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江流
小家伙先是抬起大脑袋来回看了看,然后确认张冽真的又平躺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半点不客气的,抬起了它的小爪子,踩到了张冽的身上。
一步,两步,张冽只觉得简直跟个铁球似的,沉甸甸的,要压死了,只是还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所以龇牙咧嘴的忍着没动。
三步。
小家伙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地方——张冽的胸口,停住了,然后毫不犹豫的趴了下来。脑袋就正对着张冽。
张冽感受着那重量,终于知道,这两天睡觉为什么总做噩梦了,这几十斤的家伙压着心脏,不做噩梦才怪呢。再说,他抬不起头,只能往下瞥着这家伙,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又不是女孩子,胸口也不软,你有什么好踩的啊。
他想,就问出来了,“嘿,你怎么就认准这地方了呢,咱换个成不?”
小家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双黑眼睛圆滚滚湿漉漉的,就回答了一个字,“吼!”
这是什么意思啊!张冽忍不住伸出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你这是不想动的意思吧。”
虽然是夏天了,按理说动物都该掉毛,但小家伙的毛依旧特别厚实,摸在手里,虽然微微有些硬,可手感也不错。张冽忍不住多揉了两下,好在小家伙并没有动弹,反而又冲着他吼了一声,那意思好像是,“你让我趴着,我让你揉脑袋,咱俩两清了。”
张冽都觉得自己神经病,一个小不点,怎么可能这么精?再说,他哪里有本事听得懂兽语了。只当是自己发晕,不过他小孩心性,这会儿又没人……
一想到这个,张冽才想起还有白寅呢,连忙往旁边看去,发现白寅的床铺依旧是乱七八糟刚睡醒的样子,叠都没叠,可人又不见了。
张冽吓了一跳,咕噜就爬了起来——这可不是平日,室友去哪里都可以。他最近还危险着呢,护身符不见了,岂不是要丢小命。
这么一动,可苦了没有防备的小家伙,又跟个球一样,滚着圈从张冽身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还没叫,张冽就瞧见了。
只是那样子实在是太傻了,张冽再想想它刚刚那威风凛凛踩他胸的小模样,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
小家伙自己爬了起来,冲着张冽就吼了一声,不过这次能听出来不高兴了,还带着气音呢。张冽也不是故意的,连忙过去揉揉它脑袋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室友不见了,没他我很危险的,有点着急。”
小家伙用爪子把他的手拍了下来。
这么傲娇啊。
张冽顿了顿,又想了个法子,“对了,我昨天给你买了口粮,你……”
他话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花了足足一个星期生活费买给小家伙的口粮,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尴尬的笑了笑,“我有苹果,你要吗?”
小家伙压根没搭理他。
不过张冽可不管,直接飞身下床,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摸出了红红的大苹果,递给了这家伙。果不其然,小家伙虽然还是不太愿意,不过倒是扑起来玩了。张冽就在床下面,伸着手摸着人家脑袋许诺,“你先玩会儿,我打个电话,等我室友回来就带你去吃好吃的,要肉有肉,要奶有奶!不过,”他想了想白寅的样子,忍不住还叮嘱了一句,“他人挺好的,就是表情有点凶,你别害怕!”
小家伙龇牙咧嘴的看着那只苹果,猛然跳起扑了上去,吼了一声。
张冽瞧它玩得高兴,这才摸了摸枕头底下,把手机掏出来给白寅打了个电话——这是昨晚他加上的。结果铃声很快在隔壁床铺响起,张冽瞬间就放了心,这应该是早起出去溜达了吧,很快就会回来的。
结果张冽在宿舍里等了一会儿,白寅没等回来,倒是将江一帆的电话等来了,这小子在电话里问他,“大师,你有空吗?来我宿舍一趟呗。”
张冽放不下小家伙,自然不愿意去,一边揉着小家伙的毛茸茸的脊背,一边回答,“我宿舍没人,你过来就行。”
江一帆不愿意道,“我还是不过去了,你们宿舍白寅太恐怖了,万一他碰上,又得用那种弄死你的目光看我,不够做噩梦的呢。大师,你过来几分钟就行,我就是有点事求你,要给你看几张照片。”
他怕张冽不答应,还说,“事关人命,万分紧急呢!”
张冽毕竟善良,那天江一帆冲他耀武扬威,他晚上不照旧救人呢,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人命。他扭头看了看,依旧跟那个苹果作斗争的小家伙,伸手拍了拍他脑袋交代,“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等着我。”
小家伙压根没搭理他。
张冽怕他跑出去,又去将通往阳台的窗户和门都关好了,这才去了江一帆的宿舍。
江一帆他们已经开始军训了,这会儿还不到点,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唯有江一帆穿着件带着盐粒子的军装等着他,一见他这家伙就特热情地扑了过来,张冽闻着那股子酸臭味就直接退了一步,冲他命令道,“离我五步远,直接说就是了,你这是什么味啊,太难闻了。”
江一帆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昨天懒得洗衣服,这不干了又穿,可不是一身汗腥味。他摸摸头笑了笑,终究没过去,先是表扬了张冽一番,“你可真厉害,我昨天真没事,一夜好觉,连噩梦都没做呢。”
张冽可不是来听他这话的,就问他,“到底什么事。”
一提这个,江一帆连忙从床上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张冽。张冽接过来一瞧,照片里拍的是个人物远景,应该是早上,阳光洒进来,打在了地上,一切看着都那么温馨。老太太安然的坐在躺椅上,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远方。
他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如果非要说有点不太得劲的事儿,就是这位老太太穿的衣服非常的时髦,跟她的年龄一点都不符合,就问,“这怎么了?”
江一帆就说,“你这么看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如果我告诉你,这顶上的女人,今年才二十八岁呢?”
张冽顿时就惊了,他低头又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沟壑,在她露出的手背上都带着老年斑,这明明就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这是得病了?我可不会治病!”张冽只能这么判断。
江一帆摇摇头说,“不是,有一种病的确是衰老症,但我们查过,那种疾病多发于儿童身上,她不是。她是我家的一位表姐,三个月前还好好的,在几天之间突然变成了这样,她也不吭声也不说话,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们找了很多医院,都找不出原因。
后来有一位一直帮我们家看风水的大师,就跟我父亲闲聊的时候说,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东西,否则不能这么奇怪。我爸也觉得像,你也知道,我爸在江城还是有点人脉的,就找了不少大师,可都不管用。那天他听说了你的本事,就想到了这事儿,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说完,他又递上了一张照片。
张冽接了过来,却发现是位姑娘的照片,二十多岁年纪,站在阳光下,笑的无比灿烂,端的是青春飞扬。张冽一瞧就知道,“这是……她?”
江一帆点点头,“三个月前的她。”
张冽就有点心疼,这太可惜了,这样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居然瞬间变成了这样,他想了想说,“我其实什么都不懂,没这个本事。不过家里有些人是做这个的,我可以帮忙问问。照片我先留下,行吗?”
在江一帆眼里,他就是大师啊,虽然没一口答应,可也足够他兴奋了。连忙点头,“可以可以,那我等你好消息,不过要快点,”这家伙平时看着又嚣张又讨厌,对家人居然还不错,他皱眉说,“我舅妈说,表姐这两天感觉比原先老的更快一些了,怕她撑不了多久。”
张冽点点头,不过心里还记挂着小家伙,也不敢呆太久,再说江一帆也要军训去了,就告辞了。
两个人的宿舍原本就挨着,他两步就回了屋子,大概是上次小家伙不告而别,他这回虽然锁了门可挺担心的,进门就叫了声,“小家伙,我回来……”
那个啦还没出口,他就瞧见了躺在上铺上,慢慢睁开眼睛的白寅。
白寅其实长得很好看,俊眉朗目的,尤其是这种歪躺着眯着眼睛的时候,更是显得冷峻又有气势。张冽的话一下子就噎到了嗓子眼里,他觉得自己对白寅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是很有安全感,另一方面却有点害怕他。总之不怎么自然。见白寅看他,他就摸摸脑袋,问了一句好,“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