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的小傻几已上线 第99章

作者:痣鸽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近代现代

  也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元幸妈妈的亲人。

  不是王愆旸不信他朋友说的话,只是此时至关重要,他需要亲自确认才行。

  可话到嘴巴,王愆旸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元幸母亲的名字叫什么,他知道的只有元幸。

  可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从元幸开始。

  “喂?没人吗?”对方又问了一句。

  王愆旸深呼吸:“您好,请问您是车牌京C·XXXXX的车主吗?”

  可能是因为今天已经有人这么询问过他一次了,很明显,对面的男子迟疑了一下后才回答:“是的……”

  接着不待王愆旸回答,对面的男子继续道:“……你是为了嘉忆的事情打电话来的吗?”

  这也是因为今天有人问过他了,只不过王愆旸的朋友问的比较直白,直接问了他那天晚上他车后座是的人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曾经有没有过一个叫元幸的儿子。

  当时他也有一点愣,便一下就告知对方那名女性乘客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她之前事情的只言片语。

  事后他有一些懊悔,结果还没缓过劲来,就接到了王愆旸的电话,王愆旸第一句话问的和第一次打电话过来的人一模一样。

  于是才有了刚刚的那句话。

  听到这个名字,王愆旸愣了一下。

  原来元幸母亲的名字叫嘉忆,“嘉”是美好的意思,“忆”是回忆,合起来就是美好的回忆。

  这个名字和元幸的一样,都没有达到一个祝福。元幸没有一个十分圆满的幸福,她的母亲也没有美好的回忆。

  不过,这都不是定数,毕竟他们母子俩的这一生都还没有过完。

  王愆旸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方叹了口气,道:“我是嘉忆的哥哥,嘉铭,如果你是为了嘉忆那个所谓的儿子的事情来的话,就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也会当做你没有打这个电话,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们家已经不再想和过去有联系了,请不要让他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等等。”王愆旸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前说。

  他十分不喜欢这个嘉铭,在血缘关系上的元幸的舅舅,刚刚说的一句话。

  那句“所谓的儿子”。

  或许这个儿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嘉家人,提醒着嘉忆她那些痛苦的回忆是真实存在的,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儿子的存在是那么的不堪。

  这个儿子,是她和那个人渣生出来的。

  有一半是她的血,另一半是那个人渣的。

  但这个所谓的儿子,对她却是报以百分百的爱,即使她抛弃了自己,也无一丝恨意,只想再见见她,叫她一声妈妈,也听她喊自己的名字。

  更别提元幸为了寻找她,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孤身一人来到偌大的京城,人生地不熟,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

  王愆旸总是在想,如果元幸没有遇到自己的话,不知又要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游荡多少年。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同嘉铭说话:“元幸已经找了她四年,这四年没少吃苦……”

  结果王愆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嘉铭给打断了,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嘉忆在那个地方生活了近20年。”

  嘉忆大学是在京市的美院读的,国画专业。大二那年她独自去南方的村落里写生,好意帮了一个老奶奶拎东西到汽车站,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过。

  大三那年她19岁,生下元幸时20岁,离开时38岁。

  嘉忆家境富裕,同辈只有她一个女孩,所有的长辈和哥哥姐姐都宠着她。她自己也争气,考上了最好的美院,

  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岁都蹉跎在那个小山村,每天都在绝望和煎熬中过着,她不止一次想过自杀,但总是没有勇气,服毒怕苦,上吊怕丑,撞死怕疼。

  她怕死,但活着却比死还难受。

  她在那个地方活了二十年,也死了二十年。

  但这二十年里,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回家的念头。

  无奈村子封闭又偏僻,那里的人并没有认为拐卖妇女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人渣买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她只要一逃跑,就会被抓回来,免不了一顿毒打。再加上人渣的母亲,那个把嘉忆买回去的老太太,天天什么事都不干,就在家里盯着她。她才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元幸出生后的那段时间,她甚至还十分欣喜。随后眼看着元幸长得越来越像自己,性格乖巧懂事,学习在当地数一数二,甚至还拿到了一个普通一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嘉忆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子。

  尤其是元幸高高兴兴地说要带她去海边玩,要捡最漂亮的贝壳和海螺给她,带她吃最好吃的海鲜。

  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在元幸成人后,趁着人渣母子放松了警惕,带上钱,趁着下雨天的夜晚穿上人渣的衣服,躲过村里的人,冒雨徒步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刚到县城警察局的门口就两眼一黑。

  电话那头的嘉铭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们看到嘉忆的时候,个个都不敢相信那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她回来后整个人也都和原本不一样了,不过经历了那种事谁不会性情大变呢。”

  王愆旸皱着眉,静静听着关于嘉忆的事情。

  “嘉忆刚到家那两年,情绪极其不稳定,尤其是提到孩子时。尖叫,砸东西或者是呕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哭,不吃东西也不见人。虽然她回来时已经快四十岁了,可是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那个十九岁的小妹。”

  “父母在小妹失踪后没几年就去世了,没能等到她。我们找了她20年才把她找回来,又用了这么几年的时间才让她的心态稍微好转一些……”

  说到这里,嘉铭停顿了一下:“和你说这么多我已仁至义尽了,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人了,我不希望小妹的生活又重新回到原来的绝望中。”

  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元幸是他的外甥,但嘉铭同他并没有感情,或者也可以说是只有恨,所以他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而考虑的。

  而王愆旸是为元幸考虑的。

  王愆旸痛恨那些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但同时元幸这几年吃过的苦,他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小傻子是在家乡打工时听同事说在京城见到了妈妈,也不管是真还是假,带着妈妈的照片就坐火车北上来京。

  在风里雨里咬着牙哭泣时,就拿出妈妈的照片看一看。

  “如果你没有其他想说的,那我就挂电话了。”嘉铭在那头时候。

  王愆旸急忙道:“有,我还有话要说。”

  对方是把元幸妈妈的情况告诉了他,但他们并不知道元幸现在是怎么样个情况。

  王愆旸握紧了另一只手里的牙刷,这才开口说话:“您可能不知道,元幸妈……嘉忆在逃离那个村庄后。元幸冒雨找了她许久,之后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现在他的智商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差不多。”

  “我并不是在拿小孩的情况来卖惨,只是告诉您这件事而已。小孩希望能和自己的妈妈见一面,这是他的意愿。所以我希望您能让我和嘉忆女士谈一谈,我想听听她自己的想……”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嘉铭就挂断了电话,留了满耳忙音给王愆旸。

  王愆旸略有些失神地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间。

  刚刚在听嘉铭讲述嘉忆的事情时,因为没有思考的时间,所以在听的时候他的内心可能没有特别大的触动。

  此时挂断了电话,有了思考和回味的时间,却发现已是满口辛酸。

  王愆旸一直很讨厌“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就像他在听完嘉忆的事情后,觉得嘉忆选择离开元幸对她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

  凡事都有两面性,她解脱后,因果循环,元幸就在远不见边际的苦海里遨游,同时元幸的存在也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些恐怖的存在。

  说是因果循环,不如说是因果报应。

  可这并不应该由元幸来承担。

  上一辈人的错误,和他无关。元幸无法在出生前了解那些恩怨,他只是时间到了,听到了母亲的叫喊声,这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牙刷上的牙膏已经脱落,掉在了地上,小咪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

  王愆旸一直还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旸旸你愣这儿干啥呢?”外公见他在卫生间呆了这么久还没出来,忍不住过来看了看,“赶紧出来,幸幸都下楼了你还在这儿愣。”

  王愆旸和元幸在家里吃了早饭后就叫了辆车赶回了市区。

  虽然元幸现在满脑子都是妈妈,但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下午还要去上班的事情。

  王愆旸因为接了那个电话,听闻了别人的苦难后,心理异常疲惫,到家后躺在了床上,用手背遮住眼睛。

  “开,开心先生?”元幸摸到卧室,轻轻推开了门,“有打,打电话过来的么?”

  他记得从早上自己起来到现在,是没有看到王愆旸接电话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来催促一下。

  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元幸就走进卧室,踢掉拖鞋,坐在王愆旸的床上,抱着膝盖乖巧得看着他。

  王愆旸抿了抿唇,又陷入了不知要不要把此时告诉元幸的纠结当中。他不想元幸受到伤害,但又理解元幸那想见妈妈的心情。

  但说出事实真相的话,势必会伤害到元幸。

  从挂断电话后,王愆旸的这两个想法就在脑内持续交战,一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考虑好,由此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个当机立断的人。

  “妈妈不想见到元幸”这句话,王愆旸说不出口。

  元幸眨着眼睛坐在旁边,满眼都盛满了希冀。

  王愆旸着实不忍心打翻这钵希望,于是坐起身来,说:“是小元幸的妈妈。”

  这是实话。

  元幸眨眨眼,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这一瞬间过后,元幸的眼眶立即就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他的妈妈,他找了那么久的妈妈。

  终于不是只能在梦里见到的妈妈了,终于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妈妈了。

  “是,是真的妈妈吗?”他问。

  明明已经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但他却竭力忍着眼泪,嘴巴一瘪一瘪,禁止自己哭出声来。

  “是的。”王愆旸忙抽了张纸帮他擦拭眼角,“元幸,不哭了,找到妈妈不应该高兴吗?”

  “呜呜嗯……”元幸猛吸一口气,用手使劲在眼睛旁边扇风,“我,我不能哭……那是妈妈,不能,不能哭的呜呜呜,不能哭呀。”

  王愆旸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头一跳一跳地疼,那没出口的下半句话被他咬碎,和着血液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那,那妈妈她。”元幸还是哭了出来,一个劲地抹着眼泪,“我,我呜呜呜,想见见妈妈呀,我想见她呀呜呜呜。”

  “元幸。”王愆旸伸手把他揽进了怀里,将他的额头贴在自己的心脏上,“元幸,不哭了。我已经和那边打过电话了,那边元幸的舅舅说,妈妈昨天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所以元幸乖乖地在家里等几天,等妈妈回来了,开心先生一定第一时间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这是谎话。

  “呜呜呜好,好的。”元幸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妈,妈妈呜呜呜呜……”

  哭过之后,元幸的悲伤就转化成了动力,他洗了洗脸,背上自己的包就去上班了,离开时还一个劲地说自己不能哭了,见到妈妈要开开心心的,不能哭了。

  王愆旸下午又打了嘉铭的电话,只不过一直没人接,事情又一筹莫展了起来。

  但对方也没有拉黑他。

  晚上他去接元幸下班的时候,发现元幸买了一捧康乃馨,红的粉的黄的,各种颜色都有。

  康乃馨被人用心地包裹起来,花茎上系了丝带,缀了卡片,上面有元幸歪歪扭扭的字——“给妈妈的花。”

  王愆旸一愣,看着怀抱花束的元幸,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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