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情多 第24章

作者:鹭草以南 标签: 年下 兄弟 HE 近代现代

  他仰头看了颜幕一眼,却没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颜幕一脸的严正,裴钰也心知现在是在紧张的关口,这当口不适合说话,他瞧着颜幕青灰色的下巴发怔,心里忽然有暖流淌过,便试探着用额头在颜幕的下巴上蹭了蹭。

  这样的小动作带来了微妙的感觉,类似羽毛拂过心房。

  待一切又重归风平浪静后,颜幕放开了裴钰,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裴钰正在看着自己,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时,颜幕第一次觉得这家伙傻的可爱,若只是有趣,那他便是比旁人低贱三分的玩物,可一旦成了可爱,那真就是比常人来的更为珍贵。

  接触是相对的,颜幕的确是心有所感了。但他不会感情用事的任由这种感觉蔓延,保镖上楼检查了一番,确认套房内没有危险后,颜幕稍稍松了口气,为了不显得失礼,颜幕派保镖前去告知自己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才突然离席的,当然,原因没有如实说,单是找了些不痛不痒的理由搪塞过去。

  颜幕不会像颜森一样牵着裴钰的手走路,他走在前,裴钰自然会跟在后。

  “现在也不早了,你每晚都是几点睡觉的?”颜幕对裴钰的作息不了解也不关心,所以现在是知之甚少。

  “九点钟……”刚说完,裴钰便应景的大了个哈欠,外带揉了揉眼睛。

  颜幕抬手一看腕表上的时间:“哦,都11点了,我先带你去睡下吧,让保镖在房外守着你,我得去看看他们俩。”上楼梯时,颜幕还是回头去看了看,见他四肢匀称,步伐协调,就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对他关怀备至,便又扭过头正视前方。

  却不料这一下正好看见卧室内的窗帘抖动了一下,连上方的荷叶边都动了,并不像是风吹动的光景,颜幕狐疑的顿住脚步,裴钰不知他会突然停顿,脑袋就突然撞到了颜幕的后背。

  窗帘后面倒挂着一个人!

  来不及多想,颜幕反身扑倒裴钰,而手臂才刚刚遮挡在裴钰的头侧,就骤然感到一阵剧痛。

  经过消音器处理过后的枪声接二连三的传来,颜幕合身贴着裴钰,两人抱作一团骨碌碌的从镂空阶梯上滚了下去,咚咚的声响改过了那沙哑的枪声,在动态的世界中,一切正在激烈而凌乱的上演。

第八十八章 都很要命

  从高处滚落下来,已然让人头晕眼花,可颜幕并未在地上多做停留;他能歇息,子弹可不会等他,几乎没有需要任何缓冲,颜幕紧接着一个挺身就拉着裴钰躲进了楼梯旁边的拐角处。

  保镖就在楼下,闻声后立即行动起来,先是临空仍了一把手枪给颜幕,然后个个身手敏捷的翻身攀上螺旋形的楼梯,然而射击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有人跳水的声音倒是随之传来。

  颜幕泄气似地背靠回身后的墙壁,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从他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渗出,而保镖出去追人了,他只好蹙着眉头坐在原地,用深呼吸缓解疼痛。

  裴钰在地上摔了个马趴,好不容易撑起身,足足过了有一分多钟,眼中的世界才没有急速旋转,他真的是被摔的昏头转向了,而且浑身骨骼在阶梯上撞的生疼,甩了甩脑袋,裴钰从地上爬起来,顿时瞥见颜幕极度刺目的靠坐在一旁的身躯。

  不禁哑然失色。

  颜幕穿的是雪白衬衫,可是右边的手臂却已经被血染的通红,挽起的袖口浸满了血液,仿佛一捏就会有有无尽的猩红冒出来,他的左手紧紧捏着伤口,可是血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源源不断的溢出来。

  “弟弟,你受伤了!”或许是血的颜色有提神的效果,裴钰的头脑立即就清明了不少,他爬到颜幕身旁,手足无措的注视着颜幕,丝毫不敢触碰他,好像碰一下他就会浑身疼一样:“怎……怎么办,我……我我……”

  裴钰心疼的快要落下泪来,一急切,就又说不清话了,他用手点着自己的胸口;表达的意思是:需要我怎么做?

  其实裴钰是晕血的,可关键时刻,他竟克服了这种天生的恐惧反应。

  颜幕表情平静的摇了摇头,裴钰也是摇头,他坚信自己能为弟弟做些什么,情急之中,那不甚灵活的头脑也飞快运转起来,裴钰四下瞧了瞧,想起每每自己受伤时小柳都会拿出来的急救箱;一旦有了主意,裴钰撒腿就跑。

  颜幕抓贼似地扯住了他:“别去,外面危险!”

  裴钰又一屁股跌坐下来,神情是刻不容缓的焦躁:“一直流血会死的,真的会死!”裴钰不知道老是说别人会死是很不得人心的,他不断重复,以便让弟弟深刻的认识到这点。

  外面的情况还不清楚,颜幕死活不让他出去,而裴钰看着他满手的鲜血,急得都快跳起来了,结果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居然捧起颜幕的脸,在他嘴上叭的亲了一口:“乖乖的,哥哥去给你拿药来!要听话……”

  颜幕瞬时呆愣了……他,居然被一个傻子当成小孩儿一般哄了。

  这感觉可真是,颜幕眼角跳动了两下,最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咬牙撑过了起初那真剧痛后,伤处倒也觉得并没有大碍,他曲起腿从地上站了起来,哪知道一时疏忽,裴钰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喂!——这个白痴。”颜幕无奈的喟叹一声,而外面一直不曾有动静,危险估计已经远去,他想这个冷枪的插曲算是过去了,也大模大样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保镖也纷纷撤回,毕竟保护主人的人身安全才是首要的责任。

  “那人跳海逃走了,可能不远处有人接应,是否需要派人追赶?”

  颜幕忖度了一下:“算了,不必。”虽然受了伤,可是颜幕并没有责怪保镖办事不利,那人隐藏的很刁钻,显然是个高手,而颜幕在电光火石的时间内极为短暂的看了对方一眼,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中立刻出现了相对应的印象。

  对方可真是不惜血本,把这个人请来索他的命。

  可是,失手了啊!颜幕觉得自己在那人的枪口下活了下来真是命大的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颜幕竟然淡忘了手臂上的痛楚,保镖无声无息的去请了医生来。

  然而不足片刻功夫,裴钰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急救药箱,抱着它又一阵风似地刮到了颜幕面前,而医生又还没到,旁边就站着那么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裴钰觉得自己应当仁不让的为弟弟处理伤口,他看着那还在零星滴血的手臂就心惊肉跳的,仔细一点,小心一点……想必是可以抵消先天的笨手笨脚吧!

  保镖知道自家老板这个哥哥智商不怎么高,于是在一旁踌躇着要不要上前阻止他的行为,看那样子,好像把急救箱当成了过家家的行头,那不得把老板的手整残废么。

  当然,颜幕不会放任别人把自己弄成残废,他伸出带血的左手,向裴钰招了招手。

  裴钰咣当一声把急救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开始没头没脑的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颜幕苍白着脸竟是笑了出来,他知道裴钰是紧张的,傻子认真起来也是可爱的很,颜幕忍着痛,用尽量平缓的语气提醒道:“剪刀,找剪刀。”

  裴钰仿佛得到了最高指令一般,迅速找来了剪刀,他钳动了一下剪刀,天真又严肃的问道:“怎么用?”

  “把袖子剪开。”

  裴钰依言行事;一旁的保镖傻了眼,觉得老板是疯了,竟然豁着自己的命跟一个白痴一块儿玩过家家——颜幕其实就是觉得裴钰这样傻头傻脑又非常听话的样子很窝心,不但言听计从,而且还是心系着你的,不管你喜欢与否,总会因为这样的存在而很有优越感,感情上的优越。

  裴钰如临大敌一般的对着颜幕的胳膊,他用两根手指小小心心的掐起染血的布料,然后再拿起剪子伸入抢打出的洞口中咔嚓咔嚓的下剪,总之动作是很轻柔的,可能这是裴钰此生做过的最细致的事情了,细致的连眼神都有些发直。

  颜幕看看自己的胳膊,又抬头看看裴钰的脸,只见他满头大汗,嘴角时而抽搐,倒好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你……”颜幕迟疑着发问。

  “我……”裴钰也抬头看颜幕,好像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颜幕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血……晕!”

  说完,裴钰竟是四脚朝天的往后仰了过去,而后无知无觉的躺倒在地,居然……晕了过去。

  医生刚刚赶来,没治了颜幕,倒是先给裴钰瞧病了。

  在粗略的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他没事,昏迷应该是晕血导致的。”

  果然,指望裴钰救命是不现实的,伤没处理好,他自己先晕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床上睡大觉去了。

  再说颜幕的伤,子弹险险的擦过骨头,却是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将肌肉打了个对穿,是个通透的血窟窿,缝了几针包扎好了也就完事,不过颜幕这只右手是得修养一阵子才能正常使用了,幸而他是左撇子,右手受伤对日常生活并没有多少妨碍,只是单纯的疼了一场。

  要说这场危险,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没头没尾的就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若是颜幕没有及时用手摁偏裴钰的脑袋,可能被成对穿的就是裴钰的头了,于是,颜幕对比了一下,用一点点疼痛换回裴钰的一条命,这……划算。

  抑或是,值得。

  医生刚刚给颜幕止血打麻药后,颜修和颜森便赶了回来。

  颜修假惺惺的哀叹了一声:“哟,挂彩啦。”

  颜幕看着医生往自己手臂上缠绷带,并没有开腔理会颜修,而颜森一看他都受了伤,便一步两台阶的上了楼,直奔裴钰的房间去了,颜修嗤的笑了出来,颜森果然时刻都挂怀着他的宝贝哥哥啊,其实他也挂怀,不过大家都镇定自若的,要是裴钰有事的话,绝不是现在这种氛围。

  颜修把关心裴钰的机会留给了颜森,自己则去找了个吹风机出来打理那头被海水打湿的长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啧啧,那我替颜家的列祖列宗感谢你了啊!”

  为了避免重量下坠影响伤口恢复,颜幕的右手被吊在了脖子上,一点也不毁坏形象,反而让他看上去像个因公负伤的充满正气的律师,待一切处理完毕,颜幕神清气爽的站起来,对颜修说道:“不客气!”

  “也是,你这伤也怪不着别人,谁让你的老情人想灭了你呢!”

  颜幕听后十分的不以为然,不过一经提醒他倒是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出了萧慈这人,于是更加的不以为然:“我听说他出了车祸,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医院里,自保都难,他还想灭谁?我看——是你的老情人想灭了你吧。”

  颜修刚才还在萧绕的账上记下了一大笔,一听颜幕说起什么老情人,他不禁弯起半侧嘴角冷笑了一下,结束了自己主动挑起话头,不再说话。

第八十九章 临别之时

  对游轮上的客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那声不明原因的巨响虽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可也足够令人恐慌,哪怕是长久的宁静后也要疑神疑鬼。

  裴倾臣自然要对此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不过交代之前他有必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瞒是瞒不过去的,因为那种声音除了聋子以外,都应该能听见,只是依距离的远近,响声大小不同而已,裴倾臣自己听到的时候也是难免一惊。

  即便后来证实那只是虚惊一场,但一惊一乍的感觉着实不好。

  大半夜的,裴倾臣亲自到现场查探,然而这片区域里微风徐徐,海浪轻摆,正是一派祥和美好的景象,实在难以跟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联系到一起,撇去被气浪冲破的窗户玻璃不计,船身完全可以称得上完好无损。

  裴倾臣站在窗前,在夜色的衬托下转过身,他神色平和,脸上带着一丝倦态,不经意的把他骨子里那种优雅体现的十分天然;裴倾臣的目光很温和——温和不带丁点感情,他想,还好没有人员伤亡,这个结果不算坏,不过,对面那个家伙是个例外。

  裴倾臣眼神温和的看着那个奄奄一息摊在地上的人;此人手掌被匕首刺穿,衣衫凌乱,浑身是伤,甚至失禁了,整个形象简直就是不堪入目,比畜生还不如,不过这可跟爆炸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裴倾臣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但是这人呼吸尚存,也不算是伤了人命。

  裴倾臣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绢捂住口鼻,很有耐心的倾听下属的汇报,在得知地上这家伙的身份,以及为何会遭遇如此对待后,他了然的点点头:“处理掉吧。”

  裴倾臣轻描淡写的决定了这堆人肉垃圾的命运;即使洗手间干净明亮,但是没人会留恋这里,裴倾臣离去后,手下开始利落的处理这堆垃圾。

  这种东西来路不明,干的也是十恶不赦的勾当,所以死了也白死,永久性的处理掉简直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自作孽,不可活!佛主都曰了的真理,裴倾臣能有什么办法?只要别脏了他的游轮就行。

  “打扫干净点。”临走之前,裴倾臣再次嘱咐了一遍。

  时间眨眼来到了后半夜,既然是不眠之夜,那裴倾臣应做的事情到这里还远没有结束,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来到了四位年轻客人的套房中,这里才是万事之源。

  前去时,他在想,这趟航程已然不完美了,甚至是他这艘游轮下水以来最为残缺的一次,事发不断,几乎惊动了游轮上的所有人,全都是因为那四个年轻人。

  裴倾臣心中自有一番思量,虽然各种危险都是对方引发的,不过凡事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危险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的,这个可是推卸不掉的责任,无奈,谁让他是裴钰的舅舅呢,跟颜家的牵连可算作命中注定。所以裴倾臣对此并不抱怨,他信命。

  裴倾臣到来的时候,颜修正在同颜幕商议天明之后的A城之行,无论如何都得尽快把事情办下来了,这样走马观花似地行程,也许不经意间就能把命丢在中途。有命来没命回去那可就不好了。

  因为没想到裴倾臣会半夜造访,当随行的仆人去打开房门后,颜修还伸展的仰躺在沙发上与颜幕说话,结果在看到来人是裴倾臣后,他一翻身站了起来,笑靥如花的恢复了体面的姿态。

  裴倾臣也不多做客套,双方打过招呼后,他自行入座,他首先将目光落在了颜幕负伤的手臂上:“你这……”他仿佛是难以措辞一般。

  “不妨事,小伤。”颜幕笑道,而裴倾臣仿佛有万般愧疚似地,倒让人不好意思小题大做,颜幕状似无意的耸了一下右侧肩膀,结果扯动了受伤部位,疼的他尴尬一笑。

  裴倾臣也跟着尴尬起来:“在我的游轮上发生这等事情,真是抱歉的很。”

  “该是我们道歉才是,给裴先生的游轮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最最不该的还是惊扰到了其他客人,你那边想必不好交代吧。”

  裴倾臣听后笑着摇摇头,他直视颜幕的目光,让人觉得他很诚恳:“没有没有,游轮和游客都毫发无损,又没人亲眼看见,随便找个乌龙事件做理由也说得过去,倒是你们……恕我直言,到底是何人这样无法无天,竟敢穷追不舍的要害人性命?”裴倾臣的确很想知道这几位的仇人是何方神圣,能把整个游轮闹的鸡犬不留。

  颜幕也是笑着摇摇头,话题被颜修接了过去:“给裴先生的游轮带来如此多的隐患,实属我们的责任,至于对方是谁,实不相瞒,我们心里有数,但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事多说无益,我们明天就该离开了,希望这豪华游轮上的危机能就此解除。”颜修和萧绕的千仇万恨并不适合拿到台面上来讲,所以他也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见颜修不肯直说,裴倾臣了然的点点头,他也无意要参与到他人的恩怨中。

  听说这四位明早要走,裴倾臣也不再多做挽留,心中有种送走煞星的释然感,毕竟他已经尽到了待客之道:“我这人是个完美主义者,这次的相遇实在称不上愉快,让我总觉不安,只好寄希望于下次了,期待我们下次再聚。”裴倾臣站起身,很有诚意的伸出手,先与颜修相握,而后轮到颜幕了,裴倾臣又改换左手与之相握。

  接着他说道:“时间不早了,既然你们明天早上要启程,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说完后,裴倾臣就果断的走了,这人客套的很有分寸,颜修和颜幕也不再多说,起身将人送走,而还有一半客套话得留着明天离开时再说。

  在这个多事的夜晚,外面眨眼就天亮了。

  裴钰不知是在昏迷还是在沉睡,可能是昨晚睡的晚了吧,他平日都要睡足十个钟头的,如今是远远没有达标,他有心把早餐时间也睡过去,可是都已经被叫起床了,跟四个弟弟渐渐熟络起来,尽管有心亲近,可还没有到胆敢随便撒娇的地步。

  所以裴钰只好懒懒的起床穿衣,洗漱时,薄荷味道的牙膏令他提神不少,睡意没那么浓了,他好歹是睁开了眼睛吃了早饭。

  等快要登岸时,裴钰才想起坐游轮的目的是来到A城,来这个地方总他心里惴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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