的亲人爱人最终都要背弃他?

  为什么无论前世今生,他怎么做都是错?

  为什么明明他改变了一切,他依然是一个孤家寡人?

  萧毅瑾伸手将太后推到一边,拔出腰间帝王剑,抬手向韩陵刺去,韩陵看着穿透长空的利刃,没有丝毫躲闪,慢慢闭上眼睛。

  在预想而来的刺痛并没有来临,太后再次扑了过来,保养的比花瓣还要柔软的一双素手紧紧的握住长剑。

  锋利的剑刃划破手掌与十指,血液顺着剑槽慢慢流至剑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比冬日白雪之中的红梅更要灼伤人的眼睛,慢慢将地板染红。

  萧毅瑾颤抖着握住剑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太后忍着痛,看向萧毅瑾道:“这件事不能怨他,陛下若想要杀他,便连同哀家一起杀了吧!”

  萧毅瑾双目赤红,眼压切齿的问道:“你就这样爱他吗?”说着喃喃又加了一句“爱他逾越爱我?”

  太后如今只想要保住韩陵的性命,顾不得许多,闻言用力的点头道:“对!我爱他逾越一切!哀家说过,若无他哀家绝不独活!”

  萧毅瑾有些震惊,却更多的是难过,原本以为他在母后心中独一无二,后来知道前面还要排一个陆成泽,可是如今看来他居然连第二都排不上……

  天地间好似瞬间变成一片苍凉,萧毅瑾心如死灰将剑收回,插入腰间剑鞘。

  再次看了看面前的韩陵与太后,如今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可能为韩陵舍掉太后,但也决计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放过韩陵。

  萧毅瑾闭了闭眼,咬牙吩咐道:“将韩陵关进暗牢”如何处置等明日他冷静下来,再做打算。

  说完萧毅瑾转身离开内室,站在寿安宫的大殿中,对暗九低声吩咐道:“寿安宫今晚所有当值的太监宫女一个不要留。”

第104章 只求一人而已

  萧毅瑾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完全无视身后寿安宫里不断发出的濒死惨叫,头也不回进入夜色中。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萧毅瑾站在寝宫前的长廊之上凝望着漆黑的夜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晦暗不明的弯月,直至凌晨。

  拂晓之前的天空一片灰暗,一缕柔弱的霞光划破天际,将远处地平线划开,橙黄色的光芒从裂缝处倾泻而出不断扩散,靛蓝色的天空被慢慢浸染,驱散昏暗的夜色,照亮整个天地,刹那间一轮红日悬在天际。

  萧毅瑾身上被浸染的露水在此刻也被慢慢蒸发,灼目的烈日下,萧毅瑾忽然闭上眼睛,哑着声音道:“韩陵忤逆犯上,关押天牢,无诏不可赦。寿安宫当值羽林卫玩忽职守致使刺客潜入寿安宫重伤太后,全部仗责六十,降三等留用。太后遇刺,凤体损伤需好好休养,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违者杀无赦。”

  身后的小金子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萧毅瑾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转身走进寝宫内,换上朝服前往御书房。

  今日小朝会,如今整个大周除夷族之战并无大事,朝会很快散去。

  萧毅瑾独自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不多时门口的小太监来报:“镇安王求见。”

  萧毅瑾点了点头召陆成泽进殿,他知道陆成泽为何而来。

  太后幽禁寿安宫,陆成泽恐怕比谁都急切。

  陆成泽入殿之后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亚父不必多礼。”萧毅瑾神情有些冷漠,但语气如常,丝毫瞧不出昨晚的勃然大怒与满腔愤然。淡淡的对着陆成泽说道:“赐座。”

  陆成泽谢恩道:“谢陛下。”说完便矮身在一旁坐了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萧毅瑾垂首继续批阅奏折,陆成泽静静地坐在那儿也是一声不吭。

  良久,萧毅瑾的朱笔在墨砚里蘸了蘸,发现砚台上的朱砂已经干涸。

  小金子不再,殿内没有留人,刚想要唤人,便看到陆成泽走到他身侧,拿起红墨墨条,倒上些水,开始慢慢研磨。

  萧毅瑾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无比淡漠地说道:“亚父有心了。”如此淡然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往日打蛇随棍上的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