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七桶
“什么?”燕习说。
祁衍摇头笑了:“这样,接受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燕习垂了下眼皮,幕布上的电影光线落在他眼睫,打出一片蓝色。
“第一次。”燕习说。
祁衍眉心跳了下。
两个人之后长久的没有说话,祁衍是不知道该怎么在往下说,燕习这个人太不一样了,这几年里,不是没人抱着暧昧的心态和祁衍相处。
祁衍从来不放心上,毕竟他也没想真的发展关系,但燕习不一样,祁衍是想过和他试着接触的。
但偏偏燕习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太鲜明了,态度鲜明,节奏稳定。
以至于让祁衍有点儿怵,他怕自己影响到燕习经营了这么久的独处自洽的生活。
电影进行到尾声。
燕习突然开口:“你上次说,你想走出来了,说不管有没有我,你都要走出来了,从以前的状态。”
祁衍转头看他。
燕习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魔方,他手指灵活转着,眼睛还盯着幕布。
“这也是我的想法。”燕习淡淡开口。
祁衍挑眉:“我以为你很享受自己现在的状态。”
“我今年三十三岁。”燕习语气平静说着:“二十一岁那年,算是彻底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亲生父母也不例外,我尊重他们的决定,这么多年,也没和父母联系过。”
祁衍蹙眉:“逢年过节也不联系?”
燕习摇头,表情很淡,似乎在他那里,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我和父母一直没建立起太深的感情。”燕习只解释了一句。
祁衍点点头,他疑惑,但也没评论什么。
“去年,我们团队和加拿大的探险团队一起,深入了加拿大一个未被开发的雨林。”燕习说:“团队里带我一共十一个人,我们意外闯入了一个原始部落,他们有自己的文明并且极其排斥外来人种。”
祁衍深吸了口气。
“在周旋中,加拿大的那几个人得到了原住民保护,但我们探险队遭遇了袭击。”燕习顿了下,没说结果,只是说:“很严重的袭击。”
祁衍气都不敢喘了,燕习紧蹙着眉心。
“我们队伍里,大多数都人都有自己稳定的工作,但人际关系相对割裂,毕竟如果有家庭和爱人,大概率不会参加这种高风险的活动。”燕习蹙眉,想了下才说:“去加拿大的时候,我们周围的人,大多不知道我们的去向。”
祁衍嗯了声。
“我刚才说,自己想走出来了。”燕习深吸了口气,似乎也在思考:“我只是在去年的时候,才深刻感觉到,我们需要通过别人,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祁衍沉默看着燕习,伸手在他背上呼噜了一下。
“祁衍。”燕习叫他。
祁衍应了声。
“我持续这种状态很久了,就你今天看到的这种生活。”燕习说:“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另一个人,彻底进入自己的生活,我不敢保证我们走到哪一步。”
祁衍手还放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下:“燕老师给我打预防针?”
“不是预防针。”燕习说:“如果早几年遇见你,我应该会对你觉得好奇,甚至欣赏你身上很多特质,但不会接近。”
祁衍轻挑眉。
燕习垂眼说:“现在我迈出了第一步,不是因为需要人陪了,才迈出这一步,是因为遇见你,想法又有了根本性的转变,所以我决定迈出这一步。”
祁衍呼吸都停了几秒,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认真坦诚的表达好感。
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要找人解闷儿,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让你彻底进入我的生活,并且在感情层面,这对我来说,算是重大决定。
是我三十三年人生中,第一次做出这种决定。
“燕习,你真的。”祁衍曲着腿,半张脸歪着放在膝盖上,看着他笑了:“很……。”
燕习微抬眼。
祁衍眯着眼笑了好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燕习眼底闪过丝不解,随后转过了头。
灯光昏暗,祁衍余光瞥到某人红了个耳朵尖,他没忍住憋着笑,又自顾自笑了好一会儿。
“你上次不是说,今天是让我来坦白吗?”祁衍说:“怎么自己招了个干净。”
燕习都不看他说:“时间还长,再看一部?”
祁衍嗯了声,从旁边又翻了张影碟,给了燕习。
电影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燕习的坦白,相比较在别人家的拘谨,祁衍现在浑身舒适,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光脚踩着地毯,歪着半边身子。
幕布上放着最早的那部教父,直到放到一代教父被击杀的节点,祁衍直了直身子。
“想喝点儿什么吗?”燕习说:“酒吧有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有。”
祁衍笑了声:“就我平时经常在你酒吧喝的气泡水吧。”
燕习嗯了声,出去了会儿。
燕习再进来,递给他起开盖儿的气泡水。
祁衍拿过,伸手和燕习碰了一杯。
祁衍扫了眼燕习手里的酒,是一款烈性啤酒,度数很高。
“那就说说,我当时伤病退役的事儿吧,”祁衍手拄着头说。
燕习坐在了他旁边,往前拖了下沙发,两个人沙发贴着,燕习坐下,离祁衍不过半寸距离。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儿。”祁衍呼噜了把头发:“挺玄乎,真就是没办法的事儿。”
燕习应了声,沉默听他说着。
第35章
“19年, 也就是我拿冠军的那年,那是我第一次拿冠军。”祁衍语调发懒笑了:“也是最后一次。”
祁衍随意伸着腿,整个人都力气都卸了下来:“命运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祁衍停了会儿, 燕习就沉默等着。
“拿了冠军的第二个月,我们队伍在日本的一座雪山上进行训练。”祁衍说:“算是滑野雪吧, 但那座雪山经常有滑雪队深入, 不足以构成安全危险,当时虽然下了大雪,但已经下了有一个星期, 按理说, 新雪有足够的稳定时间。”
燕习掀起眼皮,看着祁衍。
“我们去了。”祁衍顿了下说:“前几天雪层都足够稳定, 就偏偏我们去的那天,发生了地震。”
燕习蹙眉。
祁衍手无意识捏着衣角, 耷拉着眼皮, 似乎在回想。
“5.1级的地震, 足够发生大规模雪崩了。”祁衍语气很平静, 像第三者一样叙述着经过:“我其实,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和林琰在混乱中,拼尽全力挤进个狭小的庇护所, 几乎整个人缩进去, 才能勉强不被雪崩掩住耳鼻。”
“我和林琰在C场训练,和我们一起的陈队,还有洛崎,余裕, 队伍里好几个人在B场,B场坡度更大,受灾情况最严重。”
“我们在洞里躲着,雪崩有停的趋势,我就想出去找他们。”祁衍说:“但当时很有可能发生二次雪崩,林琰他,不想让我去。”
祁衍说到这儿沉默了很久。
燕习只是伸手,和他碰了碰杯子。
祁衍喝了口气泡水才说:“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什么二次雪崩,平时训练的时候,倒着都能背出来的书上那些趋利避害的方法,全记不清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反应过来,已经冲出去了。”
雪崩后找人,难度堪比登天,但如果放任不管,那就相当于把人命撂那里了。
万幸,祁衍他们随身带了信标机,二次雪崩也没那么快出现,祁衍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不停铲雪铲雪铲雪。
他滑了七八年的雪,第一次觉得雪那么晃眼。
祁衍最后费劲力气,也只找到两名队员,其中一位队员,生命体征微弱,索性场外的直升机来的很快。
但是一直守在基地的是小型直升机,只够把受伤队员送走。
“你们走,人还没找全。”祁衍说。
二次雪崩来的时候,祁衍还在雪地里茫然的奔走,他已经迷了方向,和之前林琰的位置越来越远。
直到大雪一把从他后背铺天盖地卷上来,祁衍意识才清明了些。
幸运的是,祁衍并没有被埋在雪下,却被雪卷到了崖壁下,崖壁很高,但是雪厚,摔下去也没有生命危险。
祁衍似乎是捡回了一条命,但长达两天的等候救援,他身上的探测仪和信标机都早已不知去向。
祁衍的腰在混乱中受了伤,他下半身不能动,只能挪着爬,终于找到个庇护所,腰伤很严重,疼痛和冰冷几乎让他没了知觉。
崖壁下不分昼夜,祁衍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感觉比半辈子都长。
后边,祁衍晕过去了,有意识醒了已经在医院了。
听搜救人员说,当时队伍里的人,耗尽所有资源也没放弃找他,靠着生命体征探测仪,最后才找到的祁衍。
祁衍腰椎骨折,受伤太严重,醒了之后还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心理问题,恐高恐雪恐黑……
后边祁衍回想起在崖壁下的那几天,感觉自己像重活了一次。
祁衍出院之后,因为伤病,不得不选择退役,但至少捡回了一条命。
这次雪崩也真的带走了他有位队员的生命。
“遇害的那个小孩儿当年才刚入队,还没参加过大型的比赛。”
祁衍提到崖壁下那几天,都是随口带过,说到这儿情绪突然波动很大,他手都发颤,用力捏着瓶子掩饰着。
“那小孩儿之前是辽宁队的,是我把他带进队的。”祁衍喉结动了下说。
燕习深深看着面前的男孩,眼底情绪不明。
“所以说命运真的是捉弄人。”祁衍说:“偏偏是那一天地震引发雪崩,但我和林琰又幸运被卷进了庇护所,还给了我们救队员的机会,最后费劲力气,但至少找到了两名失踪队员,偏偏救援直升机位置不够,二次雪崩来的很突然,但没有要我的命,却还是带走了我一位队员。”
“就好像,好像进入那个雪山后。”祁衍深吸了口气:“我就被卷进了台风眼里,怎么都由不得我。”
祁衍有些怔住了,他似乎很久没有回想这些事儿,陡然说起来,自己都是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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