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 第77章

作者:蒙莎 标签: 豪门世家 年下 近代现代

  荣启元噗地一笑,“怎么,又肯这样叫我了?”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荣景笙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一边喊一边在他唇上颈上乱咬。“为什么不告诉我……”

  荣景笙自己中过两次枪,比谁都清楚那种难忍的痛楚。他以前痛的时候就会闹,会撒火,会发脾气,会大声地呻吟……总之要用尽办法把那痛苦发泄出来。荣启元却是强忍着的,连哼都不哼一声。要不是他刚才一把压上去,这件事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荣景笙重重地舔那伤口,舌尖舌面在周围来回舔了又舔,仿佛这样可以让荣启元好受一些。荣启元只觉得一阵痒痒,“够了够了。我说了你会听么?如果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认定了是我对不起你,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荣景笙浑身一震,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看他。

  荣启元发觉自己话里似乎有些抱怨的意思,咳嗽一声说:“回去睡觉。”

  “我和你睡。”听那语气不像请求,倒像是命令。

  “我要先洗澡。”

  “我们一起洗。”

  “你的腿还不能碰水。”

  “那我看你洗。”

  “……”

  “我帮你脱衣服。”荣景笙脱起衣服来可是半点都不含糊。一句话说完,就把荣启元的上衣彻底剥了个干净。荣启元光溜溜地挣扎着想要起来,荣景笙忽然又从后面抱住了他,像只小狗似的蹭在他背上哼哼。热气湿乎乎地喷在背上,粗糙的嘴唇在脊梁上轻轻摩擦,麻麻的。

  “爸爸,对不起,我爱你。”

  荣启元不知怎么的,觉得背后一凉。

  这一觉倒是睡得极舒服的。洗了澡之后两人也没再穿衣服,就这样光裸着躺回去。他最近极没有安全感,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缩成一团。荣景笙从背后抱住他,一双手在他身上来回逡巡摩挲,却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他放松下来,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例行见记者的时候,难得的精神抖擞。

  连鲁娜都说:“先生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他但笑不语。于是这天报纸的头条全都是“总统信心满满,政府军近期有望获胜。”

  他只要一想起这个,心情就一落千丈。

  眼下真的是胜利在望。偏偏就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埃解”居然会拿着他和彼艾尔的电话录音来要挟他。

  不同意?只要那段录音一公开,他的政治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只要他因为害怕录音公开而存了妥协的念头,“埃解”绝对会得寸进尺,永远都不会有满足的那一天。到时候,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他并没有想太多,第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

  他每天都在权衡,在算计,但是什么能牺牲什么绝对不可以,他在进到这个办公室的第一天,就已经分得清清楚楚。

  两天之后,终于能挤出来三个小时的空闲来。他决定带景筠和景筌去看看祝爱莲。荣景笙也闹着要去,他干脆也带上了。全家人坐上车从南门悄悄地出去,荣启元从车窗里看着树影见渐渐后退的主楼,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我们大概,住不长了。”

  

  第101章 总统偶尔也会脱线

  

  这天吃过早饭,荣景笙按照往常的安排该是出去晒晒太阳,等早餐消化之后再回二楼的健身房做点简单的康复运动。他自己推着轮椅出去,荣启元叫住他:“景笙,等一等。和我去一趟办公室。”

  荣景笙警惕地回头。

  “你今天早上好像应该是开内阁例会?”

  “取消了。我叫了铭哲和辛纳过来。我有事要和他们说,你也来。”

  荣景笙抬头看他,鼻头皱了皱,仿佛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荣启元快步走到他身后,推起轮椅:“他们应该就快到了。”荣景笙问:“你叫他们来干什么?”

  荣启元按下电梯的按钮,举目望向落地窗外的花园。

  “等他们到了你就知道了。”

  推着荣景笙从长长的走廊走到翼楼去,和每一个遇到的人认真打招呼,又忍不住多闲话几句。进了办公室,荣景笙板着脸说:“你今天话很多。”

  荣启元“刷”地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把整个办公室照得透亮。窗外就是荣景笙当初亲手种的那一片玫瑰。现在比刚种下去的时候长高了一截,新发的嫩芽抽成修长碧绿的枝叶,可以预想再过两三个月就要开花了。荣启元看得出神,回头说:“你说买个农场怎么样?种上几十亩的鲜花,卖花能挣钱,也可以做个主题公园赚门票。”

  荣景笙鄙夷地问:“你有那个钱么?”

  荣启元极认真地说:“可以贷款向土地流转中心买嘛。”

  这时白辉敲门进来,荣启元不等他说话就抢先布置工作:“白辉,你和王总管商量一下,我想开个小宴会招待月亮宫全部的工作人员。”

  白辉一愣:“景筌的生日还有三个星期呢。”

  荣启元摇头:“不,不是生日宴会,就是个——嗯,答谢会。”

  白辉当即反对:“先生,现在还在打内战,我们在这种时候举办宴会可不太好。能不能……说个答谢的理由?”

  “理由到时候我会说的。”荣启元坚持。

  白辉没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么,时间?”

  “今晚行吗?”

  “不行!”白辉和荣景笙居然异口同声地反对。荣景笙自己推着轮椅滑到白辉跟前,一边把白辉往外推一边说:“白主任,我爸爸脑子有点不清楚,刚才他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你现在先出去一下——”

  他一气把白辉推到门外,“砰”地甩上了门。

  “景笙。”荣启元不满地叫他,“我现在还是总统。”

  “你不想干了?”荣景笙滑回去,逼近他。

  荣启元很是和蔼地笑笑,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了,把荣景笙拉到自己跟前:“景笙,这不是我能想的。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以前曾经说过……你很不喜欢从政,你之所以会去宣传竞选,会去联合国,都是因为我。那么——你是不是愿意为了我继续下去?”

  荣景笙歪着头看他,眼中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只愿意呆在有你的地方。”

  荣启元凑上去,近得像是要吻他:“景笙,不管你在哪里,我的心是和你在一起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然拉住了荣景笙的手,直勾勾地望进荣景笙眼里去,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出来。“我一直都在。景笙,答应我。”

  有那么一瞬间,荣景笙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全都被那眼神摄住了,哪怕荣启元说的是“把你的性命交给我”,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景笙?”荣启元轻声叫他,声音温柔得像是呼唤孩子回家的母鹿。

  荣景笙心中一颤,差点就要说“好”。

  突然有人敲门,白辉的声音说:“先生,李先生和辛纳先生到了。”

  酝酿了许久的气氛忽然被打碎。荣启元失望地撇撇嘴,起身开门:“我这就出去。”白辉不解:“不请他们进来么?”荣启元已经推了荣景笙往外走:“外面阳光这么好,应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的。”

  这次会面是荣启元昨晚紧急订的。辛纳的副总统官邸就在月亮宫十分钟车程外的地方,过来自然很方便。李铭哲却是一大早匆匆赶过来的,两人在门口碰了头,都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谁知荣启元推着荣景笙朝他们走去,远远地招呼:“铭哲!辛纳!来,咱们一起散散步。”

  李铭哲和辛纳对望一眼。荣启元从来没有这样在正经的办公时间出来溜达的时候。他现在的表情越轻松,就说明问题越严重。

  他们默默地跟上荣启元的脚步。荣启元嫌在草地上不好推轮椅,只捡着铺了混凝土的小道走。荣景笙也不管荣启元想说什么,抢先打招呼说:“李叔叔,辛纳叔叔,今天爸爸有点不对劲,他说什么你们都别当真。”

  荣启元却仿佛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轻声一笑:“也没什么好当真的话,发发牢骚罢了。”

  李铭哲果然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从荣启元手中抢过轮椅的把手,“来来来,我还没来探过景笙呢,今天我照料他。”

  辛纳却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战场上出了什么状况?”

  荣启元也不和李铭哲抢,由着他把荣景笙摇摇晃晃地推出去。摇头说:“没,没有。正好相反,前线的情况很乐观。埃罗几个主要的城市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五大家族的私人武装也被击溃了——”

  李铭哲无奈地打断他:“启元。”

  只说两个字,大家都已经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不用多说这些,我们也不是来听战况的。荣启元了然地笑:“我们今天就散散步。铭哲,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到这里来,是什么时候?”

  李铭哲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应该是十年前?我刚选上国会议员,我们两个一起作为在野小党的代表受邀请来参加招待会。”

  “原来已经十年了。这地方和十年前好像没什么变化。”

  李铭哲耸耸肩表示赞同。

  “但是我们已经老了。”

  “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不觉得自己老了。”李铭哲不满地说,“不要随便代表我。”

  荣启元噗地笑出来,“都怪景笙,成天没事就知道叫我老男人。”

  李铭哲在荣景笙脑门上弹了一记:“臭小子,你爸爸哪里老了?”荣景笙有意要把话题扯远,故意大声说:“哪里不老了?你个虚伪的老男人!”

  荣启元难得地没有揪他的耳朵,反而向李铭哲笑说:“你看你看,就这样我还不能觉得自己老么?”

  荣景笙添油加醋地嗤一声:“老男人!”

  李铭哲作势要打他:“混账!你说你爸爸老就是在说李叔叔辛纳叔叔老!看我不揍你。”

  辛纳两手抱胸,很是感慨:“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老了。”

  荣启元适时地把话题一转,别有深意地说:“好在,虽然十年过去了,我们人也老了,但是有些东西至少没有变过。现在我们想的,还是和十三年前我们建党的时候想的一样。这一点我很欣慰。”

  李铭哲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辛纳两道浓眉一竖,也话中有话:“我想提醒你,有些东西能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你在坚持。我们可没有那样的恒心。”

  荣启元当然听出来了。

  ——如果你现在就抽身离开,你的理想可没人会为你坚持。

  但是他也明白这只是一句威胁。他们几个人创立人民党,能磕磕绊绊地走到今天,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都想把沙罗变成同一个样子。

  改变这个国家的梦想,在他们那里是一样的。

  荣启元曾经天真地想,只要他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大权,他就可以排除万难,把沙罗变成他梦想中的天国。现在他才知道,即使是坐上了总统的宝座,他能做的着实不多。

  这次的危机只是给了他一个借口。他是真的累了。

  “铭哲,我希望这句话能转达到全党。人民党成立的时候只有一间租来的仓库和十三个人。能变成国会第一大党,是因为我们对农民说能让他们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对城市贫民窟里的人说能让他们住上干净的房子,所有国民的孩子都能免费到公立学校上学,每个人生病了都能得到国家的帮助……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参加国会选举的时候,有很多不识字的农民专程走几十公里的山路到投票点给我们投票。我们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被他们推到这里来的。我们曾经许诺的事,哪怕过了五十年一百年都不能放弃。”

  “启元——”

  荣启元长长吁了口气。

  “阳光好像变猛了,我们回去吧。”他没有回去推荣景笙的轮椅,“景笙,也一起交给你了。”

  荣景笙愤然说:“李叔叔!辛纳叔叔!我早说了他今天脑子不正常!别听他的!”

  荣启元大步走回办公室去,甩给他们一个背影。

  接下来的大半天,他见了更多的人,说了更多莫名其妙的话。荣景笙照例自己推着轮椅追在他后面向所有人说“他今天不正常”。一整天忙下来,两人都累得有点虚脱。荣景笙自己柱着拐杖跳进浴室去洗了澡,出来却见荣启元两腿交叠坐在床沿上,用手指托着下巴在看他。

  “你发了一整天神经了。”荣景笙翘着受伤的脚跳回去,“好好睡一觉。不然我不客气了!”

  荣启元忽然起身在他肩膀上一推。荣景笙本来就是单脚站着的,这一推就给推得仰天倒在床上。荣启元甩了鞋子,两手按在荣景笙的肩膀上。

  “景笙,今天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