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千桂酒
“……不!”风盏突然摇头,他似乎情绪很激动,用力抓着千重川的手腕,可只片刻以后,他又松松地握着千重川,缠绵地抚摸:“那你想不想?”
“我当然想,”千重川伸手梳理他的长发:“你摇什么头呢?口是心非。”
风盏摸索着又坐在了他的身上,赤裸的身体似乎有一点抖,千重川搂着他亲吻,风盏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乖顺地把头靠在千重川的肩头,雾蒙蒙的眼睛眨了两下,突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千重川问。
“笑你傻,”风盏面无表情:“你是真的很爱我啊。”
“爱死你了,”千重川亲亲他的嘴:“笑一笑,怎么又不高兴了?”
风盏没有回答他,把眼睛闭上了。
去须弥山这件事,千重川觉得并不着急,毕竟只是为了哄风盏高兴。他仍然提防着骞赛的动作,想等过了十五以后再说,风盏似乎也没急,只是偶尔会提一提,千重川觉得他还是挺在意的,难免更上心了一些。
夕阳西下,两个人坐在院子里,风盏躺在他腿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千重川摸摸他的脸,又拿手指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碰触。
风盏睁开眼睛,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千重川不知道他怎么了,拿手擦干了,怜爱地问他:“哭什么?”
“没怎么呀,”风盏的声音很平稳,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泪一直在流:“眼睛不舒服。”
千重川把他抱在怀里,拿袖子擦干净了,过了好一会风盏才不再流泪,千重川吻他的脸,他笑嘻嘻地躲了一下,又回吻过去。
本来一直担心的十五,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千重川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止不住隐隐地担心,也许是为了转移精力,他决定带着风盏离开,去须弥山。
此时的骞赛与摩稚多也准备动身了。
摩稚多终于做了件漂亮事,骞赛对他的态度也好了点,所以在摩稚多提出不带酒天一起去的时候,骞赛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他:“为什么?”
“酒天不对劲,”摩稚多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上面缠着几根几近透明的线:“我还没有切实的证据,可是如果这次事成了,我会给父亲找出证据的。”
骞赛突然变得无比多疑而谨慎,毕竟事关紧要,虽然他从未怀疑过酒天,想一想这次如果没了酒天也可以成事,就没有多问,摩稚多又说:“父亲,我可以带着那把剑吗?”
他指的是风盏的剑。
“随你的便,”骞赛说:“你想做什么?”
“想让那条龙亲眼看着这一切。”摩稚多似乎心情很好,他动了动手指。
须弥山看起来并不是一座山。
它由金银构造,夹杂着琉璃与水晶,看上去十分华丽,它贯穿了数重天,里面有许多修罗与神的宫殿。
而想要去山顶的人,都会以七金山上的一条小路为入口,千重川拉着风盏的手拾级而上,因为并不急着到达,走的很慢,风盏一路都沉默着,千重川以为他累了,回头问:“背着你走吗?”
风盏摇摇头,抿着嘴唇沉默,千重川亲亲他的脸,没说什么,带着他继续走。
越接近山顶,风盏走的越慢,他似乎不大舒服,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可千重川一接近他,他又像往常一样笑着与千重川亲近,看不出什么异样。
等终于到达山顶时,已经过了不知多久,千重川只能看见满目的白色,还有不断落下的雪,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从后面抱着风盏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好漂亮,可惜你看不见,等你眼睛好了,带你再来一次好不好?”
风盏点点头,笑着说:“好啊。”
两个人牵着手往那棵树下走去了,千重川突然觉得好笑,他问风盏:“还要拜祭一下,许个愿吗?”
风盏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
千重川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摩稚多的声音,很戏谑:“哥哥真是深情。”
千重川下意识地把风盏护在自己怀里,他转过头看,摩稚多离他很远。
他微微皱着眉头看,把风盏抱的紧了一点。
天突然变暗了,耳边是轰隆隆的声响,似乎要打雷,可是须弥山顶不会有风雨雷电,千重川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虚空之中破开了一条裂缝,阿修罗众沉默着走出。
千重川虽然前一阵刚刚受了伤,却并不觉得害怕,他紧紧攥着风盏的手腕与他们对峙,摩稚多突然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掉在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风盏的剑。
千重川拉着风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风盏突然挣脱开了,他跪坐在雪地上拿起那把剑,抖着手去摸索它的剑柄,那把长剑发出铮鸣,风盏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可是他突然垂下头去,面无表情地凑近了剑柄,千重川只听到一声痛苦的长吟,眼前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光,让人睁不开眼。
等他回过神来,掰着风盏的肩膀让他转过来时,风盏的眼睛已经不是雾蒙蒙的了,本来一只明黄一只碧绿的眼睛,此刻全是绿色,千重川与他对视了片刻,风盏却突然流下泪来。
他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千重川的脸,眼泪一直在流,千重川愣了一下,他拉着风盏站起来,还把他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摩稚多看戏似的盯着他们俩看,突然吹了个长长的口哨,阿修罗众包围了二人,摩稚多笑嘻嘻站在了一边,对着带头的魔罗挥了挥手。
魔罗长吼一声冲上前去,千重川一手护着风盏,一手化作利爪与修罗众缠斗,他猛然长啸一声,伸手狠狠向魔罗的胸口抓去。
千重川虽然前一阵受了伤,但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又因为风盏在身边,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可修罗实在是太多,千重川身上还是添了伤口。
风盏的手一直在抖,他似乎极力想把手里的剑扔到地上,却一直没有成功,直到千重川终于把最后一个阿修罗打倒在地,喘息着站在他身前时,摩稚多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哥哥,”摩稚多走了过来:“本来以为那些阿修罗就能解决你,没想到他们这么没用。”
千重川一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护着风盏往后退了几步,摩稚多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风盏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哥哥太粗心了,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风盏的一双绿眼睛恳求地看着千重川,却一动也不能动,千重川下意识地抱紧了他,摩稚多满脸的嘲笑,他动了动手指,眼看着风盏抬起了胳膊。
风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剑,慢慢地抬起来,可是很快的,摩稚多的笑就消下去一点,他的手指动的有点困难。
风盏正在抵抗。
千重川顾及着风盏,没有直接与摩稚多对峙,他握着风盏的手腕,却觉得风盏抖的厉害,摩稚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猛地动了动手指,可是风盏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把剑捅进千重川的胸口。
他听到了类似锦缎撕裂的声音,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风盏的四肢与脖子都流出了血,顺着无数条整齐的伤口缓缓流下来,风盏猛地挣扎了一下,他的脖子里也流出血来。他张了张嘴,就连舌头上都是几条细细的伤口,风盏终于把剑扔在了地上,他无力地跪了下来,额头抵在千重川的肚子上,两只血淋淋的手无力地垂着。
千重川呆在了原地,他抖着手抓住了风盏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风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千重川跪在了雪地上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听见风盏小声说:“原来我那么小的时候就……就见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