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脸人 第25章

作者:长安十年 标签: 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 强强 近代现代

李潜清给于杰倒了杯牛奶:“晚上喝这个,有助于睡眠。我给你煎了鸡蛋和牛排,以前在国外生活,什么都要一个人做,西餐比较简单,我还应付的来,不过我更喜欢中餐。你做的很好。”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赞美之词,却不知为什么,让于杰有略微的难受。

第32章 暧昧

把杯子递给于杰的时候,李潜清闻到了一股沐浴后的淡淡清香,眼前的人,穿着他的睡衣,有些宽大了,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琐骨和一大片白晰的脖颈。

“你该多吃点,比以前更瘦了。”于杰沉默着,过了半天,才说:“李董,那些钱,我会尽快还给您。谢谢您的帮忙。”

“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符号?任何张董,王董都可以替代的李董?”

于杰愣了愣,无从解释。除了李董,他想不出其他名词来称呼李潜清。他没有那种资格,不能逾矩,所以这样的称呼对他来说是最得体的,然而李潜清却似乎为此不快。

于杰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潜清打断了:“既然你说过我们是老同学,就不要老想着还我人情,我不缺那些钱。刚才是我冲动了,可是你知道吗,你的话很伤人。”

于杰想,他这样的人,在商场上纵横四海,但实际上能有多少真心朋友,平日里只有一些虚于委蛇的应酬,一定也不好受的。不由竟后悔刚才自己的一番话,想来穷者有穷者的快乐,富者也有富者的忧愁,真是一点不差。

李潜清看他表情变化不停,大概也猜出他的心思,便道:“好了,不说了,你只要真心当我是朋友就好。叫我的名字,嗯?”

于杰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想,有几个贫富差距这么大的人还能做朋友,彼此的价值观都不同,追求也不一样,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言。等他这里的新鲜劲头一过,还是要被打回原形的。他从心里还是没法把李潜清当朋友,总有些战战兢兢,暗自嘲讽自己的“奴性”,但有钱人的心思哪里猜的透,还是保持距离,全身而退的好。

“快吃吧,都冷了。”于杰没用过西餐,并不知道规矩,笨拙地用叉子叉起牛排,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李潜清看到他这般可爱的模样,心神荡漾,并不刻意纠正他的餐桌礼仪。不想于杰初次使用西洋餐具,那叉子没扎稳,牛排滑下来,于杰的嘴角,下巴,甚至脖颈上都沾了汁。

李潜清看了,忍不住想凑上去,却还是转身抽了张面纸,然后把于杰拉近了,抬起手要给他一点一点擦干净。

于杰却让开了,拿过纸低声说了句“我自己来”。

李潜清也不作声,看他慢慢擦干净。然后坐下,很细致地把自己的那份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递到他面前去:“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于杰红了脸,接过盘子。李潜清就看着他吃,不时提醒他喝点东西,于杰被人这么盯着,自然不好过,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好低着头,也就看不见李潜清的迷恋眼神。

吃完了饭,于杰收拾了碗碟就去厨房清洗,李潜清走过来,离他很近,热烈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于杰下意识地往前缩了缩,“这么晚了,快去睡。”

说着拿了毛巾,双臂从背后环上来,捉着他的手仔细在水下冲洗了一番,又用毛巾擦了擦。

于杰挣扎了一下,又退了一步,却和他贴的更紧,真是左右维谷,进退不得。李潜清却松了手,淡淡地说:“跟我来。”

于杰只好跟他出了厨房。李潜清又拿了几件衣服,对他道:“你的衣服暂时干不了,明天就穿这些吧。”

看起来就比于杰自己那身捉襟见肘的行头不知高档了多少倍。于杰并不接,就算是人家穿过的,再也不要了,他也觉得是一份天大的人情,和刚才迫不得已接受的睡衣是两回事,所以他说:“我现在就去洗,晾一个晚上应该可以干的。”

李潜清冷笑一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受不得人家一点恩惠。我这么了解你,你却从来都不懂得我。”

于杰被他最后一句说得没来由心里发酸,摇摇头想要否认,却发现很无力,他确实不太了解这个男人,他的所想所为常常超出于杰能够理解的范围。

“我会试着…去了解你。真的…”于杰讷讷说道。李潜清却突然转过身去,过了半天才道:“很晚了,休息吧。”

于杰知道这屋子很大,却只有一张床,便主动说:“我睡客厅里就好了。”李潜清也没反对,算是默许了,走过去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些,然后给于杰抱来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我就在卧室,有什么事叫我。”

于杰应了一声。客厅的沙发旁有一大块长毛绒质感的波斯地毯,他看到卧室的门完全关上了,才缓缓躺在地毯上,摊平了被子盖在身上。

这种高级沙发,至少要比他睡过的所有床都舒服,可他想想,却还是打了地铺。

第33章 偷袭

“李先生,您好。”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你说吧。”

“我按您的要求调查过了,于杰是他的真名,他的祖父叫于连,是个上校,文革中受过迫害,为人很正直,所以朋友也不少。平反后,老爷子也退了休,人走茶凉,家里条件很一般。他的儿子,也就是于杰的父亲于文,以前是京大的,后来留校任职。于文为人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所以也挺受排挤。后来89年学潮,他出了事,被关进去没多久就枪毙了。

于连的一位老战友,职位还算高,怕孩子受到牵连,就帮忙给他改了名,随母姓。做了手脚之后,前后两个名字完全独立,查不出任何联系。

后来于杰辍学了,时局稳定,可能是他奶奶的想法,毕竟要认祖归宗,所以又找了于连的朋友,那位老先生不在了,他儿子帮的忙,当年改名也主要是他出的力,所以之后把名字又改回来了。”

“这些年,他过的怎么样。”

“很不好。

其实老爷子这个职位,落实的遗属待遇也还是有些的,只是一直被老人家的大儿子拿在手里。前阵子这制度才严格起来,必须要遗属亲自去领。这个时候,正好于杰去了香港,老太太这才跟着大儿子过日子。”

电话那头听不出什么声音,连呼吸似乎都没有。

那人继续:

“他学历低,只能到工厂里干重活,后来脸被机器割伤了,处境更加艰难。”

“是不是我名下的工厂。”李潜清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是。”机械的声音让他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当初,他不是改了名字,怎么林新还能查的到他的背景。”

“林先生散布的那个传闻还是和事实有些出入的。您知道,林先生的祖父也是军政界的大人物,当年他就是于连的顶头上司,于连曾经带过小孙子到林老先生家拜访。林老先生虽然声名显赫,但两人的交情是老早就结下的。可能林新先生那时候已经有了些印象,一个人的名字改了,模样却还在,虽然那时候小,但若是认真起来,也是不难认出的。他知道“沈梦泽”真正的名字,很多事情查起来自然就简单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让人把钱打到你的账上。”李潜清挂了电话,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两口,然后用了很大的力,把烟头按在桌上熄灭。心里很烦躁,他忍不住开了门,悄悄走到客厅。

冬天很冷,没有足够的取暖措施御寒,那个人把身体蜷缩起来,抱成一团,也许可以稍稍暖和些,所以,就算现在开着空调,室内很温暖,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睡姿吗。

他侧躺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被子很薄,可以隐约看得出,他团着身子,双手环着上半身,像不足月的婴儿那样呼吸轻浅,李潜清确定他是睡着了,才慢慢靠近。

他凝视了很久,终于也躺下,缓缓伸出手,抚他的眉,他紧闭的眼,他秀气的鼻梁,还有淡色的薄唇。

最后,手指停留在那道伤疤上,慢慢地,反复用指腹摩挲,他的头枕在另一只手臂上,深切地注视他,一点一点,用手指感受那疤痕,心痛却又异常平静。疤痕现在摸上去都很深,不知道当时会是什么景象。他不由得心脏一阵紧缩,俯下身去膜拜地轻吻那伤疤,像羽毛一样轻,好像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痛醒,其实哪里会痛,时间太久了,痛都挥发,只剩下生活而已。

他又把手伸进温暖的被子里,捉到了于杰的手,轻轻感受着上面的茧和各类细小伤痕,今天晚上给他擦手的时候,李潜清不敢相信,那双历尽沧桑的手是眼前这人的。

当他说,他会试着了解自己的时候,李潜清要有多冷静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吻他,抱他,眼睛都红了,只好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

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都没有现实来的残酷。这个人被伤得很深,不论身心。他也许会相信任何一个人,但决不会是自己。他再也不会轻易交出信任了。李潜清要的是长久,所以决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一步。

第二天,李潜清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信步走到厨房,于杰早就起来了,正在熬粥,桌上放了几碟精致的小菜,微波炉里正在加热清淡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