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x丸
“怎么了?”
兴许见他神色凝重,符朗也放下了碗筷。
梁易澄垂下头,轻声说:
“朗哥,对不起。”
“我太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了,可我总是做不好,我很焦虑。”
“虽然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我至少很了解你——每当我想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我就会发现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你。”
“你背负在身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甚至有时候会害怕去了解你。我很怕我越了解你,越会觉得自己无力。”
“对不起,朗哥,我要为过去的怯弱道歉。”
“我希望从今往后,我能了解你的所有——不管是怎么样的你,我都愿意去接受,去支持。”
符朗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声音干涩:“易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始终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符朗怔怔地,瞪着那张檀木餐桌。
在符朗很小的时候,符建良工作虽忙,还是会抽出时间陪家人吃上一顿晚饭。
符朗记得有那么一天,他的母亲吴玥不知道在什么算命网上为自己和家里人算命,结果让她到吃晚饭时依然闷闷不乐。
符建良听着她刻意的长吁短叹,终于问:“到底是怎么了?”
吴玥立刻解释了一番原委,叹气道:“别人说这个算得可准了。我四十岁就要死咯,没几年好活了。”
符建良向来不迷信,说:“这些怎么能作数呢?”
吴玥酸溜溜地说:“你倒好,算命说你可以长命百岁,以后我不在了你可要找个对我儿子好点的后妈。”
符建良无奈地看着无理取闹的妻子,眼神温柔,低声说:“我就不能不娶了吗?”
符建良伸出手,摸了摸坐在一旁的符朗的头:“以后我如果先一步走了,你可要替我保护好你妈,我们说好了啊。”
符朗用力地点头:“说好了!”
符建良的每一个字,符朗都铭记于心。
因此,现实的残酷更让他心如刀割。
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回忆的痕迹被一点点地磨灭。
死于斯,铭于斯的人,魂魄是否留还在了这里。
符朗与吴玥经济透支,无法再负担租房的房租了,只能搬去外婆家借住。
寄人篱下,行李只能一切从简。
符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敝帚自珍的一件件家具像废品般的被回收的人粗暴地拖出门口,在吴玥用心保养的木制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划痕。
住在这个家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的家已经快被搬空了,木底板上伤痕累累,屋中只剩下打包好的几个纸箱和一个床垫。
这个床垫本与床架配套,是符剑良与吴玥新婚燕尔千挑万选才买下来的。
如今回收的人嫌弃床垫古旧,只把床架拆了去。
符朗与吴玥一同躺在床垫上,黑暗中符朗依然能看见床头的上方有一块比周围稍淡的方正的痕迹。
那原本是挂着他的父母的婚纱照的地方。
他还记得照片上的父亲与母亲那年轻又幸福的笑脸,如今婚纱照却不知去向。
实木的相框或许是被回收的人浑水摸鱼搬走了。
符朗紧闭着眼。半夜,他身边的母亲轻轻地翻了个身,背转朝他,他便伸手替她掖好了被子。
“阿朗啊。”
“嗯?”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能遇到一个像你爸爸那样有才华又温柔的男人,能有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有出息的孩子,家庭美满,无忧无虑,生活幸福。”
“现在我觉得,上天这是要把给我的东西一点点收走啊……”
符朗极力忍耐的眼泪在那一刹那终是落了下来。
他没能回应父母的期待,没能变成他们期盼的样子。
没能守住承诺,没能保护好他的母亲。
无能,无力。
不肖,不孝。
吴玥压抑的哭泣声中,符朗安静地流泪。
过了良久,他侧过身,轻轻抱住了他的母亲。
“现在收回去的,以后我都会给你更好的,我保证。”
吴玥彻夜流泪后强装出了笑脸,带着符朗回到了娘家。
符朗的外公外婆依然健在,不住安慰归家的女儿。他们把为吴玥准备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又做了许多吴玥爱吃的菜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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