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生生
这让他身体悄悄瑟缩了一下。
赵澜俯下身,拾起桌上酒液,递到唇边,缓缓饮了下去。许谨礼看到他凸起的喉结,迷幻灯光下冷白的脖领,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待一杯酒饮尽,他突然看向许谨礼,“下面在跳舞,不去玩吗?”
许谨礼愣了一下,这才听到楼下的欢呼声。
仿佛声音是在这一瞬间才灌入耳朵的,许谨礼迟缓地向楼下看去。
舞台上,舞步热辣,舞台下,人群簇拥。
他隐约记得上次自己就想上去跳了。
赵澜上前一步,在他臂膀上轻轻一握,语调温柔,“说好带你来放松的,不要多想,去玩吧。”
酒精可以模糊掉很多。
许谨礼觉得自己不应当,不可以如此轻易地顺从赵澜的安排,他应该拒绝、离去,远离赵澜不明意图下的照拂或者掌控,可他还是跟随赵澜走到楼下。
舞台周围阵阵欢呼,赵澜带着他穿过人群,来到舞台的台阶下,舞台上有人递下一只手,“小帅哥,来呀!”
许谨礼被推上舞台。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刺眼的灯光在眼前闪烁,周围变得纷杂而吵闹,许谨礼不知为何,清晰地看到赵澜分开人群,向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行去,而后不远处的卡座坐了下来。
舞台因靠近灯光而温度升高,许谨礼身体在变热,台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他脱下外套,听到人群爆发出一阵尖叫。
一个衣着妖娆的年轻男孩拉过许谨礼,贴着他热舞起来。
许谨礼被带动了。
男孩身体柔软,手臂轻扶,许谨礼在他的引导下,转身,举臂,扭胯,他将外套甩到台下,解开上衣的几粒纽扣。
台下的欢呼更甚,光影凌乱地照在他身上,他与男孩脊背相贴,仰头轻声笑了。
他很少有机会在酒吧醉酒、热舞,因为蒋从南,也因为拮据。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酒吧纵酒的快乐,好似蒋从南带给他的一切都可以被音乐、灯光与酒精淹没。
男孩在他耳边说话。
“什么?”许谨礼问。
“有人在看你。”
男孩转过身来,贴上许谨礼的身体,握住他的手向下指去,“哥哥,好多人在看你。”
许谨礼顺着男孩的手回眸,看到了远处的赵澜。
赵澜长腿交叠,姿态随意,旋转的射灯偶尔打在他身上,许谨礼看到他面容明灭,目光款款,深眸含笑。
两人的视线胶住了。
没有躲闪,忘记回避,眼神在下一束光移过时仍在对视,直到男孩突然拉着许谨礼转向另一侧观众。
额头钻出细密的汗,身体在激烈的音乐与燥热的舞步中忘记痛苦,他沉浸在酒吧的灯红酒绿之中。
酒保走上舞台,将一杯深红酒液递到许谨礼面前,笑容明晃:“先生,八号卡座的赵澜赵先生请您喝的。”
台下此起彼伏地喊着“喝掉”。
许谨礼接过酒杯,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下颌流向敞开的衣领,浸润莹白的肌肤,泅进汗湿的衣衫。
台下是人群热情的欢呼。
许谨礼将酒杯丢回酒保托盘上,扶着男孩笑了起来。
音乐,舞蹈,酒精,是世界上最好的宣泄,时间如水转眼逝,许谨礼喝了许多酒,也拒绝了许多酒,只有八号卡座的赵先生的酒可以让他一饮而尽,以至于人群开始频频向八号卡座望去,目光在两人之间揣测流连。
赵澜在明灭的灯光下,对许谨礼微微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许谨礼终于站不住了,被男孩扶着踉踉跄跄向台阶走去。
舞台下伸出一双双手,触碰许谨礼的脚踝,垂落的手,以及许谨礼虚浮的脚步。
许谨礼被碰得痒坏了,笑倒在男孩身上,直到身躯被另一人接管。
人群霎时不甘或意兴阑珊地缩回手,许谨礼倒在赵澜怀中,双目迷离,满面绯红。
赵澜环住他的腰,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将许谨礼半扶半抱带下舞台。
他带着许谨礼径直上了二楼。
许谨礼一点力气也无,脚步凌乱地跟在赵澜身侧,臂膀蜷上了赵澜的脖颈。
他脑子糊涂坏了,一面问着你是谁,一面觉得身边人能给他的一点零星的心安。
在经过一间包间时,许谨礼突然身子一歪,向一旁倒去。
赵澜揽着他错身一步,撞开了包间的门。
这是一个无人的包间。
包间内漆黑一片,许谨礼只能看到面前的人眼底细碎的光影。
浓郁的酒气在鼻息间吐纳,许谨礼感到那人揽着他后退几步,退入一团黑暗之中,在一楼的霓虹都照不到的一隅,许谨礼的视线被剥夺,忽然,他感到唇齿覆上了温热的唇。
心脏登时忘了跳了。
试探,追逐,黑暗中的接触令人心跳加速,许谨礼在浓烈的交缠中迷失了。
脚步凌乱,呼吸交融,许谨礼被带着倒入柔软的缎面沙发中。
吻再次袭来,强势而温柔。
腿被分开,许谨礼唇齿也莫名张开,早已被酒精湮灭的理智化为心理上的不适,可身体却化为柔软可欺的物什,任对方扣开牙齿,舔舐上颚,在津液不及咽下时,发出抗拒又细碎的呻吟。
他感到那人炽热的手掌抚弄他的身体。
“谨礼。”
许谨礼迷离地看着他。
”今晚开心吗?”
“开……心……”
他听到近在咫尺的人低沉而饱含情绪的沙哑声音,“我想在这拥有你。”
许谨礼脑子昏蒙了,耳朵却痒了,男人呢喃的情话像酒浆,让他沉溺其中,一双沁了水的眸子犹如哀怜一般看着他。
赵澜的手从他腰间抽离,抚在他的脸庞。
“可惜不行。”
对方的手掌在他的脸庞久久停留后,在他鼻尖落下一个吻。
像一片轻鸿拂心尖。
许谨礼瞪大双眼,感受那一触即离的温度。
下一刻,自己被拉了起来。
身上的躯体瞬间离开,许谨礼软了下来,他感到一种空虚将他侵蚀。
方才那充满珍视的触碰,像自己久盼了一颗糖,有人只是给他舔了一下,就收走再不许他品尝。
他恍惚觉得自己在很久之前,也曾有过这种经历。有人给过他短暂的甜蜜,他尚不敢沉迷,就突然消失不见。
为什么会这样刻骨铭心?
他说:“澜哥……”
扶住他臂膀一紧,“你知道我是谁?”
许谨礼脚步踉跄,口齿不清,“你为什么要……要……”
“要什么?”
“要把我的糖收走……”
“什么糖?”
许谨礼推开他,蹲在地上,埋进臂膀哭了起来。
第44章
他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我带你回去。”抱着他的人声音熟悉又陌生。
他感到怀抱温暖,视线晃动,眼前的灯光晃成绚烂而凌乱的线。
许谨礼笑了,“哥……灯变成星星啦……”
赵澜脚步微顿,低声道:“傻话。”
许谨礼被放置在真皮座椅中。
赵澜在脸上拍了拍,“躺下,睡一觉,一会儿就到家了。”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入地库中。
许谨礼一直没睡着。
他坐在后座念念有词,说着逗笑自己的话,或者根本听不出什么的呓语。
赵澜将他扶出地库,按下电梯,载着他向二楼的卧房行去。
一出电梯,许谨礼突然道:“这不是我家。”
赵澜扶住他,“你只是借宿在这。”
许谨礼突然闹起来,“我要回家。”
他调头走向电梯,胡乱按向下行键,忽然端详起来。
“这也不是我们小区的电梯,”许谨礼歪着头道:“这是哪?”
他转过身,看向赵澜,“我不认识这,我不要在这,你快送我回去。”
赵澜握向他的臂膀,“跟我进去睡觉。”
许谨礼猛地向后蹦了一步,“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