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养我 第73章

作者:荒川黛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小王八蛋,你可不能出事。

  他想着想着,又开始恨不得掐死自己,干嘛答应严主席去参加那个什么破选拔评委。

  他不去的话,宁见景好好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就不会出事了。

  车开的飞快,这半边并不堵车,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出事地点。

  已经被扑灭的油罐车,几个连环相撞的车,还有另一侧撞的几乎报废地宁见景那辆招摇的超跑。

  “喂,这里不能停车,你……”沈凯话音没落,就见荆修竹看了眼身后直接拉开了车门,迅速跑到了绿化带,利落的翻身过去。

  交警伸手:“喂,干什么的!”

  荆修竹不仅没退却,反而翻过了另一侧的护栏,看着交警和警察说,“对不起警察同志,我犯错误我领,我知道翻越护栏不对,但是我……我爱人在这边受伤了,我实在担心,麻烦你们让我过去看看他。”

  “不行,高速公路上翻越护栏,谁教你的!这多危险,万一过来辆车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敢了,警察同志麻烦您通融一下,罚款也行,或者您回头抓我去反省,我都认,现在让我去看看他,行吗?”

  警察见他实在着急,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再不让他过去可能会就地疯了也说不定,于是松了口,“身份证呢,拿出来登记,结束了自己去派出所报到!”

  荆修竹忙不迭把身份证掏出来递给他,看着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救人,一个个烧伤的撞伤的病人被抬出来,送上救护车。

  他心急如焚地等警察登记,心脏收的越来越近,视线几乎胶着在那辆几乎报废的车上。

  “好了,去吧。”

  荆修竹接过身份证忙不迭地往车边跑去,“宁……”人已经不在车里了。

  荆修竹浑身一颤,握着变形的车窗几乎站不稳,捞住一个人,抖着几乎破碎的声音问:“人呢,这个车里的人呢?”

  “刚刚被医生抬出来,哦,在那边。”护士伸手一指,旁边的空地上,宁见景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荆修竹脚底一软,险些摔在了地上,手指必须狠狠地掐紧了车窗才能不让自己倒下来。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一张脸煞白,平时那个小洁癖的样子不复存在,衣服乱糟糟的,脏兮兮的被人放在了地上。

  底下铺了一层医用白布,活像没有了生命体征。

  荆修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半跪在地上,伸出手微微探了他的鼻息,陡然松了口气,心脏悬了一路,此时才狠狠地落了地,撞得他心也疼,骨头也疼。

  整个人都疼。

  “宁见景。”荆修竹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撑住,一定撑住,你才刚刚说喜欢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这位先生,请你让开,我们要将病人带走了。”护士过来拉了他一下,急匆匆问道:“你是他家属吗?”

  荆修竹看着一脸苍白无意识的宁见景,忙不迭点头:“是,我是,他状况怎么样?”

  “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护士说完便将宁见景抬上了救护车,荆修竹忙不迭跟上去,到了车上,护士也没顾得上跟他说话,一直在给宁见景进行急救。

  他的问题很大,刚才那一撞,连自杀都没这么狠,幸好是他的车性能好一些,又在临了踩了一下刹车,不然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不过尽管这样仍旧不是很乐观,将他救下来的时候安全气囊死死地抵着他,车前盖成了废铁,玻璃碎成一个个小颗粒,散落的到处都是。

  他幸好没卡住,才能顺利救出人。

  身体器脏有可能损伤,头部更是有可能受到重伤,这都是外表看不出来的,都需要回到医院再说。

  医生们不说话,忙着救人,一脸严肃。

  荆修竹坐在后面眼睛一瞬不离的盯着宁见景,紧紧掐住了手指,在心里想:小王八蛋,你讲点良心,不能出事。

  宁见景听不见,只是人事不知的昏睡着,脸色惨白地像是随时会消失,仿佛你只要一眼不看着,他就会偷偷从自己指缝间溜走。

  让人再也抓不住,找不着。

  荆修竹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可这一刻他却突然希望这世上有神仙,有鬼怪,看在这个小王八蛋命运多舛的份儿上,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久一点。

  一年、十年、五十年、八十年。

  **

  到了医院,宁见景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

  荆修竹坐在手术室门外,眼睛一瞬不离的盯着红色的灯牌,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

  沈凯来到的时候,看到他双目赤红,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荆修竹收回视线,眨了下酸疼难耐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他今天去哪里了?”

  沈凯攥了攥手指,到底还是说了,“他调查出来自己的身世,有可能是一个陈姓人家,今天他跟我说你正好出去做评委了,他抽空过去一趟中午就回来,不打算惊动任何人。”

  “不打算惊动任何人是什么意思?”

  沈凯怕他误会,忙说:“他的意思是不打算认亲,没打算打扰别人的家庭,过去看一眼就回来,也不想让你多想,觉得他心念这个,他说斩断过去了好好跟你在一起。”

  荆修竹拧紧了眉,刚想说话,手机却想了,他捏了捏眉头接起电话,“什么事。”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双方为父子关系,他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荆修竹手一松,手机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没顾得上去想这件事,满脑子都是他如果早一点告诉他,他有可能是林述,他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他为什么要等结果确认!

  荆修竹将脸埋进手心里,心如刀绞地想,如果他知道宁见景这么为了他,哪怕是他躺进去替他受这些苦。

  地上的手机又响起来,他低头一看,宁见药。

  荆修竹捡起来,按了挂断。

  他又不依不饶地打过来,荆修竹烦躁又疲惫地接了,“说。”

  “小宁呢,那天的那个项目,他是不是故意挖坑让……”宁见药话音突然一停,敏锐的发觉他的语气很不好,拧眉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小宁吵架了?”

  “关你屁事。”荆修竹虽然常嘲讽人,但这么直截了当地爆粗却是头一回,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里头受苦生死不明的宁见景,没空应酬他。

  “你欺负他?!”宁见药声音扬高,有些尖锐,“我早说过,你只能带给他伤害,事到……”

  啪。

  手术中的灯牌灭了,荆修竹没空搭理他,直接把电话挂了,走到医生面前,紧张地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器脏受到撞击有破裂出血的状况,但不是很严重,至于头部的伤要再做进一步的扫描,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以防有后续的问题出现,这段时间不要让他吃东西,小心照顾。”

  荆修竹松了口气,脚底发软的扶住了墙,直点头:“是是,我知道。”

  护士将人推出来,扬头说:“你们谁是他家属,跟我去办手续。”

  荆修竹刚想说话,沈凯忙说:“我去吧,你陪他。”

  “嗯。”

  荆修竹跟着护士一道将人送回病房,吊上了点滴,白皙的手背上细针挑进去,输送药水。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安静地不得了,和平时那个张牙舞爪,一张口出了撩火就是气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宁见景长得非常漂亮,睫毛又黑又长,像是两只小扇子细细绒绒地微微上翘,嘴唇丰润鼻梁挺拔,连脖子的弧度都很好看。

  他就像是个精心雕琢出来的工艺品,碰一下就会碎。

  他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可还是一样好看,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让人心疼的恨不得将他揉进怀里,替他挡去一切风雨。

  把命都给他。

  他总是受伤,只要一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受各种各样的伤,让人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

  明明想揍他一顿让他知错,可临了却怎么也舍不得了。

  **

  宁见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睫毛像是幼蝶的翅膀,颤颤巍巍的轻颤了两下,指尖又动了动,荆修竹立刻就发现了,“醒了吗?有没有哪里痛。”

  这三天里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一直坐在他床头,睡着也只是打个盹,又很快惊醒。

  他不敢睡,怕一睡着好不容易寻回的宁见景就会弃他而去。

  “荆……”刚一开口,宁见景就停住了,嗓子沙哑的像是被塞过几万斤的沙子,沙哑又痛。

  “别说话,医生说你撞到气囊的时候上了嗓子,这几天会有点疼。”荆修竹说着,伸手按了下护士铃,又按着他的手说:“别怕。”

  宁见景眨了下眼睛,还有些迷惘地看了看病房,现在应该是晚上,角落里开了一盏落地灯不是特别亮,外头一片漆黑。

  荆修竹看着憔悴极了,双眼满布血丝,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睡过觉,硬生生熬的。

  他抬起手,荆修竹立刻将脸靠过去,放在他的掌下,任他摸了摸,声音嘶哑地说:“你……怎么又……熬夜……想猝……死吗?”

  荆修竹握住他的手蹭了蹭,又在手心里吻了吻,“没有熬夜,我睡了,刚刚跟你一起睡醒的。”

  宁见景艰难地笑了下,可这个动作也扯动了嗓子,疼得他手指一颤,瑟缩了下。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别乱动。”荆修竹心疼极了,将他的手放在被子上,摸摸他的脸,又有些不解气地说:“小王八蛋,可吓死我了,等你好了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那……你要等我……好了才……行,不能……胜之不武。”

  “你当我是什么人,等你好了也让你一只手。”荆修竹狠狠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个破锣似的嗓子,好好消停点儿吧,难听死了。”

  宁见景眼睛微弯笑了下,衬着屋里不大亮的暖光,像是闪着星星。

  荆修竹这下才是真正放下心来,真怕他就那么睡着一辈子也不会醒来,他要在床前守一辈子,给他这个小混蛋讲一辈子的故事。

  护士听见铃声,快步和医生一起进来,打开了灯。

  医生过来做了些常规的检测,又问了不少问题,宁见景都能比较利落的回答,也没有其他的状况出现,恢复还算良好。

  医生松了口气,笑着将手塞进白大褂,揶揄道:“你啊,受个伤不要紧,可把你家先生给吓死了。”

  宁见景偏头,先生?

  荆修竹咳了声,一脸大尾巴狼似的装作没看见。

  医生又语重心长地说:“他在手术室门口都要急疯了,下回开车可要小心点儿,不是闹着玩儿的,好了休息吧。”

  宁见景眼底含着一丝柔软,规规矩矩的说:“谢谢医生。”

  荆修竹送走医生,又走回来将病床稍稍摇起来一点,喂他喝了点水,宁见景疼得喝不下去,一口就不喝了。

  “好,好,不喝了。”荆修竹忙放下水杯,本用棉签沾了点水给他沾湿嘴唇,可一回头看见他亮晶晶的视线,忽然改了主意。

  他微微俯身欺近,含住了他的嘴唇,轻轻舔舐,直到上面的干皮全都服帖下去。

  “……假公济私。”宁见景含笑。

  荆修竹理所当然地说:“什么假公济私,我亲我先生是天经地义的,医生说别让嘴唇太干,又没规定我用什么办法。”

  宁见景嗓子疼,理论过他,稍稍偏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