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郎 第26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权微不知道他现在后不后悔碰了高利贷,他只知道那天自己发“一路平安”时对杨桢这个人顺利跑路的祝福,刚刚又没有了,也许这人身上糊着一个“下次见面请向我开炮”的buff。

权微很不喜欢,杨桢出现在他父母的周围。

——

权微从小就孤僻,他的朋友都是珍稀动物,权诗诗和罗家仪都吃了一惊,自以为是地将杨桢理解成儿子的熟人了。因为就权微那个随心所欲的臭脾气,不熟的人很难对他笑得这么亲切自然。

权诗诗热情好客,在权微还没弄清楚杨桢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就开始邀请道:“这么巧啊,既然是小……额,小微朋友,中午就留下来吃个饭嘛?”

杨桢平时对他们很关照,搬进搬出的总是笑,她是真的感激这个年轻人,想要还他一个人情。

罗家仪也表示欢迎,他是个几乎没有脾气的人,也没什么主见。

就是性格跟两人都不像的权微一听他妈这句话,眼皮登时就眯了起来,杨桢还没说话,他立刻就打断道:“妈,你别瞎套近乎,先看看你儿子什么德行,再想他能不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杨桢租过我的房子,交接的时候见过两面,我刚都差点没认出他来。”

什么没认出人来,这是拐弯抹角地讨人嫌,说别人大众脸……权诗诗用眼神横他,让他不要这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桢能言善辩,意会到了权微自我拉踩下的闭门羹,他跟权微本来就不熟,就是权微非要请他都不会去,杨桢摆了摆手,默契十足地接住了“纵使相逢应不识”这个梗,笑着说:“是啊,我就是觉得权微眼熟,想了半天没想起名字来,只好喊了声‘嗨’。”

名字很有辨识度的权微:“……”

杨桢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往摊子外挪,接着说:“谢谢您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正上班呢,时间不早我得走了,回见。”

说完他立刻转过身,对着货车的方向喊了一声“来了”,也不管那里现在是不是空无一人。

杨桢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请他去家里吃饭,他也想拥有可以相互拜访的朋友,但没有也绝不委屈自己,他有归处,虽然目前不能叫家,但起码他在那里自在。

杨桢走了之后,权诗诗对儿子招了招手,好奇地说:“权小微,杨桢是不是得过罪你?”

锦程三期放他鸽子的气权微已经消了,他基于事实地说:“没有,怎么了?”

权诗诗的第6感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对他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是不是啊,老罗?”

罗家仪不是很喜欢权微的性格,强势记仇、不够宽厚,不像个大气的男子汉,但他也没多少父亲的威严,闻言没吭声,只在心里对他老婆发愁:你儿子就不会好好说话。

权微看没人说话,就笑了一声狡辩起来:“妈,我怎么觉得是你对我有点意见。”

权诗诗难以言喻地“咦”了一声,往货车那儿一瞟,见杨桢正在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吃早饭,连忙开始指挥权微干活:“你别杵那儿啊,这个这个这个,给我摆上。你肯定没吃饭,我给你下碗粉去啊。”

权微没有凌晨5点做早饭的习惯,他点了下头,从水泥台子旁边绕到了摊位后面,拉过小马扎一屁股坐下,开始将成捆的叶菜从塑料膜里往外掏,感觉长得都差不多。

罗家仪将豆浆搁在旁边的货篮上,说:“你爱喝的杂粮豆浆,加足糖了,别空着肚子喝,我去喝点粥,回头来换你。”

权微的饮料都是乱喝,从来不管空不空腹,他有点渴,摘了两把菜叶子就顺手就抄住了杯子,喝了两大口才想起来,这是杨桢没要的那杯。

喝还是不喝?这倒不是一个问题,杨桢虽然阴魂不散,但甜豆浆是无辜的。

权诗诗出去的时间,足够下5、6碗粉了,权微本来以为她又到路上跟人侃大山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她应该是请杨桢吃早饭去了,手里还提满了豆浆油条蒸汽包子,边走边让杨桢拿着,后者一直在推,她又不依不饶。

那画面看着非常友爱,权微下意识将纸杯捏成了一团,他不是吃醋,他是无端地有点不安,好像预感这个叫杨桢的人,一定会跟他们掰扯不清。

从这天起,一周总有个一两天,杨桢就会在菜场看见权微在当24孝好儿子,他只需要无差别地将货篮卸在权大姐的仓库门口,权微就会自己搬走。

他连一把手都懒得搭,因为本能地感觉到权微对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杨桢心说不要帮忙拉倒,然后冷眼看权微搞不清楚状况的将荠菜和茼蒿和在一起,被他妈骂成败事有余。

另一方面,他这阵子的工资基本都攒下来了,他有了点活动资金,就托市场里另一个大姐帮忙打听了一下摊位寻租,想在这里短租一个小摊子小试牛刀。

权微本来就是为了防他,怕高利贷找到这里来,他爸妈变成被殃及的小虾米。然后好的不灵坏的灵,高利贷没找来,市场里先出了个神经病。

砚山新闻:一男子在早市持刀疯狂追砍路人,致1人重伤1人轻伤(配图3张)。

第20章

这是杨桢当送菜小哥的最后一天。

菜场门口的“海内”两个大字已经掉光了漆,显出锈迹斑斑来,但杨桢抬头看见它,心里油然冒出了一种类似于立业的感觉,虽然目前还摊都没摆上,但这个字眼总是跟成家难分难解,让人希望倍增,杨桢刻意放纵自己膨胀了一下。

他暂时想成的家,不是娶妻生子的家,而是落地生根的家。因为苦屿城里的那个,或许已经由于失去主人而土崩瓦解了。

杨桢坐在减速的货车里,心想海内真是个好名字,存知己。

摊位他已经盘下来了,不过碍于手头的资金有限,他只租了一个季度。

其实一般的租期都是以年为单位,但帮他打听的大姐是菜市场的老人,无偿替他做了担保,承诺下一季度要是交不上租金,也不会玩摊位空置下来。

一道贩菜的老板不是很想放杨桢走,单独请他吃了顿饭,问他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杨桢没法说实话,一个能欠下高利贷跑路的人,谁知道了都会觉得他人品堪忧,他不得不睁着眼睛撒谎,说之前伤到了头,为了治疗借了巨款,只是打工的话这辈子都还不上。

杨桢这个人,跟他说什么都抿嘴笑,几乎没请过假,干重活从不往后躲,风里雨里连鬼天气都听不到他骂一句,脾气平和得很,到哪儿应该都招人喜欢。

可老板也不能拦着别人还重债,他们平头老百姓,心思单纯,债再少也觉得压身,他问到杨桢接下来的打算,那位才主动倒了杯酒,端起来请他多关照。

老板一听他要去给自己那些牌友当邻居,登时惊呆了,他们走大运量运输的人,觉得菜市场那点斤斤两两的买卖都不够塞牙缝,他劝杨桢再考虑考虑,杨桢打了个太极,说要是经营不善,还得回头请老板赏口饭。

老板看他态度坚决,也没再反复地劝,采销员一抓一大把,杨桢虽然好用,但心不在这里那干活也就很糙了,而且反正天天往海内跑,多他十几、几十斤不多。

没有在牌桌上传不出去的八卦,权诗诗的麻将群里基本都知道杨桢要来抢生意了,不过她们的新鲜劲儿比危机感大。

就像新闻里报道的那些名牌大学生回家卖包子、卖水果的噱头一样,年纪轻轻的小伙小姑娘,做出名堂那是一个赞,要是做不出名堂,那就是没追求、没出息。

大家都不是很能理解,杨桢脑子灵光算数溜、字儿也写得好,看着像是个受过教育的人,这种孩子不去吹空调当白领,怎么跑来卖菜了?

帮杨桢担保的大姐将他伤了头欠债的事一说,作为父母辈的人纷纷都觉得他可怜,在同龄人买房买车生小孩的年纪一个人还债,合该关照他。

于是杨桢的仓库在大家的帮助下也找到了,借了卖冷冻类食品家的一个小角落,老大哥象征性地收了他几百块钱……的年租。

这让杨桢觉得感动,不管是中原还是这里,好心人遍地都是,所以尽管他死在算计之下,仍然觉得河山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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