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十年不晚 第127章

作者:鹭草以南 标签: HE 近代现代

  “喂,你别吓我!”谭玉染紧张的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哥哥的膀子,的确是关节移位的样子,一下子脸都绿了,这回玩大了,“我……我会接骨哦~”

  谭凉景白了那混小子一眼,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还不是怕我告发你么,来吧谭神医,让我瞧瞧你是怎么接骨的!”

  “咳咳……”谭玉染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胆战心惊的握住了谭凉景脱臼的那只胳膊,看见哥哥脸上已经因为疼痛而流下了一颗颗冷汗,想问句疼不疼,可那显然是废话,他迟迟不敢下手,就那么干巴巴的抓住谭凉景的胳膊,局促的看着地板。

  “你快点,想疼死我啊?”

  忽然间,谭玉染抬头,“我先帮你止疼!”话刚落音,他已经凑上前吻住了谭凉景的唇,少年的吻很单纯,只是或轻或重的含住,并没有其他动作,谭凉景吃惊不已,就在这一吻吸走全部注意力的时候,谭玉染手上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脱臼的胳膊瞬间归为。

  疼痛消失了,而止疼的吻却还在继续,兄弟二人滚倒在木质地板上,他们互不相让,互相压制着对方,直到道服上的带子松懈,滑开,衣不遮体也还在继续。

  “逆子,你们在干什么?”

  那一幕恰巧被谭老爷子看见了,差一点就气绝当场,他坐在中式的厅堂内,两个儿子双双跪在下面,他把一旁的红木桌子拍的震天响,就像古代拍惊堂木的青天大老爷一样,厉声质问。

  而谭玉染极为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凉凉的道了句令谭老爷子吐血的话,“在亲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明知故问。”

  “你……你……你!”谭老爷子气的满屋乱转,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谭凉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一旁捂着肚子,可怜他忍笑忍的腹痛,最终,谭老爷子看上了旁边古董花瓶里插的画轴,哗啦啦撕掉了上面的画,只剩一个轴,就要朝谭玉染的背上打去。

  谭凉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制止,“爸,爸!!您别激动,我和玉染闹着玩儿呢,要打就打我吧,我大些,错在我。”

  谭凉景不停的朝谭玉染使眼色,想叫他认个错,可谭玉染权当没看见,竟跪在地上吹起了口哨--那时候的他,不知为何那样顽劣叛逆,如今而立之年的他,想想那段时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什么使他性情大变,他自己也不知道,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难道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他的任性么?

  其实他只是敛了面上的一些不训,而内里,却一如既往的逆反,自私,那些不该他得到的,他总要想方设法去要,其实他只是想留住青涩时的那份美好,他忤逆剥夺掉它的所有人,无论对错,即使遭天谴,他还是想把它捧在手心,虔诚的信仰,无关对错……只是结出的果,需要他来品尝,无论是否苦涩,是否有毒……

  谭凉景没能拦住父亲,那一画轴下去,打在了谭玉染腿上,不知是谭玉染骨头硬,还是那古董太糟粕了,画轴竟断成了几节,谭玉染气定神闲的站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扬长而去,留下谭凉景一人在厅堂里不断给谭老爷子抚胸顺气,才缓过一条老命来。

  谭二少爷离家出走了,家丑不可外扬,谭老爷子命人全城寻找,却不向外界透露半点风声,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到处可见寻找自己的人,可谭玉染偏生就是要躲,不想回那个家,那栋充满铜臭味的豪宅,沉闷,无聊,令人作呕。

  谭玉染游逛在街头,少年身躯颀长高挑,步伐懒散,神情漫不经心,手上拎着外套,别有一番风~流雅韵,初夏的傍晚,夕阳如血,为了躲避喧闹,谭玉染走到了远离繁华的地带,并不宽敞的道路上,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年飞驰而过,衣袂飘飘,留下一阵带着清香的微风。

  他的目光有些艳羡的看着那个很快便走远的单车少年,不多时,那少年又折返回来,他愣愣的直立在路中央,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喂喂喂,车……你后面啊,危险,快让开!!”少年冲他大吼,可他完全没有听进去,连身后驶来的卡车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也被他忽视,就那么看着少年因为吃雪糕而冻的嫣红的嘴唇。

  眼看后面的卡车就要撞到路中央那个傻帽,七彦飞快踩了两步,过去扯住他的胳膊,两个人连带着自行车一起倒在了路旁的胭脂花丛里。

  “聋子,请问你是聋子吗?”七彦懊恼的问道。

  他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看一眼四下无人,对那辆逃逸的卡车竖起了中指,待他回头去看,谭玉染还躺在胭脂花丛里,头被胭脂花干枯的枝桠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下额头,美丽清冷的外表配上头上的血红,如同堕天的天使般,他恬静的闭着眼睛,在自己走近的一刻,忽然睁开,那点墨似地漆黑眸子像一潭深泉,七彦不设防的跌入了里面。

  他们静静对视着,如果不是意识到地上的人受伤的话,也许,时间也会为这一刻久久静止……

  谭玉染听见那个少年去求助邻居,不一会儿,过来几个人,抬着他到了一栋三层小楼里,淡淡一扫……原来是个诊所。

  “快快快,放那边的床上去……轻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得缝针,七彦,去拿药来……”

  七彦……是他的名字吗?谭玉染默默的记下来了,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伤口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刻钟后,一切都处理好了,伤口只剩下一条褐色的缝合线痕迹,只待上药,愈合,拆线,它便形成了一条浅浅的白色疤痕,如同年少时情窦初开的印记,淡淡的,却不可磨灭,伴随一生的情感胎记。

  那个温柔的女人走了,屋里只剩下了七彦翻书的声音,忽然,七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谭玉染平躺着,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所以没回答。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那声音突然就近在咫尺,原来七彦来到了床边,清澈的眸子透着点漠然的冷光,看得出他有些不高兴。

  从小到大还没有几个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谭玉染从诊所床上坐起来,这时,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裤子破了一个洞,而膝盖上是一片擦伤,红红的伤口上渗出几滴鲜血来,可能是刚才自行车倒下时刮伤的,居然一直没注意到。

  “别动。”七彦收起了微恼的神情,蹲下来细心的为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眉头微蹙。

  谭玉染想,他真是个善良的人。

  看着七彦颤动的睫毛,他拿过棉签为他处理,动作无一不轻柔细致,看的谭玉染有些着迷,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挑起七彦的下巴,用与生俱来的傲慢语气道:“你叫我小玉就可以了!”

  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充满了调戏的意味,七彦清隽的脸泛起两朵红云,不是羞的,是怒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纨绔子弟!”然后用沾满碘伏的棉签狠狠的往谭玉染膝盖上的伤口一擦,“自己慢慢弄,小爷要去吃饭了,恕不奉陪。”

  第03章:记忆之源

  那天之后,谭玉染就住在七彦家养伤了,而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姓名,而七彦从不询问,他不一厢情愿的去信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样的七彦让谭玉染更想去接近,他们的关系从刚开始的不冷不热,慢慢的熟络起来,而谭玉染在这里一住,竟是三个月的时间,他在这里有从未得到的畅快和自由,从而也越来越不想回家,有点赖着不走的意思。

  谭玉染渐渐知道了关于七彦的事情,他出身于医药世家,他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脑外科专家程华,而现在他出国做战地医生了,所以只剩他和母亲两个人在家等候父亲平安归来,而他的梦想也是做一名出色的医生。

  不知何时,两个少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密切,他们一同研究医书,一起在阳台上谈天说地,晚上一起去澡堂,互相搓背,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正在萌芽,那种好感类似于……

  林施芸看在眼里,知道不能再发展下去,而对于这个从天而降般的少年的身份,她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不久后,谭老爷子的人找到了这里,强行带走了谭玉染,再后来,他去了美国,而那些与七彦再无关系……那天他沉默的看着一群黑衣保镖簇拥着谭玉染上了一辆豪华轿车,然后绝尘而去,就像送走诊所每一名病人一样平常。

  只是,他眼里有散不开的怅然若失,那晚他捂着心口对林施芸说:“妈妈,我这里好像有点难受。”

  两条平行线意外相交,又好像只是擦肩而过,可却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那之后谭玉染在美国念书,虽然远在千里,可他却心心念念着那个诊所的少年,而他也从恋上亲生哥哥的沼泽中走了出来,一心想着找机会回北都寻找七彦。

  三年后,谭老爷子的身体在两个逆子的摧残下每况愈下,公司里的事情也大部分交由谭凉景打理了,而谭玉染竟然还没有忘掉七彦,他终于寻到这个空当溜回了北都,铸成了一生的大错。

  谭玉染回到北都,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程七彦,他在医院里做实习医生,是因为天赋异禀而备受重视的新人,而那时候他们都已经是二十出头的成年人了,无论身心都已经成熟,而作为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程七彦在见到谭玉染时,他们彼此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不至于忘记谭玉染,不过这时的他已然不会再有少年时那种感觉,他对他的出现表现的很冷淡,这是谭玉染始料未及的,而且程七彦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是就要快结婚的那种关系。

  谭玉染的出现成为了一种尴尬,不过他倒也坦然,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事情出现扭转是在一个星期后的同学聚会上,谭玉染恰巧碰上,便被程七彦邀请入席,而当时还是他恋人的莫冰嫣也在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因为他与她的长相惊人的相似,而他们本人也是很吃惊的,所以当晚谭玉染成为了这场同学聚会的主角,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她和他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俩。

  其实不过是个巧合而已,没有任何原因,而谭玉染却误会了,他以为与自己有关……

  那夜,程七彦送莫冰嫣回家后,中途又遇见了谭玉染,“谭先生,这么晚还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