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生 第17章

作者:谦少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趁着李祝融还没回来,我把袁海叫到了书房。

“我想出门一趟。”我直截了当地和他说:“三月十五我要回C城,我只要两天就行。”

那时候李祝融应该在李家大宅给李老爷子做寿,以前郑野狐的爷爷做大寿就是连做三天,很是热闹,他们这些退休了的人不用忌讳什么。

“不行。”袁海脸上表情纹丝不动:“他不让你离开北京。”

“就一天也行。”我恳求他:“你不说,保姆不说,没人会发现。”

“保姆不可能不说。她是李家出来的人,威逼利诱都没用。”袁海淡然地陈述完了理由,说:“我不想冒这个险。”

我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却已经无话可说。

呆在李祝融身边的人,一般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学会并顺从了他的价值观,另一个结果就是圆润地从他身边滚开。

袁海显然是前者。

对这个结果我并不是很意外,但是,当我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袁海在我背后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有些事本来没有这么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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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袁海错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和李祝融说这件事,我说:“我想回一趟C城。”

他转过脸来看着我。

他是真正的凤眼,眼尾上挑,墨蓝色眼睛,一般的情况,他只要这样安静地看着一个人,就足以让那个人乱了阵脚。

我抿着唇,垂着眼睛看桌上的纹路,等着他说话。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把那盅炖燕窝往我面前一推:“你先把这个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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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牙吃那盅燕窝,他已经吃完了饭,双手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看我。

“很难吃?”

“……还好。”

他忽然伸出手来,我本能地闪躲,没躲开,他没想到我会躲,眼神暗了一下。

“这里……”他在我眉心按了一下,我疑问地看着他,他翘起了唇角,解释道:“你皱着眉头。”

我都没察觉到,原来我一直是皱着眉头的。

我对这样的他并不陌生。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直到我从R大退学之前,他对我,其实都很好。

要不然,像郑野狐那种外表具有疯癫般热情内心却比谁都凉薄的人,也不会对我这样上心。

我其实很明白,我在他心里的分量。

只是,人总是不容易满足的。有了这样,还想要那样,有了喜欢,就想要爱。

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而你不可以?

为什么我自己枯木死灰地过了十年,你却可以结婚生子?你和那个女人结婚生子的时候,在你心里,我又被放置在什么地方呢?我们曾经有那么大把大把的时间,我等着你,一直等着你,一直等到我自己都不敢再等下去了……

而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然而此时一切都过去了。

当年那两个小心翼翼地在一起的少年,他们脆弱得像一折就断的芦苇,但是他们相爱。他们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在一起,但是他们相爱。

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满足的,他周末R大补课,只放半天假,却也要坐半个小时的车赶过去见他,哪怕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哪怕是说几句话,都是好的。因为他,连去那里的公交车都比从那里回来的公交车显得可爱。

那时候的许煦,大概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却只能相对无言。

现在的许煦和李祝融,坐在光明灿烂的房间里,没有路人的侧目,没有风言风语,没有那个像乌云一样横亘在我们头上的李老爷子,我们都不再是任凭别人摆布、除了爱情一无所有的少年。

当年阻挡我们的那些事,都不存在了。

这是最好的季节,最好的房子,最好的夜晚。

然而我们却不能在一起了。

世界上最可笑的事,莫过于此。

-

“不行。”他坐在漂亮的欧式沙发里,身上藏青色西装越发衬得他皮肤像瓷一样白。

早就料到的答案。

“我三月十五必须回去。”我垂着眼睛,看着地毯上漂亮的花纹:“那天是我爸的生日,他六十岁。”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把眼睛抬起来。”他忽然说道。

我抬起眼睛,看着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他的袖扣似乎是蓝宝石的。

然后那只手忽然离开了扶手,有阴影当头罩下来,他背着光站在我面前,专注地看着我。

“老师为什么不邀请我和你一起去呢?”

我简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

我扶着扶手,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修长手指从我颈侧一直划上来,我脊背上有点发凉,侧着身想躲开,被他捏住了下巴,把我脸扳了起来,墨蓝色眼睛一直看到我眼底:“老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不……不行。”我艰难地说完,用手推他,被他捏住手腕。他的神色似乎有点悲哀。

“为什么不行呢?”他皱着细长的眉毛,抿着唇,他身上似乎背负着沉重的东西,而我甚至不敢问他,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了。你父母不愿意见你,我可以把他们弄到北京来,让他们住在这里……”他似乎在陈述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连嘴角都渐渐翘起来:“老师,你还在怕什么呢?”

“不行!”我瞪着他:“你不能这样做!你疯了吗?他们是人,不是东西!你也想把他们关起来吗!”

“为什么不能?”他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单纯”眼神看着我:“这个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他们现在不能接受你,要是把他们关在北京,和你相处久了,总会软化的……”

“啪”的一声脆响,连我自己的脸颊上都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痛。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觉得受到了羞辱。

他白皙的皮肤上,坟起几道鲜红的指痕,在那样完美的侧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几缕头发垂下

来,让他显得无比哀伤。

我听见自己发着抖的声音,我颤抖着问他:“你……你也是这样想我的吗?只要关着,关久了,总会软化……”

他笑了起来。

薄薄的嘴唇翘起来,因为被咬破的嘴角而红得刺目,他笑着偏过脸来,忽然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狠狠地吻我。

带着血腥味的吻,强势得让人窒息,他几乎是在啃咬我的下唇,我嘴角忽然疼了一下,大概是被他咬破了,不知道是我的血还是他的血,让我口腔里充满了铁锈味……

我听见他冷冷的声音,与我记忆里那个虽然跋扈却会弯着眼睛对我笑的少年相去千里,他冷笑着说:“这个社会上,能力就是唯一的道理!老师,你还不承认吗?你爱我爱得无可救药,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除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是,我当年没有和你一起跟我爷爷斗争到底、然后看着你被打断腿,扔回C城。是我害你从R大退学,是我找了女人生了儿子,那又怎样呢?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还有谁敢和我说一个不字?还有谁能拿你来威胁我?你要恨我也好,你要缩在你的壳里也好,但是你现在就是和我李祝融在一起,你就是我的!这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十年来,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

我瘫在沙发里,因为缺氧而眼花着,我知道他正在看着我,他的眼神像是有温度一样,让我心脏都抽疼起来。

我说不出话,我也没什么什么话要和他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神软化了下来。像是收起了爪子的猛虎,有着比猫还柔软的脚掌。

他俯身下来,伸手摸着我颈侧,在我耳边轻声说话。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就像他还是十年前那个跋扈却爱在我面前耍赖的少年一样,他说:“老师,你知道吗,今天是你第一次打我呢。”

第21章

他没说错,我以前,确实是从来没有打过他。

哪怕是他那时候犯了最严重的错误,我都没有动过手。

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十年前在北京的时候,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被压在下面的是个很瘦很苍白的青年,声音发着抖,带着哭音喃喃着:“你骗我……你太坏了……”

压在他身上的少年,身形修长,一边急切地亲吻着他,一边诱哄:“老师,等一下,等一下你就不疼了。”

那是他十六岁生日的晚上,我给他做了蛋糕,还逃了课给他来过生日。我以为我的礼物是最好的,结果郑野狐志得意满地说,他保证小哲一辈子也没收到过这么好的礼物。

然后我被郑野狐灌了几杯酒,醒来之后已经躺在卧室里,身上压着刚刚成年的李祝融。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我那天晚上没有力气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后来才从罗秦那里知道,是郑野狐给我弄了一种迷幻药,这种药一般是在美国的夜店里用来迷奸的。

就算是那时候,我也没有打过他。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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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下来。

他是没有顾及别人习惯的人,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是这样的。

我闭着眼睛装睡,被他一把搂住肩膀,把我整个人拗过去,扳到他怀里。每晚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无奈地发现,原来他已经长成一个强健青年,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却很硬,就算安静的躺着,也像一只慵懒的豹子,带着让人不安的侵略性。

大概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体温比我烫。我经常睡到半夜热得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他用被子裹成一团,满头大汗。他经常用手臂箍着我的腰,不能硬扳,他警觉性高,一扳就醒。我只能小心地把手和脚都伸到被子外面,整个人睡成一个“C”型。

但是今天晚上我不是热醒的。

我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勉强睡了一会,意识却越来越清醒,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他站在那个全玻璃结构的阳台上打电话。外面已经有隐隐的晨曦了。

“……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年纪大了,好好养老,别管这些事。”他难得展示他特有的温情。

和他打电话的显然是李老爷

子,老人家起得早。当然,也可能是我让李老爷子寝食难安。

当年李老爷子和我说过,他说:“别说你是个男的,就是个能生儿子的女人,也进不了我家门。”

李祝融是他一手教出的接班人,是他李家的家主,自然值得最好的。我这种人,在他李家人的价值观里,就是一个穷酸读书人。肯定配不上他家的李祝融。

那边李老爷子似乎在咆哮,因为李祝融把手机移开了点,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从裤子里拿了一个烟盒出来,给自己倒了一只烟,也没有点,就拿在手上玩。

他们的电话又继续了几分钟,然后李祝融挂了电话,打给了郑野狐。

他和郑野狐说话的语气,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喂,死了没?”

那边郑野狐大概在抱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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