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你的呼唤 第26章

作者:藤花琅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而他想到自己,自己没有朋友,他不敢主动和别人示好,在人多的地方会紧张发抖。

如果不是沈平格主动接触他,他或许只会远远看着沈平格,他有他的光芒,连燕也有自己的阴暗与渺小。

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别墅很无聊,连燕对沈平格总算是有了些感同身受,太大了,太空荡了,待久了像是能让人窒息一样。写作业、预习功课,他不知道保姆的电话,于是咕噜上了床,睡觉。

下午的时候,连燕还在睡午觉,隐约听着了动静,还沉在梦里面,直到床垫一沉,才迷迷糊糊醒了。

连燕睡觉的时候喜欢下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闭着的眼睛和有些乱的头发,蜷缩着身子,像个婴儿,他半睁开眼睛,还是有些困。

“吃饭了吗?”沈平格轻声问他,微微俯**子。

连燕摇摇头。

“我在外面给你带了点,”沈平格说,“起来吃点吧,睡多了不好。”

连燕于是揉了揉眼睛,撑床起来,却是一阵头晕,一阵反胃,头差点砸到沈平格的肩膀上,他下意识抓住了沈平格的胳膊,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

连燕头晕的厉害,喘息着, 沈平格伸手探了探额头,没有发热,他说:“你低血糖?”

连燕不知道这个,他经常头晕,跑完步会头晕,不吃饭也会,往往吃点东西也就好了,徐梅没给他普及过什么“低血糖”。

沈平格从外套兜里拿了块巧克力,拆了包装,说:“张嘴。”

胃里一阵恶心的感觉,像在坐过山车,连燕张嘴,咬住了那块巧克力,拿着,慢慢吃着,垂眼,有种蔫蔫的感觉,他这副模样太乖巧了,等连燕吃完,头晕才是好了些,沈平格说:“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低血糖吗?”

“……”连燕没听出沈平格话语里的责怪,愣愣的摇摇头。

沈平格在外面给连燕买了些甜品,连燕吃的很慢,他喜欢吃辣,偏偏沈平格一直以为他喜欢吃甜,沈平格坐到他对面,“喜欢吃巧克力的吗?”

连燕迟疑了下,点点头。

他不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吃一点都会觉得恶心和想要呕吐,但他不敢说出来,能有就很好了,他没资格去挑食。

吃完,连燕趁沈平格不在,去卫生间漱了口,甜腻的感觉太甚,他实在是没忍住,干呕了几次,一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以及站在门口的沈平格。

沈平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口看着他,连燕心里一咯噔,猛地回过头。

“……”沈平格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连燕到了房间去写作业,做了会儿,忽的站起身,拿着数学试卷,敲了敲沈平格房间的门。

门很快开了,连燕睁大了眼睛,把数学试卷挡在下半张脸前,沈平格有些意外:“问问题?”

连燕点点头。

“进来吧,”沈平格让开,连燕忙跟了上去。

他其实没那么需要问问题,开学的时候老师会讲,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沈平格有没有看到他干呕——沈平格给自己买了吃食,自己不仅不喜欢,还反胃,搁谁身上估计都不会痛快。

他怕沈平格生气。

试卷摊在原木方桌上,两人坐的很近,沈平格拿起笔,连燕却倏地看见他右手腕内侧的红肿,他下意识抓住了沈平格的胳膊,这才看清了。

那儿有两片小叶子的文身,不大,线条干净。

沈平格轻抽回手,“刚去文的,还没消肿。”

“因为怕疼呢,所以也没有填色,就是普普通通的勾了下而已,”沈平格笑着说,“觉得怎么样?”

连燕点点头。

他觉得很好看,沈平格这人真是神奇,人气质干净,就算是文身,也干净好看的不可思议。

沈平格大概是真的没有看到他干呕,耐心的给他讲题,拿着笔写着,连燕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的文身,小小的两片叶子,还有泛红、略有发肿的皮肤。

问完问题,连燕回到了房间,继续写作业,写到一半,忽的心头一动,拿着黑色中性笔,笨拙的用左手在另一只手腕上勾勒出两片小叶子来。

——他想追着他的光芒,效仿他,哪怕是赝次品。

星期一的校歌比赛终是到了,在学校的报告厅举行,连燕班级是在第三个上场,上场前需要先在后台换好衣服。

他们在后台换完衣服,走出时,连燕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场地边上的沈平格,他也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白色衬衫和黑裤,偏偏举止都好看的不得了,连燕刚想上前,就看到沈平格忽的抬手揉了揉后颈,露出干净的两片叶子轮廓。

红肿比起昨天好了点,但还是发红,像两片叶子画在了胭脂色的宣纸上。

这次的校歌比赛蔡天来了,连燕刻意的想避开他们,但蔡天放着大道不走,偏偏要撞过连燕的肩,站在他的前面。

连燕没吭声。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蔡天便表达出了不加掩饰的恶意,连燕为了避开他们,拿了衣服,去角落里换,还没解开裤腰带,便听着蔡天说。

“嚯,都是男的,还有人非得跑一边去换,”蔡天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来,“是跟我们不一样啊,还是瞧不起我们?”

挑衅的意味太重了,很多人纷纷注目,连燕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迟疑间,万浩进来催,连燕忙趁这个时候换上。

但看到沈平格的那一瞬间,刚刚在后台的那种慌乱,奇迹般安定下来。

这个人会保护他,不会放任他被欺负——这样就够了。

沈平格看到他,冲他歪了歪头,握拳曲肘,朝胸膛那侧挥了两下。

连燕先是愣了下,继而笑出来。

是“加油”的意思。

一首歌反复练了快一个月了,歌词早就烂熟于心,但人慢慢多起来,在台上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校领导和市领导也来了,连燕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手心沁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