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忌 第27章

作者:烂俗桥段 标签: 近代现代

方沛被逗乐了:“没人用微信找他,他当然就不用了。”

“他不爱看手机,”荀或继续灵嘴巧舌,“学霸嘛,你知道的,假期一结束就换回老人机了。”

“是吗?”方沛视线越过荀或肩头,朝季玄求证。

荀或递了阶梯来,季玄自然要顺着下:“嗯,不用微信。”

“这人是纸币时代的遗害啊,”荀或拍拍季玄的肩头,“连二维码都不懂扫。”

方沛大概觉察出进取过于迅速已招致反效果了,耸了耸肩没再纠缠。

下半场几乎在拼酒,季玄替荀或挡了好几遭,到凌晨终于肯各自离场。方沛开车来的,来时已说好会送女生们回家,是故滴酒不沾,其他各自打的去了。荀家离聚会的地方不远,五六分钟脚程,加之想让冬风散散酒味,两人便徒步往回。

荀或喝得不少,神志不甚清明,走起路来也歪歪斜斜。季玄天生肝好肾好,解酒排毒都快,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荀或走着走着就想往他身上靠。

凌晨两点十三分,四下无人,路灯有气无力地照着凹凸不平的路面。

醉酒时的所有想法都将跳过否决程序,脑里怎么说肌肉就怎么动作。荀或像粒化掉的软糖,两只手紧紧抱着季玄的胳膊,随着他的脚步呈半液体状往前流动。

流着流着他的宿主忽然驻足,荀或迷迷醉醉地问怎么啦,话到一半就断去。

季玄一把将他背了起来。

第18章 2月6日 宜拥抱

荀家三口都爱旅游,荀常和孟朵的职位还没那么高的时候,每逢假期无论长短都会带着小荀或出行。

荀或的童年色彩缤纷,有很多鲜明的记忆点,比如乌镇游船。船桨划开无风水面,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摇摇晃晃使人想起婴幼的摇篮,到点也不舍得下岸。

季玄的背也像船,荀或趴在上面,觉得自己躺在小舟里,上空飘着明月光。

“我重不重?”

荀或搂紧了他的脖子,又问:“我是不是真的胖了?”

“不重,”季玄回答,“胖也很可爱。”

“完了,连你都这么说,我是真的胖了,我要减肥。”

“不要减,”季玄扣着荀或的膝窝,拱着背把人往上抬,“你本来很瘦,胖一点刚好。”

荀或闻言翘起嘴角:“刚好什么?”

他讲话很慢,一个字胶黏着下一个字,故意让季玄知道他醉得厉害,现在有借酒吐真言的资格。

“刚好抱我,对不对?”荀或贴着季玄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进耳道里,“你想不想抱我?”

过了很久,实则一分钟并不算久,但荀或已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在等待季玄回答的这一分钟里,似乎世代都已更迭几轮。

季玄真的很能忍啊,荀或心说,换做自己,“想”这个字都要像施咒一样被念个几百回了。

季玄的爱情总以长久而沉默的方式体现在细节,如果盛游洲没有出现,荀或很害怕自己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每个人都有性格缺陷,在荀或身上是神经大条,不去留意细节就不会留意细节。

在季玄身上是自卑,因为没见过多少爱,不知道自己的爱合不合标准,为了避免被退货,还是一开始就不要拿出手。

“怎么了你,说一个想字也要这么久……”荀或稀里糊涂地就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荀或是怎么死的?”

“……嗯?”

“被季玄憋死的。”

季玄微微一笑,还是往常那副沉稳的模样,但声音低哑像被揉进了沙:“想,我很想抱你。”

“……你要哭了吗?”

“什么?”

“你听起来像要哭了。哭,掉眼泪,”荀或一抹自己的眼角,手指伸进晚冬寒冷的空气里,在季玄眼下展出一道亮晶晶的水痕,“像这样,眼泪。”

季玄微愣:“小荀你……又哭了吗?”

“是啊,我最近也太能哭了吧?”荀或都能感觉水珠子从眼里往外涌,“季玄,我朋友说你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好多优点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社交失败,但那肯定不是你的错。只是以前你遇到的那些人,他们都太浮躁了,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第一眼合不来,他们就不会再花时间了解下去。

季玄,你只是被动了一点,这不是缺点,不是社交障碍,朋友都是互相选择的,你以前只是没遇见一个像我这样的癞皮狗,死缠烂打,脸皮这么厚,还要你跟我回家。

季玄,如果你想要好多好多朋友,我以后带你去认识我的朋友。我在大学有参加话剧社,还有辩论队……你很好季玄,你、你特别好,你最好了。”

荀或越哭越厉害,一段话被泪嗝噎得不成调:“能、能认识你,我这辈子都值。”

用了最后一点气力洗漱,过后荀或彻底死机,栽进床里像条死狗。素来睡不踏实,现下却是动也不动地枕在季玄手臂上。

季玄的另一只手圈住了荀或的腰,隔着睡衣一节一节摸着荀或的脊骨。

其实荀或并未胖多少,身子骨还是瘦,隔着皮就是骨,中间少了肉,抱着是会有点硌的。

他婴儿肥未掉,由此显得面相和蔼丰润,双眼清澈而灵动,两道眉常舒展着,加之生来一抹微笑唇意,五官拼合起来有少许女相,却还是男性的骨架,肩宽而臀窄,与同性相拥好比方凿圆枘,并不契合。

可季玄生得高,荀或像是为他量身订造,分寸恰好地收进怀里,肢体相缠得充满宽慰,那种将最后一块碎片嵌进拼图里的完满感。

即便醉得厉害,荀或却只将闹钟往后拨了两小时。他一向认为与时间最不划算的交易是晚起,早上下午晚上三个时间段,一赖床就少了一截,十分亏本。

摸索着关掉床头柜闹铃,默数三声打算起身,然后才发现他想要离开这张床,还得经过季玄同意。

他抱得很紧,紧得荀或开始怀疑自己读了假书:睡眠时肌肉不是呈放松状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