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人的白日梦 第66章

作者:秦三见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近代现代

  佟野皱着眉,红着眼看他,怎么看怎么心里不是滋味儿。

  “我得跟我岳母道歉。”佟野去后排座拿了花出来,自己在那儿嘀咕,“我不应该抱怨她。”

  荣夏生看着他这样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暖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大概觉得这就是天大的苦了。

  这会儿陵园没什么人,荣夏生锁了车就大大方方地牵着佟野的手往里走。

  他们路过一排排墓碑,佟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这个地方的风更大,温度更低。

  他突然想,不知道这些常年睡在这里的陌生人会不会觉得冷,会不会想念自己的亲人。

  佟野觉得哪儿哪儿都冷,唯独手是暖的,因为一直被荣夏生握着。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座墓碑前站稳。

  佟野看向那个墓碑,黑色的,上面刻着字,贴着一个漂亮女人的照片。

  “这就是你岳母了。”荣夏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你先自我介绍吧。”

  佟野心跳得特别快,他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明知道对方躺在那里,说不出话,给不了任何反应,就算是反对,也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但佟野还是紧张,还是担心,颤颤巍巍地说:“阿姨,您好,我叫佟野,是……是小叔叔的宝贝。”

  他原本没想这么说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大概因为太紧张,嘴秃噜了,开始胡言乱语。

  荣夏生没忍住,直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好好说。”荣夏生捏了捏他的手,“别闹。”

  佟野“哦”了一声,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抱着花,赶紧弯腰放好,还吹了吹那里的灰。

  “妈,我最近来得倒是频繁。”荣夏生站在那里,看着照片上的人,轻声说,“以前跟你说过,如果我还是没活好,就没脸来见你,现在……我还不错,所以就来了。”

  佟野回头看他,沉吟了一下,退回来跟他并肩站好。

  荣夏生在那里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佟野乖乖地陪着,两人肩膀贴着肩膀,静静地守着。

  佟野听见身边的人叹了口气,又听见荣夏生说:“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看见这样的我,还是一事无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我的男朋友了。”

  荣夏生扭头看着佟野笑,然后说:“他叫佟野,是我大学老师的儿子,上次来看你的时候跟你提到过,不过那时候我们还只是……室友的关系。”

  佟野笑了,有点儿得意地小声问:“你上次来就跟岳母提过我?”

  荣夏生微微低头,扯了扯自己的大衣领子,他的耳朵红了,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害羞了。

  “佟野年纪有点儿小,二十出头,”荣夏生没搭理佟野,继续跟他妈说话,“你以前跟我说过,爱情是狗屁,是最不值得的东西,让我别信,别想,别渴望。我自认为从小就挺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去实践,努力做到让你满意,但是这次,我觉得你说得可能不对。爱情这东西,因人而异,或许有很多人失败了,受伤了,灰心失意了,遇人不淑了,但是我没有,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荣夏生重新拉住佟野的手,跟他十指紧扣。

  “我身边的这个人,改变了我的人生,他把我从冷冻的地窖里拉了出来,让我晒到了太阳。他很可爱,我很爱他。”荣夏生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十分笃定地说,“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评论笑晕我,佟野不挂科还真是说不过去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1-06 06:57:01~2020-01-07 06: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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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从小到大佟老师一家对佟野的评价都是:心大如椰子。

  什么烦心事儿都能很快就消化, 什么负面情绪都能很快就抛之脑后。

  他的世界里永远都是向阳的,似乎没有任何一个角落阳光洒不进去。

  可是,当他被荣夏生牵着手站在墓碑前时, 忍不住的想哭。

  很小的时候佟野就知道, 男子汉不能随便掉眼泪, 得坚强勇敢,得让身边的人觉得可靠、可以依靠。

  长这么大,佟野没哭过几次,印象最深的就是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调皮捣蛋撩骚楼下的狗, 被狗追着跑,当时嚎啕大哭求救来着。

  再后来, 很少哭, 上一回也是因为心疼荣夏生,偷偷抹眼泪。

  佟野突然发现,爱情真是会让人变得好矫情, 自己怎么都行,爱人吃一点儿苦受一点儿罪都不行。

  难受。

  平时话挺多的佟野这会儿什么都说不出来,站在冷风里看着那个漂亮女人的照片,眼睛酸疼酸疼的,心里也胀得难受。

  一股强风扫过, 把他们买的百合花吹得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佟野看着那花,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跟他小叔叔很像。

  他握着荣夏生的手收得更紧, 像是生怕这人被风吹走。

  两人没停留太久, 天色变暗,还飘起雪来, 从这边回家开车要好久,太晚了堵车又不安全。

  回程比来时车里的气氛更低沉,荣夏生并不觉得怎样,是佟野心里难受。

  “怎么了?”荣夏生担忧地问他,“是不是风吹着,感冒了?”

  荣夏生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看着对方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有些愧疚。

  佟野看看他,双手攥着安全带,往他那边靠了靠。

  “夏生,我看你妈妈在你17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啊……”佟野情绪低落地揉了揉鼻子,“17,还没成年呢。”

  听他说这样的话,听他说话时的语气,荣夏生笑了,明白了身边这人落寞的原因。

  他的佟野就是这样的,疼他,哪怕是他过去吃过的苦,也要在今天心疼回来。

  “差三天就成年了。”荣夏生轻飘飘地说,“其实那会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不觉得多难接受了。”

  他知道佟野想问,却担心揭他的伤疤,所以小心翼翼的。

  荣夏生看看他,笑着说:“小野,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佟野想问的太多了,却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他恨不得高价求一个能时空穿梭的仪器,让他回到荣夏生出生的时候,陪着这个人把这三十年从头走一遍。

  到他出生的医院,听他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哭泣。

  到他上学的地方,听他完美地回答老师的问题。

  趴在他家窗边,看着他开着台灯读书写诗。

  坐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没有人陪伴的夜晚。

  佟野又想起那首歌,《城里的月光》,第一次给荣夏生弹唱这首歌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些歌词其实好多都是荣夏生的真实写照。

  大概因为在歌里看到了自己,找到了共鸣,所以才格外喜欢。

  前面亮起了红灯,雪越下越大。

  “我从小就不知道我爸爸是谁,”荣夏生伸出手,手心盖在佟野的手背上,然后被对方握住,他浅笑着说,“好像我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角色将会永远缺席于我的生命,从小到大,并没有因为家庭的残缺遭到别人的区别对待,所以,我遇到的人其实都很善良温柔。”

  佟野看看他,拉着他的手亲了一口。

  “因为你本身就善良温柔。”

  荣夏生笑了,轻声说:“从小我跟着我妈妈,她对我很好,虽然我们家的相处方式在外人看来好像过于严苛冷漠,我们像是被迫捆绑在一起,被迫生活在一起,我被迫跟着她,她被迫抚养我,但其实,她并不是这样,她对我有她自己的一套教育方法,可能不被大多数人认同,但我们相处融洽。”

  佟野没有多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方法,他没有立场去评判,却必须承认,至少这样成长起来的荣夏生内心柔软可爱。

  “大概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很早就离开,所以很少会插手我的事。”荣夏生说,“我15岁的时候她就被查出癌症,那时候我的世界如遭雷劈,她却很淡然地说死亡是人生必定要前往的终点,没什么可难过的。”

  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死,区别就在于早或晚,以及,在这段或长或短的日子里,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荣夏生觉得,自己时间紧迫,其实人生并没有很长。

  大概是因为妈妈生病,以及后来的去世,让荣夏生开始变得很敏感紧张,他开始不断给自己施压,不断逼迫自己变得更好。

  然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人生无可奈何。

  越是着急,越是毫无成效。

  他日复一日的看着平庸的自己,愤怒又无力。

  压抑,痛苦,疯狂的对自己进行暗无天日的自我否定。

  这些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寡言柔和的,对自己却苛刻又残忍。

  他的空间密闭到几乎无法继续呼吸,如果不是佟野的出现,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重压之下终于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还是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疯子?

  荣夏生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就只是幻想而已,他如今的轻松幸福才是真实的。

  荣夏生说:“小野,我曾经以为人是不需要陪伴的,可是你让我知道,原来被陪伴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从陵园回来的晚上,佟野一直抱着荣夏生亲个不停。

  他怀里的人,体温好像永远低他几度,他们赤裸相拥,他紧紧地把他的宝贝抱在怀里,想把人捂得暖呼呼。

  佟野亲他的眉心,亲他的鼻尖,又去吻他的嘴。

  捏他的耳垂,抚他的脖颈,又去蹭他的心口。

  荣夏生说:“不睡了吗?”

  “不想睡。”佟野粘着他,“都考完试了,谁要睡觉啊?”

  两人在屋里胡闹,声音吵醒了趴在房门口睡觉的辛巴。

  小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在门口喵喵叫了两声,见没人理它,又继续趴下睡觉了。

  荣夏生小声抱怨:“你轻点。”

  “我不,”佟野说,“让它听听也好,正视一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荣夏生笑他幼稚,跟猫吃醋。

  “我跟所有能引起你注意的生物吃醋。佟野在他颈窝来回地蹭,“这个家,只能有一个荣夏生的宝贝,就是我!”

  荣夏生无奈地笑,笑着笑着就将人搂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