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婚约 第14章

作者:一个米饼 标签: 恋爱合约 婚恋 轻松 HE 近代现代

沈青釉说:“不可以。”

许嘉言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可是这间房子的房钱已经付了,我还是先住一晚吧。”

沈青釉说:“可以,那我跟你一起住在这里。”

许嘉言说:“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住。”

沈青釉说:“不行。”

他语气平淡,但不容反驳。

许嘉言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试图对上沈青釉的眼睛跟其抗争,结果两人只对视了五秒钟,许嘉言就率先败下阵来,乖乖地跟沈青釉一起回了树屋。

树屋的面积虽然很大,但确实只有一张床。

许嘉言拖着行李箱回来研究半天,还是决定跟沈青釉分开睡,毕竟他跟沈青釉确实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万一他晚上睡觉不老实,把沈青釉踹下床就糟糕了。

他张了张嘴,打地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沈青釉说:“你睡左边吧,右边挨着阳台,可能会有些凉。”

许嘉言忙说:“不用不用,我不怕凉,我睡右边就行……”

话没说完,沈青釉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几件洗漱用品,去了浴室。

许嘉言飞快地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对话陷阱,右边的床铺确实挨着阳台,但是阳台距离床的位置至少两米,而且阳台上面做了可滑动的玻璃门,即便真的透风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可此时再跟沈青釉说他想要睡在地上了,就显得十分刻意。

许嘉言纠结了片刻,还是打开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的行李本身也没几件,出来游玩只带了一件稍微厚点的外套、一件卡其色的衬衫、一条牛仔裤,以及一套睡衣。

说是睡衣,其实就是一条条纹短裤外加一件被他穿得松松垮垮的跨栏背心,这件背心年代久远,还是他高中那年买的,当时他和老马一人买了一件,穿在身上又凉快又舒适。

许嘉言把睡衣拿出来,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转身往娱乐间走去。这个房型虽然只有一张大床,但是为了方便客人使用,准备了两个卫生间,其中一间就是沈青釉正在使用的这间比较大的,另外一间则小了很多,拿来应急。

许嘉言跑到小浴室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澡,再次回到客房时,沈青釉已经从大浴室出来了。

他此时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正站在床尾附近的斗柜旁边翻看关于这家酒店的介绍,见许嘉言进来,微微怔了一下,问道:“你去洗澡了?”

许嘉言“嗯”了一声,告诉他树屋里有两个卫生间。

沈青釉见他穿着一身清爽的裤衩背心,顶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转身到大浴室里拿了一个吹风机。

许嘉言本想去接,却没想到沈青釉示意他坐在客房的一把椅子上面,准备亲自帮他吹。

许嘉言犹豫了片刻,没有拒绝,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面,等着沈青釉插上吹风机的插销。

瞬间,“呜呜”地吹风声响彻整个房间。

沈青釉的手掌很大,随着从风机里面吹出来的暖风,一根根手指在许嘉言的发丝里穿行。

许嘉言抬了抬眼,怕沈青釉觉得无聊,尽量放大分贝跟他聊天,“沈先生,你平时会经常旅游吗?”

沈青釉听到了他的声音,将吹风机挪走一些,说道:“不会。”

许嘉言说:“为什么?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吗?”

沈青釉:“嗯”

许嘉言说:“我以前也很少出门,但我不是因为工作太忙,而是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应该和什么人一起去。”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有的时候,还是挺有仪式感的,我总觉得旅行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路上遇到的风景,每一刻每一秒都是不同的,我很想让这种独有的风景变成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乃至一群人的回忆,但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什么能够一起出去玩的朋友了,大学之后更是没有,唯一的朋友只有老马,但老马晕车,走到哪里吐到哪里,实在没办法跟我一起出门。”

许嘉言一边说一边遗憾地叹气,眼中那抹掩饰不住的失落直接透过椅子前的一面穿衣镜暴露在沈青釉的眼睛里。

“上次我们两个人一起去长明山,一路上都是我在照顾他,他不仅在车上吐,爬山的时候还崴了脚,两千多个台阶!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把他背上去,又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把他背下来,你都不知道有多累!”

许嘉言话没说完,“嗒”地一声,沈青釉把吹风机关了,问道:“老马是谁?”

许嘉言说:“我朋友啊。”又拽着身上的跨栏背心说道:“这件衣服就是我跟老马一起买的,他说是情侣装!哈哈谁家的情侣装是两件老头儿背心啊。”

许嘉言一边吐槽一边笑得开心,沈青釉看着他的笑脸皱了皱眉,抬手就要把吹风机的插销拔了。

许嘉言说:“不过老马已经60多岁,快70了,能跟我一起出去的机会也确实没多少,而且他还晕车,出个门实在太受罪了。”

许嘉言话音刚落,发现沈青釉转手又把吹风机的插销插了回去,疑惑问道:“怎么了?”

沈青釉淡定地说:“没什么,刚刚插头有点短路。”

短没短路许嘉言没有注意,继续跟沈青釉聊着他跟老马的趣事,他今天晚上好像特别开心,直到吹完头发躺在床上还在继续跟沈青釉说着。

当然,大部分都是许嘉言在说,沈青釉时不时回应几句。

零点左右。

许嘉言终于困得闭上了眼睛,他在睡梦中还记得不能挤到沈青釉,所以一个劲儿地往床边扭,沈青釉靠在床头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起身下床,将他往床的中心挪了挪,又注意到他身上的那件洗得快要破洞的跨栏背心。

沉默良久。

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搜了搜同款。

第16章

购物网站上的老头儿背心数不胜数,沈青釉神情不变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听到许嘉言翻身的动静,才猛地停下手指,盯着手机屏幕皱了皱眉。

他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反应过来将手机放到一边,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谁知还没躺下,就发现刚刚还睡得笔直笔直的人有了一丝丝偏航,他没怎么在意,抬手关灯,刚要闭上眼睛,就发觉胸口一沉,一条胳膊趁着浓浓夜色堂而皇之地压在了他的胸口上。

沈青釉一怔,抬手将那条胳膊挪走,不出两分钟,那条胳膊竟然又大咧咧地甩了过来,这次甩过来的力度还有点大,砸在沈青釉还算厚实的胸膛上面,砸得他还有点疼。

沈青釉无声地合了合眼,再次冷静地将那条手臂挪走。

结果挪了一次没用,两次没用,三次没用……

如此循环了七八次,那条胳膊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拽来了几个帮手?

沈总裁活了28年,从来没在任何事上如此被动,他此时就像被粽子叶紧紧包裹的粽子馅儿,许嘉言那两条胳膊两条腿,则像绑在粽子叶上的细麻绳。

加上现在气温不高,树屋面积又大,房间里面即便开着空调,也没热到要穿裤衩背心的程度。

许嘉言自己睡惯了,又不习惯长袖睡衣的束缚,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短裤汗衫,对于温度的调控,大抵就是夏天盖得少一点,冬天盖得多一点,如今躺在树屋的大床上,即便盖着厚厚的被子,依旧觉得有点冷,幸好被子里面有一处暖烘烘的热源,他自然要想尽办法奔那热源而去。

沈青釉被他绑得实在无法入眠,只好费劲地挣脱钳制,反客为主,将他整个人按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睡梦中的许嘉言有些错愕,他安静了几秒,想要下意识地挣动,见动弹不得,便破罐子破摔,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了下去。

沈青釉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怀里那人轻轻地喃了几声,他没有听清,便侧着耳朵,屏住呼吸,又听了听。

许嘉言应该是在做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事,低喃之间,竟然还偷偷地笑出声来。

沈青釉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听到他说:“一个小时800……”

“嘿嘿,一个小时800……”

是在说酒会那天兼职模特的工资?

沈青釉还未在心里吐槽他是个财迷,又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5个小时……够请沈青釉吃饭了……嘿嘿……应该够了……”

一个小时800块钱,5个小时就是4000块钱。

沈青釉再怎么能吃,也不会在一顿饭上吃掉这么多钱,更何况许嘉言的这笔钱来得并不容易,一个小时的费用说起来不少,但是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下硬生生地站了那么久,再多也就不觉得多了。

他还记得酒会那晚许嘉言拿到工资的第一时间就要请他吃饭,也还记得他带着许嘉言去广宁巷买衣服时,他看向街边小饭店的那份踌躇。

在许嘉言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爷爷奶奶询问过许家的背景。

说是背景,其实就是平凡的小康之家,小康都有些勉强,顶多算是不太拮据。

可这份不拮据,要看放在什么地方。

县级城市的消费水平和A市这种超一线城市还是没法比,沈青釉本以为他赚到这笔钱的第一时间会用在找房子上面,或者存起来为自己换一套价位差不多的西装,却没想他根本就没有为自己做任何打算,完完全全、分文不差地,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或许他在接受模特那份工作之前就已经把工资分配好了,如果没有出来玩,他大概会选择一个高档的餐厅,如今出来玩了,他也为自己订了这一路上最好的酒店。

他已经将他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一切摆了出来。

可他为他做的那些事情,顶多算顺手为之。

毕竟4000块钱对沈青釉来讲不多,但对许嘉言来讲,却着实不少。

沈青釉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能够隐隐约约看到许嘉言沉睡中的睡颜。他的美梦似乎没有做完,嘴角上面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突然,不知梦到了什么,那道弯弯上扬的嘴角往下撇了撇,略有些委屈地哼道:“奶奶……我是男孩子……我不想穿裙子了……”

秋日夜长。

许嘉言大概做了三四个梦,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依稀记得,睡梦中,他走在广阔无垠的雪地里,厚厚的积雪淹没了他的小腿,就快要将他的双腿冻僵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暖手宝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暖手宝差不多有城墙那么高,四四方方的形状,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长着一张跟沈青釉一模一样的脸?

暖手宝的热源不断地向外扩散,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往暖手宝的身边靠,那个暖手宝周围似乎有着什么奇怪的气场,每当他想要靠近,那股气场就会将他弹回来,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一个劲儿地往气场里扑,扑了不知道多少回,整完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个暖手宝突然冲敞开了怀抱,将他揽入了怀里!

许嘉言一边回忆梦境,一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伸完才惊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急忙放下胳膊往旁边看看。

旁边没人,沈青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只留下一套昨晚穿过的睡衣,规规矩矩地叠放在枕头旁边。

许嘉言恍惚了一会儿,立刻下床找人,结果浴室没有、阳台没有、泛着浓浓咖啡香气的厨房也没有。

他顶着一脑袋张牙舞爪的头发,穿着裤衩背心,想要出去看看,刚要推开木质的房门,就看到沈青釉抢先一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早餐盘。

许嘉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半了,他平时很少睡懒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梦里的那个特大号暖手宝太暖和,才让他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沈青釉见他如此清凉地站在门口,淡淡说道:“先去穿衣服。”

许嘉言连忙应声,想去换衣服又想先帮沈青釉接托盘,左右空手忙活了一会儿,还是快步走到行李箱旁换了衣服,又寻着沈青釉的脚步一起去了厨房。

厨房的咖啡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煮好了,原木色的早餐盘上面放着两份荞麦面包、原麦贝果、几个碱水团子,以及一份鹅黄色的奶酪酱,和一份切好的远远就能闻到香气的橙子片。

饮品只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沈青釉把牛奶递给许嘉言,自己则喝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浓黑咖啡。

秋日天短,到了八点以后太阳才从东方升起,树屋的厨房就在东边,此时明晃晃的日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刚好照在餐桌上面,照在那份形状精美的橙子片上。

许嘉言喝了一口牛奶,偷偷地观察了一番沈青釉的穿着,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镶白边的户外冲锋衣,进门的时候将冲锋衣脱了挂在门口,露出了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

T恤是长袖的,刚好适合现在的温度。

头发也不像平时梳理得那么整齐,额头随意垂落几缕碎发,让他看起来更加年轻。

许嘉言一边偷偷看着,一边掩饰性地喝着牛奶,直到沈青釉放下手里的咖啡对上他的目光,才迫使他的眼睛慌忙地转移阵地,他本想找个话题打破现有的宁静,却发现眼前多了一张餐巾纸。

许嘉言略有些茫然地抬头,见沈青釉轻轻地点了点嘴角,才意识到自己喝牛奶的时候沾得满嘴都是,此时正像一个滑稽搞笑的白胡子老头。

他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擦干嘴巴冲着沈青釉展颜一笑,说道:“我昨天晚上没有踢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