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情多 第17章

作者:鹭草以南 标签: 年下 兄弟 HE 近代现代

  一晚上的时间,被各种不安分的人折腾过去了。

  虽然是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的,可颜幕的生物钟却在固定的时间段起到了作用,他如同敏捷的豹一般,忽然睁眼,眼睛里没有朦胧,不带睡意,就好像睡觉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

  颜幕翻身从床上坐起,这时眼角余光才扫到还在睡梦中的裴钰——他双手捏着被子团在胸前,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然而他睡相甜美,呼吸起伏平缓,除了裸露出来的肩头上有惹眼的吻痕以外,一切都显得的那么宁静美好。

  颜幕想起昨晚折腾的过程,从那个打着蝴蝶结的盒子到现在,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想自己应该是喝多了,是的,醉了!

  有了这个说辞,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于是乎,酒精替颜幕背下了冲动的黑锅。

  不能细想,更不能深究,否则颜幕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趁着裴钰酣睡时将他扼杀于梦境当中。

  颜幕再将思绪调转到现实中时,而他双腿中间的被子不知何时高高隆起了一块……这是每个正常男人早晨都会例行出现的状况,颜幕亦然,他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裴钰,安睡中的他面容清雅,神态静好,乌黑而柔软的短发斜斜的垂在额前,映衬着落地窗照射进来的晨光,这一幕像极了一幅油画。

  颜幕凑近裴钰的脸庞嗅了嗅,转念一想,若是将这美丽的油画活生生的篡改成了春宫图,那便是他格调太低了,所以思想斗争一番后,颜幕掀开被子,下床往浴室里走去。

  直到颜幕洗漱完毕出了浴室,裴钰仍然没有一丁点醒来的征兆,他是不熬夜的人,想必是欠了的觉要一次性全补上吧,颜幕西装革履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幅美丽的油画。

  麻烦要尽量避免,麻烦一旦惹上,就要尽量解决,各有各的活法,既然这个礼物已经收下,那便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否则吃了又吐,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

  身体里流的血注定颜幕与裴钰之间的关系是一辈子也撇不清的,这并非打发某个床伴而已,颜幕心知肚明,那不是你情我愿的,他得正视这层关系。

  其实做律师的他比谁都明白,赡养自己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哥,于法于理都是必须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手续是否完善,裴钰的监护权也会自动转入他的名下,这颗价值千金的定时炸弹本就是属于他的!

  颜幕其实就是想忤逆颜华天而已,可活人哪能跟死人对着干呢?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各种公证然后当裴钰合法的监护人,二是放任虎视眈眈的外界将裴钰杀死。

  他起初选的就是后者,可是……现在他还能放任么?想象一下,似乎!似乎有种名为舍不得的心情在无声的扩散。

  突然,门铃声响打断了颜幕的思绪,他出卧室前没忘记把门带上,留给他一室宁静。

  颜幕来到大步来到客厅,门铃声已经停了,于是他预先应了一声,“来了!”

  他打开了昨晚被他一脚踢上的防盗门,原来是小区的物业管理。

  “这是您的包裹,昨天到的,可是您昨天回来的很晚,所以我们代为保管了一夜。”小区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小区物业也格外周到礼貌。

  颜幕签了名字,道了谢,不冷不热的送走了物业的人,他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翻来覆去的查看这个不大的包裹,结果在看见寄件人的姓名时,脚步突然停滞不前。

  寄这个包裹给他的人,是……颜华天!

  作者有话说:对不住亲们,小南近日状态不佳,适度调整了一下,于是今日有三更,求票票与留言,谢谢。

第六十三章 回到儿时

  颜幕的眼皮跳了两跳,接着他将目光转到寄件日期一栏,继而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颜华天生前寄出的,莫非他知道自己的死期,所以提前准备好的?

  颜幕觉得26岁是他的命中的坎,对包裹里的东西他也不抱什么好的希望,他坐在沙发上研究了一下包裹盒子,但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三下五除二撕开了密封完好的包装,里面的东西不大,抽丝剥茧的去除包装后,就剩下了薄薄的一片。

  是一张光碟,普普通通的样子,却能承载时光流逝过后的痕迹,越是难以揣摩里面的内容,颜幕就越是有种举轻若重的感觉。

  颜幕近前两步,将光碟放进了DVD播放器里面,在摁下播放按钮的一刻,宽大的液晶屏幕上闪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呈现碟片里面的画面。

  颜幕跌膝而坐,手里握着遥控板,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的电视。

  画面有些抖动,首先出现的是草坪的倒影,片刻后,镜头转正,视角舒服了许多,但画面依旧不稳,看得出是手持摄影机拍摄的,画面虽然清晰,却颇有年代感。

  在没有DV的年代里能买得起私人摄影机的,肯定就是万分有钱的人了。

  电视中不断传出婴孩的咿呀声,光听声音便能想象小家伙欢愉的样子,接着,镜头一转,聚焦到了一个在草坪上爬行的白胖婴儿身上,声音大概就是他发出的,约有一岁多的样子,还穿着开裆裤,粉嘟嘟的模样十分可爱。

  颜幕深深的蹙眉,那不是自己小时候么?怎么会保留这样的影像,而且他还不知道。

  颜幕继续关注着电视上画面的进展,果然,片刻后,画面上多出了一个孩子,据目测可能有四五岁,白皙的脸蛋上一双黑黑的瞳仁尤为漂亮,像个洋娃娃一样,虽然对裴钰不甚关注,可颜幕能一眼就看出这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是裴钰小的时候。

  他与裴钰的孩童时期?竟然是在一起的!

  颜幕诧异之际忽然想起林管家曾经提及过的事情,裴钰是因为母亲嫁入颜家后才被送走的,其实按照颜家的家底,白养一千个傻儿子也是可以的,可颜太太容不下裴钰,因为她在生下颜幕后总认为傻子性格无常,会伤害到自己幼小的儿子。

  就是因为颜幕,裴钰才有家不能回,在疗养院那种地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思绪流转,而电视上的画面也在同步上演,小裴钰和小颜幕都趴在地上玩的不亦乐乎,那时候的裴钰还不大会说话,甚至还不如婴孩时期的颜幕咿呀学语来的利索,可他们都在笑,小颜幕似是很喜欢这个洋娃娃般的哥哥,只要是对着小裴钰,他就能够咯咯笑个不停。

  两个娃娃在一起,忽略了满地的玩具,像打野战的小兵一样,从草坪爬进粉白的别墅里,来来回回,喜乐的不知所以,摄影机像个旁观者一样随着他们进进出出,而一旁的保姆更是不能间入他们的游戏中去。

  忽然,书柜高处摆放的一个古董花瓶不知何故掉落了下来,而颜幕正好就位于正下方,被一个跟他身体差不多大的瓷器砸到,后果不堪设想。

  “啊——啊!”不会说话的裴钰大声叫嚷着,可是小颜幕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仿佛是出于本能的行为一样,小裴钰一翻身将自己的小小的躯体覆盖在了弟弟身上。

  瓷瓶落下的瞬间,砸出“咚”的一声闷响,着落点正是小裴钰的脑袋,瓷瓶未碎,骨碌碌的滚在了旁边,而小裴钰的脑袋已经血流如注……

  画面急转直下,摄影机仿佛从某处跌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对着一只泰迪熊,拍摄中断,可开着的摄影机仍在持续记录,电视机里满是婴孩的哭闹声和仆人保姆的惊叫,不用看也能猜测当时的场面。

第六十四章 父亲的话

  一个四五岁的弱智儿,做出那样的举动,可以称得上是震撼人心的,颜幕无目的的吞咽了一下,喉结动了一动,他心中滋味复杂,连他自己也品不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

  恍然间,镜头切换,电视上出现了颜华天的身影,颜幕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

  虽然是年近花甲的岁数,但绝不可以把“老人”这个词眼用来形容颜华天,镜头中的他正在用手调试摄像头的位置,一会儿后,他退回身后的太师椅上端端正正的坐下,目视镜头中央,这次的画面较之前的要新,看来是不久前拍摄的,颜华天把这两个视频剪辑在一起肯定有他的用意。

  颜华天年轻的时候是个军人,身上有一股严谨而锐利的气质,他的狂傲是有资本的。只见电视上的他,身姿挺拔,轮廓硬朗,除了发白的双鬓以外,一切保持的就像三四十岁时一样,俨然是一副年富力强的样子,搞不清怎么会猝然离世——

  隔着电视屏幕,颜幕仿佛与父亲在两个时空遥遥相望一样。

  “还好吗?我的儿子。”颜华天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正是想要开诚布公的样子,“很遗憾,我此生从未与任何一个儿子有过互诉衷肠的经历,现在我单方面的倾诉,愿你能耐心聆听。”

  颜幕仰靠在了沙发背上,他把遥控器放在一旁,打算听完颜华天的一席话,即便他是带着抗拒心理听的。

  “刚才那一段录像是你未满周岁时拍摄的,你是你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她待你如同天赐的宝物,她喜欢给你拍摄各种生活片段和照片,但是你刚才看见的录像却被他尘封多年,只因为末尾那一个瓷瓶的意外,如你所见,智商不及同龄孩子三分之二的他为了保护你而受了伤,颅内出血差点要他了稚嫩的生命,而你也因此受到惊吓,哭了三天三夜……后来才弄清楚,你是在担心你的哥哥,在见到他后,你停止了哭泣。

  但是那盘录像却被你的母亲尘封起来,她讨厌裴钰,如她讨厌裴钰的母亲那样深刻,她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个哥哥会伤害到你,所以将录像隐藏起来,令所有知情的仆人隐瞒了此事,捏造了与事实相悖的谎言,因为我当时对家庭并不上心,在你母亲的再三要求下,我将你哥哥送到了A城的疗养院——这是我此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听到这里,颜幕嗤的笑了一声,颜华天年轻的时候尽情的发挥他那恶劣的品行,到晚年来再一次性的后悔个干净,仿佛他的光阴就是为了错误而存在的。

  “颜幕!你是我的长子,除非你否认自己的存在,否则他将是你一生的义务,作为男人,你该担起这个责任,在你二十六岁生日这天,希望它能对你有意义。”

  这是颜幕能够想象到的说辞,然而加上先前那个录像,他意识到,他的心原来并非刀枪不入的。

  “你和颜修,还有颜森就像三面镜子一般,反射出了我身上的各种特性,冷漠,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暴躁不驯,我痛恨了这三面镜子十几年,而我究其一生才明白,你们之所以这样,多半源于我,我能想象到你们对裴钰的态度,愿你们不后悔,我的儿子们——”

  愿你们不后悔,我的儿子们。

  直到光盘内容播放完毕,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待机画面,这句话还一直回荡在颜幕的脑海当中,久久不能散去。

第六十五章 无可厚非

  裴钰醒了,是被饿醒的,因为饿,他忽略了浑身的酸麻痛,只有失禁的感觉令他万分别扭,屁股里有有液体流到大腿根上,他伸手摸了一把,然后研究了半晌,最终也没能研究出这液体是什么。

  裴钰分不清是非,但却能觉出好坏,颜幕昨晚的所作所为与态度,裴钰不怨,只是心里有了一层隔膜。

  他环视了房间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于是把床单扯了下来,蚕蛹似地把自己严丝合缝的裹起来,就露一双脚和一个头在外面,然后小步小步的往门口走去。

  裴钰从门缝里看颜幕,搞不清他坐在沙发上干什么,好像是……在发呆?裴钰也不敢贸然出去,吃早饭和回颜修那里,他在想先说哪件事颜幕比较不容易生气。

  颜幕似乎有所感受一般,朝卧室门口一看,就瞧见窄窄的缝隙里有一双黑亮的眸子在往这边看,如同录像里那个瓷娃娃一般,无论是四五岁的他,还是如今已经三十岁的他,眼中的世界依旧澄澈无比,始终如一。

  “过来。”颜幕勾勾手指,示意裴钰到他身边去,不是昨晚逗小狗那样,而是哄孩子一般。

  裴钰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卧室走了出来,面对颜幕,他拘谨的像个孤僻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两人无言,颜幕拉他坐下,他就沉默的坐在了颜幕身边,颜幕用手按压他的背,心情低落的他仿佛比平时多了一股灵气,立即领会了颜幕的意思,自然而然的侧躺在了颜幕的腿上。

  颜幕见他如此乖顺,心底里那丝厌恶便没了踪影,他轻抚着裴钰的头,不着痕迹的拨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看见隐藏在秀发中的那条伤痕,约手指长的细长疤痕,那里是长不出头发来的,颜幕用指腹反复的摸索,裴钰突然仰过来盯着他。

  颜幕收回了手,“没看什么……”他抚平了裴钰头上被他揉乱的头发,“以后跟我一起住这里,好吗?”

  裴钰笨拙的坐起身,异常艰难的说出了今天早上的第一句话,“我……我想,想回修那里去。”说完之后,裴钰将头低低的埋下了,手指头在暗处紧紧绞着床单。

  他拒绝了颜幕。

  颜幕知道他怕自己,可现在这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颜幕感到很纳闷。

  裴钰抬头偷偷瞟了一眼颜幕,看他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于是大着胆子问道:“好不好?”

  虽然问的小声,但却表明了他真的是想走,他不记仇,但他当然不想夜夜与颜幕上演那种不好玩的游戏,相较之下,和颜修相处要快乐的多,颜修那只狐狸,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他的心门,然后住了进去。

  “好。”颜幕答应的很平静,但是内心却觉得怪怪的。

  裴钰得到了准许,立即得寸进尺,“我想吃了饭再走!”

  “……可以。”

  因为昨晚“躲猫猫”的时候把厨房的锅碗瓢盆都砸了,所以颜幕出去为裴钰买了早餐。吃过早餐后,又叫裴钰再去洗了个澡,可是颜幕的衣服裴钰穿着太大了,颜幕又只好再次出去给他买回了衣服,最后把裴钰打理整齐后,看似原封不动的将人给颜修送了回去。

  然而,人心是否也原封不动不曾改变呢?其中的感受,只有个人能领会。

第六十六章 萧绕其人

  医院,病房内。

  萧慈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他的伤说轻不轻,毕竟是伤筋动骨了,说重却也没到那个地步,只是小腿骨折,现在打着石膏,头部的外伤缝了几针,破了相,还好在刘海里面,除此以外并无其他大碍。

  一场手术下来,他没有气若游丝,只是这样沉默的躺着,还睁着眼,平静的甚是诡异,如同被汽车把魂撞没了一般。

  这可急煞了萧绕,当哥哥的恨不得跪下来叫弟弟祖宗,但求他能吱一声。

  同是兄弟,萧家与颜家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萧家兄弟感情好,长兄如父,萧绕还真就把弟弟当儿子一般疼爱,心肝一般宠着,如今萧绕这心肝却被汽车撞了,那还得了?

  “小慈,身上疼吗?”萧绕估摸着麻药该过了,从小娇生惯养的萧慈受了疼总会服个软吧,然而萧慈仍旧不吭声,白着一张脸,看着上方,与天花板较劲!

  萧绕叹了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背过身去,昨晚的事情他已经叫人调查了,他多少了解萧慈不说话的原因,当然,他不会知道萧慈在颜幕的公寓里看见了什么,他守口如瓶,没人会知道。

  有种气叫恨铁不成钢,萧绕不知气的是不给他作脸的萧慈,还是他自己。

  居然跑去跟颜幕搅在一起,一个还在上大学的死心眼少爷,跟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律师,谁输谁赢不用想也知道。

  刚知道萧慈和颜幕的关系时,萧绕是极力反对的,他和颜修是死对头,不光明争暗斗,而是带着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恨,所以但凡是姓颜的都是萧家的敌人,可萧慈长那么大还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人,萧绕一不忍心,萧慈就贱贱的陷了进去。

  萧绕知道,萧慈是倒贴上去缠着颜幕的。

  每每想到此处,萧绕就想拿根绳子把萧慈捆在家里,或者干脆掐死,死了算是自己的,不出去丢人就成,现在可好,脸丢了不算,还差点连命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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