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 第204章

作者:梦溪石 标签: 近代现代

韦策道:“凭据是没有的,不过这王达,之前曾想通过我结识盐运司的人,大人您也知道,这盐铺是我的家当,哪里能将关系拱手让人呢,便没有搭理他,后来王达问了我几回,都被我找借口糊弄过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转而报复于我?”

翁县令皱眉:“他杀了韦朱娘和你的幼儿,于事何补?若是怀恨在心,那还不如对你下手呢!”

唐泛点头:“县尊大人所言甚是。”

见两位大人都不认同自己的看法,韦策有些沮丧。

这样枯坐着等证据上门也不是办法,唐泛提出要去看看当时行宴的厅堂。

韦策打叠起精神,亲自带他前去。

翁县令反正也没事做,就跟在后面。

这地方唐泛之前也来过,自然不陌生,屏风后面就是他看到微服私访的汪公公结果吓了老大一跳的地方,屏风前面则是会客厅,十分宽敞,原先的桌椅被撤去,摆上十张中嵌大理石的黄花梨木圆桌,每桌八个人,空间腾挪有余。

不过厅中当时除了宾客之外,还有上菜的下人,帮忙斟酒的婢女,有些人还要起身敬酒,进进出出,这样一来,就算地方再大,也会显得喧嚣拥挤。

唐泛问韦策:“当时鲍义是坐在哪一桌的?”

韦策也不记得了,扭头看管家。

跟随左右的管家连忙指着其中一张靠门边的桌子道:“是这张!”

唐泛又问:“他们说汤汁烫人,果真如此?之前我有事先走时,好似没见过这道菜?”

管家道:“是,那道汤是倒数第二上的,叫翡翠鲍鱼汤,是要将十数个瓦罐放在一块儿焖,然后趁着热气将瓦罐起上来,给客人们现盛。韦家没有这么大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多的瓦罐,所以这道菜是先在饭庄里做好了送过来的!”

唐泛问:“哪个饭庄,离此多远?”

管家道:“那饭庄叫碧云天,是本县最大的饭庄,离这里……约莫要走上一盏茶罢。”

唐泛道:“你们从饭庄预订这道菜,就算是现做的,什么时候上,总该提前通知,给人家预留一些准备的时间罢?”

管家应道:“您说得是,我们是提前一天通知的,这汤要煨足十二个时辰才入味,等到这边上第三道菜的时候,就派人过去,开始吩咐他们起罐送过来。”

唐泛道:“这一来一回,就是两盏茶的时间,这一顿饭下来起码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瓦罐拿到这里之后,起码要放半个时辰以上,然后才上桌。”

管家点头:“是,差不多,因为天气热,加上瓦罐密封得好,所以等到上桌入口也不会凉掉。”

唐泛对韦策道:“当时翁县令比我早走一步,所以肯定没有喝过那道汤,你喝上了吗,烫嘴否?”

韦策苦笑:“那时韦某一听说小女出事的消息就赶过去了,也没喝上。”

管家道:“小人尝了一口,确实烫嘴。”

唐泛问:“那当时那汤若泼洒在你手上,你觉得自己手上会像他们一样溃烂起泡吗?”

管家迟疑:“这……应该会罢?”

翁县令终究反应比旁人快些,闻言便道:“你是不是怀疑那三人在用烫伤掩盖手上的抓痕?”

唐泛点头:“是。”

翁县令皱眉:“但凶手总不会是三个人罢?”

唐泛道:“自然不会。”

翁县令道:“那我去将他们分开盘问罢。”

唐泛道:“先不必着急。”

他并没有多作解释,而是先问起管家:“如今的碧云天饭庄,有没有你说的那道翡翠鲍鱼汤?还是需要现做的?”

管家道:“有有,去那里吃饭的客人多,饭庄每天都会煨上两罐,同样都是烧足十二个时辰的,去晚了就没有,要提前订,所以这道菜很抢手。”

唐泛道:“那你现在去碧云天看看还有没有这道菜,如果有的话就买一罐过来,按照你们今天运送的路线和方式,过一个时辰呈上来。”

管家不明白他的用意,不由看了看韦策,后者忙道:“照唐公子的话去做!”

等管家匆匆离去,唐泛又对他们道:“你们且看,这桌子这么大,送上来的菜,一般都会放在中间,唯独这瓦罐汤,因为要现盛给客人,所以会摆在边上。”

两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唐泛:“假设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所有人听说韦朱娘的事情,都想出去看个究竟,这时候不知道谁碰到了瓦罐,按照刚才鲍义的说法,汤是往他的相反方向倒的,然后他伸手去扶才烫伤,那么当时瓦罐必然是被他的手肘碰到,又正好倾倒在站在桌子旁边的柴泽和王达身上。”

他比划了一下姿势,翁县令和韦策马上就看明白了。

唐泛:“假设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是凶手,而这个人又是鲍义的话,那么这个瓦罐就是他故意碰倒的,但如果凶手是王达或者柴泽中的任意一个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算到鲍义会碰倒瓦罐。”

翁县令接上结论:“所以不管哪种情况,鲍义都在说谎!”

唐泛点头:“对!但我们现在还要证明一件事,如果能够证明,那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韦策还有些稀里糊涂,翁县令却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捻着胡须笑道:“不错!”

他不是一个嫉贤妒能的人,更何况唐泛本来就很有分寸,既不抢风头,还给他送功劳,他对唐泛很有好感,也不吝赞赏:“贤弟当真能干,朝廷不用你这样的官员,实在是他们的损失!”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翁县令没有明说,但彼此都知道。

唐泛摇摇头:“当不起翁兄的称赞,我也就是只能查查案罢了,不会做官,光会查案有何用?”

他这句话让翁县令也想起自己坎坷的官途,不由心有戚戚然地苦笑。

韦策见他们打着机锋,忍不住道:“那小儿的死呢,两位大人可有眉目?”

翁县令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你这一儿一女的死,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干的。”

韦策啊了一声,神色茫然无措:“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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