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蓝
“哥,”宁晓琪突然打断了宁久微的话,声音里有微微责怪的意思,“别这么糟践自己。我知道你很自责,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表面上装着什么事都没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最难受最受伤的人就是你自己。”
宁久微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
——我是真的不配啊……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宁晓琪强作开朗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响起来,“哥。你放心吧,现在家里的事有叔叔阿姨帮忙一起处理,我都快二十了,早就成年了,没有你在我也能把自己料理好,别担心我。”
“……晓琪……”
“真的。哥。”宁晓琪似乎在强忍住声音里哽咽,强硬得保持着愉快的口气。
也许真的不知不觉之间,身边所有那些自己认为应该被照顾保护的人,都已经无声无息得成长了成熟了。只有自己,依旧那样的脆弱和懦弱。
宁久微疲惫得挂掉了电话。面对着墙壁,他无声慢慢阖上眼睛。
“宁。”
“嗯。”男人的声音里又带上那种浅浅的鼻音,听上去那么委屈而可怜,让人无由就升起一种想要把他搂紧,让他能够躲进自己的怀里找到安全的地方的冲动。
“你回去一趟吧……”
回去?回家么……自己也的确是时候回去了……
“……好。”宁久微轻轻回答。
“我陪你一起回去。”
“什么?”宁久微回头,再一次被唐的话,彻底惊呆。
唐平静得抬头看向宁久微,他下巴和颈部的线条,从宁久微的角度看过去,完美无瑕。
唐凝视了宁久微一会,淡淡说,“我不是说过了么,以后,你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荆棘鸟 二十四 夜香
半个月之后,唐出了院。
这半个月间,宁久微一直呆在医院里,照顾唐从饮食到起居的一切事宜。
也在这半个月间,宁久微一直被食欲不振和失眠所折磨。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宁久微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经常一个人靠着墙壁发呆,一日比一日更加憔悴。
但是他却固执得坚持着不肯离开唐身边一步,不许任何人接手照顾唐的工作。
豪华的黑色劳斯莱斯来接佩雷拉家族的教父和长老回家。一排排黑墨镜黑西装的人站在医院门口,场面很壮观。
宁久微拖着疲惫的步子在保镖护送下坐进车里。
他靠着车窗坐着,目光没有焦点得落在反光玻璃窗外。
唐被安置在他的身边。
两人都默然无语。
半小时的车程后,随着铁艺黑色大门缓缓敞开,轿车无声驶入了佩雷拉本宅的大院。
唐的轮椅在保镖的护送下,被抬下轿车。宁久微从另一侧车门下车,走到轮椅后,打发走护送唐的保镖,亲自推着唐的轮椅。
宁久微的头很痛。
一直有嘈杂的噪音萦绕着,挥之不去,让他焦躁不安。但是,他却连用力摇一摇头甩开它们的力气都没有。
太多天的疲劳和精神压力让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没有几步之后,宁久微在众目暌暌之下,忽然失去了知觉,身体微微一晃,而后倒在了青砖地板上。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唐坐在轮椅里没有动,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宁久微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脸色惨白,双颊却泛着高烧的病态红晕。
如若远山的眉紧紧蹙着,呼吸时缓时急,似乎正纠缠于无尽的噩梦中,却无法醒过来。
他的手臂上插着细细的针管,青色的血管在清瘦的手臂上很突兀。
唐坐在轮椅里,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宁久微。
“还没退烧么?”
房间里的医生是佩雷拉家族的家族医生。他对于这位阴郁的年轻教父早有耳闻,现在见到了他本人,果然和传说中一般阴鹜,冰冷。于是,更加紧张不已,生怕一点点的差错也会要了自己的命。
医生擦了擦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得回答,“已经注射了退烧针,但是……MR·宁这段时间大概是精神压力过大,过度疲劳,所以还需要更加充分的休息……”
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宁久微。
他没有对医生表示任何不满,只是微微敛了下巴,惜字如金得开口,“你出去吧。”
医生立刻如获大赦一般从房间退出去。
几个小时后,宁久微朦胧中清醒了一会,但是意识仍旧十分模糊。
“我怎么了……”宁久微疲惫得撑开沉重的眼皮,他刚开口,便觉得嗓子如同烧着了一般,干涩着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