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 第40章

作者:天娜 标签: 强攻弱受 近代现代

李季尧没有起来,维持著双膝跪地的姿势,继续述说:

“我是老头子的私生子,当年被领回家的时候我就知道,老头子不喜欢我。老头子最爱的是大妈,也就是哥的生母。但我从来没见过大妈,因为在我还没生出来的时候,大妈就死了,听说是为老头子挡了颗子弹。老头子会要我,是因为他希望我继承李家的帮派,而对他最宠爱的大儿子,他只希望他能好好读书,走上正道,最好能移民去国外,不用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从小我就接受著严苛的训练,我到现在都记得,在我十岁那年,老头子把我扔在山里,让我一个人呆一夜,说是训练我的胆量。 一个小孩子懂个屁胆量,我吓地大哭,後来是哥派人把我找回去的。也就是那天,读书成绩很好的哥突然跟老头子说,他要继承帮派,他要做老大。别看老头子凶得很,可对哥的要求向来应允。就这样,我成了老头子眼中可有可无的小儿子,虽然训练还继续,但比过去要宽松很多。但是,老头子还是留了一招,他死前的遗嘱上写了,如果我哥不愿意做当家,随时可以离开,而我必须接下这个摊子,否则就必须脱离李家。你说,我一个李家的二少爷,脱离李家,不就等於死路一条吗?老头子当真是狠!”

“不是人人都想做当家的,至少我不想,因为我讨厌这种血腥的生活,更讨厌老头子只把我当继承工具的初衷。如果可以,我宁愿他当初没带我回李家。”

“哥自从小琴姐死後,就一直没有过固定伴侣,他总说,刀口上舔生活的人,没资格去爱。所以他的情人一个一个的换,从不见长久。可是,你出现了。我听阿虎说哥把你带回香港的那次,我就知道,他认真了。一旦他认真,他就有了软肋,他越是重视你,你就越危险。你在巴黎是读书,可哥在巴黎却是做军火生意,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在邵家安插的人说,邵家在查你的底。哥那时候一听就知道要出问题,而後,老头子也被人杀了,哥本来以为事情可以在这边搞定,所以让我陪你先回巴黎。至於我读书,那只是借口。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邵家的人也接触到了巴黎这边,我哥一听就急了,於是香港的摊子还没收拾完,就又赶回巴黎。你还记得他刚回来那会,天天换情人吗?”

“记得。”纪文轩已经知道李季尧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那你现在该明白了,他那是为了保护你。他想让邵家的知道,你不过是个不足轻重的小情人,而且你已经失宠了。其实那时候我就劝他让你离开,但他因为舍不得而举棋不定,才会暂时用那个办法来掩人耳目。但是一步错就步步错。後来你发烧昏倒,的确是哥在你床前照顾你一整夜,那不是你的幻觉也不是你的梦。”

“真的,不是梦。。。。。。”

纪文轩又想起了那声“文轩,对不起”,这些年来这句话像是个迷一样在他心底未能散去,他曾一度相信它,最後又不得不告诉自己只是个梦,可现在,李季尧又跳出来告诉他,那是真的。

孰真孰假已不重要,纪文轩只觉得一切都是那麽好笑而荒唐。

“但也就是那一次,让邵家更加确定了哥对你的重视。因为那天那个男生,是邵家派来的。”

“小乐?”

“恩,你昏倒後哥急著冲上去抱住你,他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你的在意,而我们对他都疏忽了,他居然是邵家老三邵进的人。所以,邵家没准备放过你,邵进计划绑架你威胁我哥,就像当初绑架琴姐一样。你该知道,当年救琴姐的时候,收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哥收到风的时候几乎要急疯了。当时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你牢牢绑在身边寸不不离,但那样你将失去自由,甚至不能和家里联系,也不可能再读书和工作;还一个选择,就是让你彻底离开他的身边,断了你们的关系,然後让你离开巴黎。哥选择了後者。”

“呵呵,可笑,所以你是说,他为了保护我才找人轮奸我吗?”纪文轩尖叫著。

“你那时被灌了药,之前还喝了很多酒,你根本已经神智不清,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糊里糊涂的。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想过,为什麽他们要遮住你的眼睛吗?”李季尧看著纪文轩愤怒的眼神一点点收敛,知道他开始回忆,於是接著道:“毕爷,是从小照顾哥的老仆人,不是什麽世交;华少,叫华一清,的确是哥从小到大的哥们,但他只是个医生,其实你之前见过他。”

纪文轩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一直戴著口罩来帮他检查伤口和上药的年轻医生,难怪总觉得眼熟。。

“华一清是李家的私人医生,这麽说你该懂了;至於还一个法国人,他是Blue的老板,和哥的关系不错,所以才帮了这个忙。其实後来离开房间的人只他们,而留下来的只有我哥一个人。”

纪文轩愣住了,他看著跪在面前的李季尧,一时不知该怎麽面对即将被戳破的真相。

“那个房间里,只有我哥和你,而且哥也吞了药,他说如果不用催情药,他怕他舍不得伤你。之後,就如你醒後所感觉到的,你凭著自己身上的状况和隐约的记忆就觉得是被几个人轮番施暴的结果。而我,故意说脱离了李家,然後顺理成章拉著你离开巴黎。但实际上,我会缠著你,是因为我答应替他守著你。甚至,你在上海那麽顺利的找到工作并升得那麽快,也是哥一直在暗地里帮你。说穿了,那杂志社的背後大老板,是华一清的堂弟。”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设局让我以为自己被他送给别人轮暴,让我伤心绝情下离开巴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要保护我?”纪文轩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抬了下镜架,猛得又收住笑声,“他凭什麽以这样的方式保护我?他以为他是谁?可以帮我做这样的决定?难道因为要保护我,就活该让我背著一个被捏造出的污秽的记忆去面对我未来的人生?他知不知就因为这样,可以毁了我!我甚至连活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你的自杀,你为自己立的墓碑,你的放纵糜烂,你认识了锺浩之,你们开始同居。。。一样一样的他都知道。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帮他守著你。”

李季尧看著纪文轩已分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纪文轩,你痛,他就比你更痛十倍,你知道吗?”

“那是他自找的!”纪文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可是,另一边,原本空荡荡的胸口忽然被涌入填满的一股酸涩又是什麽?

(11鲜币)藏心(虐身虐心)第十一章 3

第十一章 3

“那是他自找的!”纪文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可是,另一边,原本空荡荡的胸口忽然被涌入填满的一股酸涩又是什麽?

“是,他自找的,就连这次一脚踏进鬼门关,也是他自找的,因为,他要帮你报仇。”

纪文轩的脸色豁然惨白,那些被硬生生忽略的记忆仿佛是被粘在肌肤上的,一股脑地冲回身体里。原本以为是第二次,所以醒後抱著破罐子破摔的麻木心情,可现在知道真相,又该怎麽面对那些残忍的画面?原来绕来绕去,他还是逃不过一个污秽的下场,即使六年前的是假的又如何,六年後的一切,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

“自从老头子死後,李家和邵家表面的平和被打破,哥部署好一切,准备一点点扳倒邵家。可在你出事後,他的情绪很差,为了劝他我告诉他‘不能给你幸福,但至少能帮你报仇’,於是他发誓要让邵家一个不留。锺浩之带你离开香港的那天,我哥带人去杀邵家老二,最後失败,死了不少兄弟。我哥自责了很久,再後来,他选择一个人单独行动,直到失踪。”

“邵家三个儿子,一死一残後,最不得宠的邵骐得了便宜坐上当家,他的手段狠辣不下我哥,而且出了名的阴险狡猾,哥不冷静下来,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失踪後我一直派人盯著邵骐,过了一段日子发觉我哥是真的落在他们手上。当我把我哥赎回来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

李季尧说到这,想到邵骐那张看起来清秀斯文的脸,不自然地捏紧拳头。

“哥当初那麽对邵进,邵家的人怎麽可能放过他?要不是邵骐本来就跟邵进关系不好,我哥可能早就死了。但被关在邵家那段日子,他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能有一口气在已是万幸!华哥说,哥现在的求生本能很弱,能不能醒是未知数,我就想到了你。如果你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想活下去。”

“你太看得起我了。”纪文轩本想问李季尧是怎麽赎回李季峰的,还没开口却被他一句话打岔,也就没再问下去。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那麽自私,愿意早点接过当家的位置,也许你和我哥现在可以很幸福地在一起。但我害怕,甚至我讨厌你,我只希望你离我哥越远越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是李家的当家,而我可以继续做我无所事事的李家二少。萧霄那次的事,也是我怂恿的,因为我不想他和锺浩之复合,我希望你和锺浩之可以一直同居下去,那我哥就会安心地呆在李家。於是我跟我哥说,只要萧霄消失,你就能幸福。”

“无论怎麽说,是我欠我哥的,也是我欠你的。现在李家的一切我会扛著,只要哥能醒,你们可以一起离开香港重新开始生活,我能保证邵家的人不会再动你们一分一毫。”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愿意跟你回去是一回事,我愿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纪文轩靠在沙发上,一双眼越过跪著的李季尧,飘到窗外。

“你还没原谅他?”李季尧不解。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管原因是什麽,他把我一脚踢开是事实,他害我被人轮奸也是事实。我已经很累了,这些年只想过平静的生活,随便找男人上床也好,或者找个能真心过日子的也好,哪怕是去结婚生小孩,我都不想再跟你们李家人扯上半点关系。这次我跟你回去,就当还他这些年对我的帮助,我会陪著他直到他醒。。。。。。”

[ 陪著我哥,直到他醒,或者死。] 这是前面李季尧说过的话,纪文轩本想照著说一遍,但不知道为什麽,最後三个字,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季峰不会死,这是纪文轩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的。

“我以为,知道真相後,你至少会感动一下。”李季尧终於站起身,揉著跪著酸疼的膝盖满脸不悦,“早知道我就不给你跪了。”

“以前也许会,换作现在的纪文轩,是那麽容易就会感动的吗?”纪文轩嗤笑一声,看著李季尧憔悴的表情,想到这人至少做了他五六年的“朋友”,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不过我是真的松了口气,这麽多年的积怨一下子就散了。什麽爱啊恨啊,说到底,都是会淡的。”纪文轩的眼里平静如湖水,没有喜怒,没有哀乐,看在李季尧心中却是一惊。他伴在身边太多年,知道这个男人镜片後藏匿著一份怎样的伤痛,可就在那一瞬间,似乎什麽都没有了。

“你真的不爱我哥了?”

“有那麽重要吗?”纪文轩忽然一笑,摘下眼镜凑上前与李季尧对视了几秒,“李季尧,你爱过一个人吗?爱到恨,恨到忘。然後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爱的人一直爱著你。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不是?但经历那麽久,突然得到了想要的爱後,才发觉,不重要了。”

“你说了那麽多,我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因为对我来说,这些已是过去的事。”纪文轩看著李季尧眼里的震惊,重新戴上眼镜,而後站起来,拿起一边的行李箱,“原来一个人戴著眼镜久了,就会忘记摘下眼镜的样子。”

“我先去休息,你定好航班再通知我。”

纪文轩拉著行李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手机铃音响个不停。

“李季尧,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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