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 第49章

作者:淮上 标签: 强强 虐恋情深 不伦之恋 近代现代

朗白竟然真的在罗斯索恩家住了下来,并且住得平平稳稳,住得心安理得。

其实他并不发愁生计。艾克同学才是个真正的“无事忙”,听闻朗白夺权失败,困守在罗斯索恩家里,就三番五次的拿着文件公务和作业等登门来纠缠。幸亏是朗白没那个心思,否则一举干掉艾克并将他的地位取而代之都完全能做到。

不仅仅是艾克·蒂华纳,骷髅会中跟他交好的大部分同学都纷纷上门来,表示愿意合资开一家公司,由朗白负责运营。身份不是问题,自然勋贵世家的同学愿意把朗白归入到自己家支系的族谱中,只要他愿意改个姓,就自然能得到光鲜亮丽的好出身;钱也不是问题,大家都不是缺钱的主儿,何况是为朋友、为兄弟两肋插刀呢?

罗斯索恩去征求朗白的意见,却毫无例外被婉言谢绝了。

是,他是有理由,伤势没有痊愈、身份不得见光、心理上还没走出袁家的阴影……等等等等。但是罗斯索恩怀疑那些都不是朗白真正的想法。他怀疑朗白,还没有忘记远在香港的袁家。

也对,换成是我也一样忘不了,毕竟是那样世间难得的富贵权势啊——罗斯索恩冷笑着想。再说你看那个袁城,当年为了权力能一口气放弃两个儿子的人,杀了几个堂弟又流放了一众血亲,心狠手辣得简直让人发指,结果竟然为了一个身份低微又大逆不道的小儿子伤心成这样!小儿子死了不到几天,香港就传来消息说袁城遭到重大打击,甚至一病不起,还拒绝治疗一心求死!何止是朗白没有对袁家死心?他父亲显然也还思念着小儿子!

罗斯索恩的危机感是很强的,当他发现这一点以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对朗白进行洗脑。

比方说当他对朗白念新闻的时候,会装作不经意的告诉他你父亲又出席了什么什么场合啦,又跟什么什么重要人物见面啦;或者是在跟朗白说八卦的时候,会提起你大哥在台湾闹出什么什么新闻啦,跟哪家闺秀见面啦……

种种不一而足,有些倒是事实,有些是捕风捉影,有些是罗斯索恩联手了艾克,跟其他几个朋友一起瞎编。这纯粹就是在告诉朗白,你父亲他们离开你也一样活得很好,你大哥在台湾也顺风顺水根本没受到什么惩罚,袁家有你没你都一样啊!你还回去干什么哪?

艾克本来还有点抗拒这种瞎编行为,但是罗斯索恩一句话就让他心悦诚服了:“中国人都是很孝顺的,朗白伤好以后说不定还会回香港去见他父亲,你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再被他父亲杀一遍吗?不如我们现在让他死心了,说不定他以后就决定留在美国了,到时候让他一心一意辅佐我们的事业,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艾克一听,的确是这个理儿呀!罗斯索恩说得很正确呀!于是每天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来罗斯索恩家,把朗白当三岁小孩儿一样的哄骗。

罗斯索恩这番动作,就算有心隐瞒,也瞒不了他家族里几个重要关键的长辈。事实上朗白能下床走动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伯父亲自上门来“请”罗斯索恩把朗白送回袁家去,态度也称得上有道理:“我们都知道你有你的朋友,他伤势严重的时候当然不好移动,但是现在他能下床了,我看你就尽早把他送回自己家去吧?虽然是朋友,但是究竟是外姓人,总是留在我们家这叫个什么事?”

罗斯索恩不置可否,只笑着打太极:“伯父说的我都知道。”

那伯父急了:“知道你就早点安排个时间把人给送走!不是家里长辈不允许你交朋友,而是你这位朋友太危险!他在香港试图谋杀兄长和父亲,想夺取家族的权力,而且还差点就成功了,这种人的心智和手段能简单得了吗?你把他留在我们家族,还这样信任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反咬你一口?!”

罗斯索恩轻描淡写的道:“真有那么一天再处理就是了。”他在心里还加了一句,到时候我很高兴亲自来处理,绝对不假手他人!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到时候处理还来得及吗?”伯父生气了,“再说他是香港袁家挂了名的人物,他犯得那是什么罪?谋杀兄长!谋杀生父!袁城亲手把他打落海底!你收留他就不怕惹恼袁城?你以为你的实力已经能跟袁城一较高下了?开什么玩笑!”

罗斯索恩沉默下来,却仍然不言语,神色间极为不快。那个伯父看实在劝不动,只能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罗斯索恩回本家去的时候,接到他母亲想跟他“谈谈”的消息。

罗斯索恩的母亲帕翠霞是意大利人,早年从政,后来从商,整个家族中出了名的铁娘子,手段和魄力比起他父亲来过了十倍都不止。罗斯索恩能在家族这一代中坐稳第一人的位置,跟他这个强势的母亲也有很大关系。

当帕翠霞在办公室里见到儿子的时候,满面笑容的上去紧紧拥抱了他一下:“小半年不见了,你看上去还是那样精神……来喝点什么吗?威士忌来一点吧?”

她穿着名家设计的黑色职业套装,看上去非常精明强干并且富有魅力,完全看不出是年近六十的女人。罗斯索恩对他母亲微微笑了一下,说:“不,我回去还要开车——不过如果有红茶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

帕翠霞的秘书欠了欠身,走出办公室,体贴的关上门。

“好了,现在让我们抓紧时间来谈谈你和你那位年轻朋友的事。你的伯父已经把一切情况都告诉我了,你那位朋友的事迹我也从香港的一些熟人那里知道了个大概。”帕翠霞坦荡的摊了摊手,表示她完全不在意让儿子知道自己的调查行动,“好吧,我不得不说,我完全认同你伯父的意见——那位年轻的黑道公子真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罗斯索恩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能在这一点上取得共识我真是太高兴了。现在,开诚布公的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把他留在身边?你看中他的什么,身后的势力?还是他本人的智计让你获益匪浅,以至于让你不舍得把他交出去?”

罗斯索恩笑了起来:“母亲,我又不是艾克·蒂华纳那样的公子哥儿,连家庭作业都要求助于他才能完成……再说势力什么的他压根就没有,他已经是个官方名义上的死人了。”

帕翠霞表示肯定的“哦”了一声,“那么是因为你们之间存在着深厚的友情,所以你不愿眼睁睁看着朋友去送死?如果你担心这一点的话,我担保那不会发生。我可以出面去置办一处别墅,让他搬到里边去,掩盖你曾经庇护于他的事实。这样既可以保护他不被袁家找到,也可以堤防他一旦被找到后,袁城发现你曾经包庇过他谋逆的小儿子。你看这怎么样?”

罗斯索恩皱起眉,显然思虑良久,却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想那样做。”

帕翠霞看着自己的儿子,连他脸上没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她的眼神深思渐渐转为明了,最终她咳了一声,缓缓地问:“那么,也许我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袁家那位小公子据说十分秀丽,性格也非常吸引人,而你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发展出了超越一般友谊的感情,以至于你不舍得让他离开美国回去香港……我这样说你认同吗,亲爱的儿子?”

罗斯索恩这次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就那样看着他母亲,微微笑着不说话。

帕翠霞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也不强迫他立刻就作出回答,反正结论如何他们母子俩都心照不宣。她叹了口气,摊开手说:“我无意强迫改变你的性取向,不过我要求你在作出决定之前,好好的想过这个决定可能带来的后果。既然选择爱上一个人,就必须承受他给你带来的一切,我希望你像个男人一样对待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才选定下来的情人。宽容和仁厚都是必需的,同时承担责任也是必备的良好美德。这些美德可不是说说就算了,你这位朋友——姑且称之为朋友吧——他的背景十分复杂,同时也并不是个良善友爱的好人,所以他带给你的麻烦一定出乎你的意料。我只希望你能把今天在我面前所作出的决定贯彻下去,就算将来遇到什么挫折和困难,也不要轻易作出会伤害他人的事情。作为你的母亲,我不想干涉你爱上了谁或者想跟谁上床,我只希望你时刻记住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负起责任来,并且永远不为自己作出的决定而后悔。这你能做到吗?”

罗斯索恩缓缓的道:“我从来都没有让你失望的,母亲。”

帕翠霞点点头:“这样就好。如果有一天你到我面前来哭诉说你上当受骗了,想放弃想反悔了,我可是要把你一脚踢开的。”

秘书在门外敲了敲门,随即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

“喝过茶就赶紧走吧,”帕翠霞完全无视了她儿子还想说什么的意图,铁口直断的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忙呢,复活节的时候再一起回家去吃饭吧,希望到那时你看起来还像现在一样精神。”

罗斯索恩点点头,彬彬有礼的举杯向他母亲致意:“遵命,亲爱的女士。”

朗白对罗斯索恩家里的事情并不清楚,他也完全没有兴趣去弄清楚。

事实上,他最近生活的重心都放在另一件事上——

给袁家找麻烦。

袁城十几年来治下极严,整个家族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一般外人是绝对找不着袁家的麻烦的。但是朗白从小生活在权力核心中,机密隐晦的材料和文件都能随手取来,除了袁城之外,估计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家族了。

以往他也看出袁城治下的一些弊病,但是他都忍着不说,因为就算说出来也对他毫无益处。他只想着有一天自己能上台,雷厉风行的改革掉这些弊病,赢得家族众人对他刮目相看,上下对他尊重俯首,这才不枉他母亲生他到世间来活过一趟。

这些隐秘的期待在现在看来都成了镜花水月梦一场,朗白也不愿再去想这些让人伤心的回忆。他现在显然没有跟袁城作对的实力,但是小小阻挠他一下,让他心里不爽一会儿,朗白还是做得到的。

比方说他知道袁家从几个重要供货商那进货的价格,他就让人偷偷的在道上散播,结果惹得几个供货商一起来找袁城抗议,说袁城同志你也太不厚道了,你得了便宜还大肆声张,不是故意让我们难做人吗?我们还有其他客户要伺候呢!

袁城当然是不认账的,但是他又疑心是以前袁骓手下的那些人故意来给他使绊子,毕竟进价方面的机密也没几个人知道,供货商也绝对不可能自己说出去打自己的招牌。袁骓手下的人嚣张跋扈久了,而他们主子又被袁城贬到了台湾,难说他们心里是不是在记恨袁城,记恨袁家。

袁城原本就深恨太子爷手下那些人不给小儿子脸面,活生生把小儿子往谋逆那条不归路上逼。这一下给他抓着了把柄,他立刻将袁骓手下那些人打的打杀的杀,牵连了一大批人,手段极其残酷强硬,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朗白当然不出声,远远的呆在美国看笑话,看得心里十分解恨,晚饭都多吃了大半碗。

再比方说,朗白知道袁家出货时走的几条秘密航线,各个码头的情况他都非常熟。他派人故意散出消息,引来道上一些不讲规矩的帮派黑吃黑,在墨西哥边界线上劫了袁家不少军火。

袁家毕竟是个庞然大物,虽然每次损失都不大,但是被几只小苍蝇盯上的感觉真不好受,惹得袁城简直烦不胜烦。最终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亲自飞往墨西哥去抓了一大批人,又把墨西哥分公司的高层领导全都丢进了监狱,弄得当地沸沸扬扬。

这当然伤不了袁城的根基,但是让他无比心烦,让他平白无故多出不少额外的事情来。今天是墨西哥绑架分子又惹麻烦了,明天是道上又传出袁家什么花边小道新闻了,后天是哪里哪里的货又走得不太平了……袁城简直一天都歇不下来,一歇下来就要出事情。

好不容易把供货商安抚好,把那帮墨西哥人处理完,把一天到晚只知道胡说八道的香港小报拎拎清,突然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

政府突然派出专员来,问他有关于当年跟索马里海盗联手,迫使美国奥兹诺克军火公司破产的事情。

袁城只觉得奇怪。当年他做这件事的时候非常隐秘,详细知道内情的,也不过就几个人而已。事后那些穷凶极恶的索马里海盗不是被他肃清就是被他招安了,连韦伯克·罗斯索恩都被杀了,谁把这件事捅到上边去的呢?

专员看他脸色不好,忙拍拍他的肩,说:“兄弟啊,我们都知道你最近家里……咳咳!但是再伤心也不能糊里糊涂颠三倒四的啊,你看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哀毁过度啊你!最近袁家小麻烦不断吧?到处有人议论吧?肯定是出内贼了嘛!赶紧好好查查吧!我跟你说,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人趁着你伤心难过、放松警惕的时候出来作乱,这种事情什么地方都有,你得好好警惕起来!你想想看,你那在天上的小儿子要是看见你这么痛苦的样子,他会怎样加倍的伤心?你这不是让孩子走得不安心嘛!”

袁城心里剧痛,脸色都变了,半晌才勉强道:“这件事情就……就别提了。”

那专员看他这样,只能充满同情的叹了口气不提。上边原来有这样的想法,想挑一个跟那位袁小公子长相、性格都差不多的孩子过继给袁城,好歹能让他有个念想,不至于哀毁过度,一心想跟了小儿子一起走。毕竟袁家在道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袁城要是倒下去了,有哪个家族能替政府管起他们的事业呢?

但是据说袁小公子长相极其出挑,一时半刻还真不容易找到跟他相像的人。再没找到之前,那专员也不好跟袁城提起这件事,毕竟万一真找不到,让袁城有了希望再狠狠的失望一次,估计他很难受得了。

那个专员只能拍着袁城的肩膀:“说什么都没用,兄弟你还是先查查袁家内部吧,最好从你身边的人开始查起。唉,知道你烦,但是没办法啊!人走都走了,日子总是要过的!”

袁城简直痛如刀绞,半晌说不出来话,最终也只能低低的苦笑了一声。

第六十章 巧合之巧合

朗白走后的第二年冬天,某天深夜,袁城突然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幽长深黑的隧道里,朗白穿着临死那天的一身白衬衣、黑长裤,遥遥站在隧道尽头最黑暗的地方,清瘦而孤寂。

袁城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了,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想伸出手去够他的小儿子,但是朗白只站在虚空中静静的望着他,神情非常悲伤。

“阿白,阿白!”袁城声嘶力竭的呼唤他,“阿白,回来!爸爸在这里,快回来!”

朗白看了他很久很久,直到袁城一遍遍叫得要绝望了,只见他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右手上赫然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空洞。

“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

袁城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住了,张开嘴叫不出声音,手脚都沉重得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朗白慢慢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的身体都不完整了,连全尸都没有了……”

“连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了……”

“爸爸……”

“爸爸……”

袁城猛的坐起身,脸色灰败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老管家在书房外轻声问:“先生?快两点了,还不休息吗?”

“……不,不用。”袁城慢慢回过神,只见周围是自己的书房,面前还摊着电脑和文件纸笔,墙角里的座钟正指向凌晨两点,刚才只不过是累极了躺在书桌上做的一个梦而已。

但是梦里的一切都那样清晰,那是他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看见死去后的朗白,穿着衣服,光着脚,从头发梢到脚趾尖都清晰可见,还有鲜血淋漓的残缺的右手。一切都仿佛是真实存在的,仿佛触手可及,完全不像是个虚幻的梦境。

袁城少年时期移居香港,已经在这座岛上生活了几十年,对迷信神鬼的事情是有点相信的。朗白死去整整一年,不论袁城多么痛彻心肺,都没能梦见过他一次。他一开始猜测是小儿子痛恨自己,说了来世都不愿意相见,那肯定这辈子也不愿意托梦的。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感觉,都让他恨不得自己去死一次。

今晚是他第一次梦见死去后的朗白,他来问他父亲,为什么连个全尸都没留给他。

袁城在黑暗的书房里坐了半晌,恍惚间觉得小儿子问得很有道理,他是有手有脚完完整整的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怎么能在走的时候,反而丢下了一只手呢?

他小儿子是最秀气最好看的,弹得来琴画得来画,甚至绣得一手好屏风,那只手却偏偏被毁了,叫他如何走得安心?

袁城猛的站起身,动作过猛甚至把椅子整个带倒了他都没在意,急匆匆的走出书房,大声叫管家:“打电话叫周正荣他们几个过来!快点快点!”

老管家吓了一跳:“怎么了先生?!来人!来人!您有什么吩咐?慢慢儿说!”

袁城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要去一趟缅甸,明天就动身。”

“缅甸?……您去缅甸干什么?”

“买玉石。”

老管家彻底糊涂了:“玉石家里就有啊,老太爷祖传的跟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里边有几块上好的玉件儿、玉镯子,您要的话现在就给您找去……”

袁城打断他:“我要跟人等高这么大一块的玉,家里有吗?”他顿了顿,又说:“给阿白打替身用,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去看。”

老管家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只得叹了口气:“……那我这就给您安排去。”

朗白死在海里的时候,袁城几乎都疯了,强逼着别人每天给他打捞尸体,他就坐在船上盯着看。但是尸体哪里就能找到了?朗白掉下去的那片海域水流湍急,刚掉下去就立刻被卷走了,何况又过去了这么多天,就算找到估计也泡得只剩骨架子了!

那些人被强逼着在海底打捞了半个月,啥都没打捞着,被海水泡得苦不堪言。后来还是王奕聪明,劝袁城说:“一般老人都说掉水里的尸体就找不回来了,除非拿替身替他,说不定能把尸体替换回来,要不咱们也试试?”

可怜王奕堂堂一个留美博士,整天跟在老管家屁股后边搞这套封建迷信的东西,先后整了好几个“替身”,都是用上好木料雕成一个十几岁少年,或者拿铁浇铸成貌似朗白的样子,丢到朗白当时落水的地方。袁城当时伤心到了极点,只要找回小儿子的尸体,他什么办法都愿意去尝试,所以就这么任凭王奕折腾了几个月——最终当然是毫无动静。

袁城还伤心,王奕就劝他说,小公子他连来世不见这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您干吗非要纠缠于他的遗体呢?万一他在海底躺着很安静很舒服,他不想被您打扰呢?您这样兴师动众的不是让他睡不安心吗?

这话简直在拿刀子割袁城的心,从此他再也不硬逼着人去搞海底打捞,也不到处找名贵木料做替身了,只没日没夜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坐着翻看老相册。短短一年时间,小公子这三个字就成了袁家的禁忌。

老管家一边去打电话给王奕周正荣他们,一边在心里纳闷,怎么袁城突然又想起来要给小公子做身体了,怎么这次又换成玉了?他要是再这样绝望下去,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给活活拖死的呀……

袁城一刻都没耽误,第二天就带着周正荣他们几个飞往缅甸仰光去挑玉石去了。

袁城对赌石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不动声色的站在边上看人家赌,寻找切出大块玉石的卖家。虽然袁城一贯不是个高调的人,但是这一行人的气势打扮都跟寻常买家有极大不同,他们在市场边上站了不到一会儿,就被很多卖家注意上了。

有个卖毛料的缅甸人凑过去,赔笑着问:“几位老板,看石头呀?”

周正荣看了袁城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就摇头道:“我们不要毛料,要上好的大块绿,你可不见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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