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生生
许谨礼颓然地坐回沙发,“澜哥……我很难接受。”他低下头,双手交叠,将头埋在腕间,“这对我来说太突然,我甚至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赵澜没有说话。
许谨礼声音变低,“我甚至……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你没有错。”
许谨礼笑了一声,“可是我想不通我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赵澜道:“你是男人,应该知道,男人出轨并不一定是跟伴侣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下半身、新鲜感,虚荣心,都是出轨的理由,不要轻易把问题归咎于你与他的关系上,蒋从南很有可能只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他起身,来到许谨礼身旁,按住他的肩,“你很好,不要把他的错误,变为对自己的质疑。”
许谨礼抬起头,“……真的?”
“是的。”
“……可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
许谨礼声音很小,赵澜不得不俯下身,“什么?”
许谨礼咬住牙,“我想知道,他跟别人出轨、上床,是他自己的原因,而不是我,或者我和他之间有什么问题。”
“有意义吗?”
许谨礼眼睛迅速红了起来,“有,因为如果弄不清楚,我根本说服不了自己放下。”他看向赵澜,“你明白吗?我们一起八年,一直关系和睦,可当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他跟别人开房——”他喉间哽了一下,移开眼,“我要知道原因,他出轨的原因。”
赵澜收回手,“好,今中午,我送你去见他。”
中午,许谨礼跟着赵澜来到律所分部。
他穿着那身酒渍沾身、遍布脚印的衣服,这两天他忘了洗,赵澜也忘了提醒他,当他把这身衣服穿上身的那一刻,仿佛三日前的狼狈又重新回来了。
许谨礼抿住唇,目光冰冷地看向窗外。
他要去讨一个原因,从那个相伴八年的人嘴里撬出原因,他要明白,自己与他走到现在,到底错在哪里。
路上仍有积雪,这一路开得并不容易,赵澜把许谨礼送到楼下,问道:“需要送你上去吗?”
许谨礼摇头,“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
“那我先去总部,”赵澜从驾驶室转过身,“结束后,记得给我电话。”
他目光温和,“去吧。”
许谨礼走进写字楼。
楼内清清静静的,不少公司还在停工期,平时忙碌的电梯今日格外清闲。
许谨礼径直来到十二楼。
律所内大部分人没有反工,工位上空荡荡的,许谨礼视线掠过,没见到江琼的身影,抬腿向最里间的办公室走去。
他推开门,看到蒋从南转过转椅向他看来。
蒋从南的表情瞬间惊喜起来。
他快速起身,来到许谨礼身边,握上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许谨礼将手拂开,“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方便,”蒋从南露出笑容,“整个十二楼就我一个人,小鱼,你要跟我说什么?”
许谨礼道:“我想知道,你跟江琼上床几次。”
蒋从南的脸色一下子僵下来。
“你说你跟他上床是喝醉了,是不是出差,我跟你视频那晚?那之后呢?一直到我在酒店撞破你,你们上过几次?”
蒋从南声音干涩,“小鱼,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把手摆到胸前,“我会改,我绝对会改,我往后再不敢犯一次,何必问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你只要相信我,我往后绝对不会再联系江琼一次就好。”
许谨礼猛地推向他,“回答我!”
蒋从南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比许谨礼高出许多,以至于姿势格外狼狈。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调整过来,“小鱼,如果你还想跟我继续,就不该再问我过去的事。”
许谨礼眼睛红了,“谁要和你继续!”
“那你来干什么?”蒋从南理了下衣衫,“我们八年感情,谁没有糊涂的时候?你跟赵澜厮混时,想过我吗?”
他语气忽而再次和软下来,“小鱼,我不想揭穿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求你原谅我,我们把过去忘掉,继续过下去,好不好?”
许谨礼难以置信看着他,“你既然都已经出轨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我根本不爱他!”蒋从南扶住许谨礼的双肩,“我没有出轨,我只是一时糊涂,跟他上了床,只、只是成年人的肉体关系,你懂不懂?小鱼,我只爱你,我永远只会爱你一人。”他一把将许谨礼抱入怀中,“你想想我们的过去好不好?我们是孤儿,我们只有彼此,我蒋从南只有你一个亲人。”
许谨礼垂下眸,“哥,可以让我打个电话吗?”
蒋从南莫名地看着他。
许谨礼推开他,后退一步,拨出一个电话。
片刻后,手机里传来声音:
“你好,江琼。”
蒋从南猛地上前。
许谨礼侧身躲过,低声道:“你好,第三医院急诊科,蒋从南因车祸被送往我们医院,现在陷入昏迷,最近联系人是你,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手机里的声音焦急,“我是他的男朋友,他怎么样?”
许谨礼眼泪倏得滑落下来。
手机里是江琼不断地追问,许谨礼掐断电话,扭头看向蒋从南。
下一刻,蒋从南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许谨礼不想再去看他的手机来电是不是江琼,他只是死死盯着蒋从南,笑了,“哥,这就是你说的,你永远爱我?”
他抹掉眼泪,咬牙道:“你真无耻。”
蒋从南脸色急遽难看下来,他几步回到桌前,暴躁地挂断电话,看向许谨礼,“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满身酒渍,衣衫不整,你昨晚上去哪了?这才跟我分手几天,你就又去酒吧鬼混了?”他伸手指向许谨礼,“你看看你自己!有没有一点正经人的样子!”
许谨礼微微睁大双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蒋从南赤红着双目瞪向他,“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当你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喜好逼迫我时,你知道我难堪吗?当你像那个女人一样,去下三滥的地方,用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知道我会瞧不起你吗?我现在年薪百万,为什么你还要像贫民窟里的人一样,穿最廉价的衣服,去最低端的餐馆,做最粗俗的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粗鄙不堪!”
许谨礼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江琼清贵而矜持的身影从眼前闪现,他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身体晃了一下,扶住门框,转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
“蒋从南,”许谨礼垂下眸,抓着门框的手倏然变得苍白,“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第53章
许谨礼走出律所大楼。
楼外冰天雪地,公路上车行迟缓,鸣笛声、远处的铲雪施工声此起彼伏,许谨礼掏出手机,手机突然从手中跌落。
他蹲下身,指尖颤抖起来。
他划了数次手机,一直到把沾了雪水的手机屏幕划开,才调出通讯录,拨出景承的电话。
景承的声音在手机那端响起,许谨礼听着好友的声音,在一阵压抑地沉默后,突然哭出声来。
“你在哪儿?”景承问。
许谨礼弯腰埋在膝间,指尖、衣摆垂落雪间,他呜咽道:“景承……我在蒋从南律所……楼下,求你来……接我……”
一个小时后,景承打的前来,他飞奔到许谨礼身边,拍掉他身上的雪,将他搀了起来。
许谨礼冻僵了,身体不断颤着,双眼通红,浑身僵直。
“走、走——先跟我回家,改天再找他算账!”景承回头狠狠瞪了这座写字楼一眼,扶着许谨礼向出租车走去。
一直到坐进车中,许谨礼的身体还在颤抖。
景承连忙解开外套裹到他身上,把拉链拉紧,扭头对司机说:“师父,麻、麻烦空调再开大一点!”
在景承将他揽入怀中的那一刻,许谨礼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
手机此起彼伏地响着:江琼、蒋从南、赵澜……许谨礼没有接,他倚在景承怀中,冰凉的手紧攥着景承的手,任手机铃声从刺耳到停歇,再到电量耗尽。
三个小时后,出租车来到楼前。
景承毫不犹豫地付下将近600元的出租车费,搀着许谨礼走下车。
他把许谨礼一直搀到床上,见许谨礼身体仍有些僵,拉过被子盖到他身上。
许谨礼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眼空洞无神,一句话也不说。
景承心疼坏了,“到底怎么了?”
见许谨礼不说话,他弯下腰,轻轻抱住他,“告、告诉我,好不好?”
许谨礼抱住景承,突然哭出声来。
“别哭了,别哭了,告、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许谨礼呜咽道:“他说……我粗鄙。”
景承将他抱紧,“他王八蛋!”
“我、我没有想到,这就是他给我的出轨理由,”许谨礼哭声几近崩溃,“我们……在一起八年,他居然一直这样想我!”
景承胸膛起伏起来,“人渣!彻头彻尾的人渣!”
许谨礼埋在景承怀中痛哭起来。
景承陪许谨礼哭了很久,一直到许谨礼哭到声音嘶哑,再流不出一滴泪,景承扶着他躺到床头,替他盖好被子,“你、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煲个汤,你在外面冻、冻了很久,会感冒的。”
许谨礼嘴唇轻轻阖动了一下。
景承一阵心酸,“别再哭了……睡一觉,好不好?”
他轻轻攥了一下许谨礼的手,叹了口气,出去了。
手机里Tsuki给他留了数条留言,他打开同城交友软件:
「景承宝贝,在忙什么呢?」
「怎么这么久不回信息?」
「宝贝?是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