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澜
不是相信他的人，而是不相信他那张永远爱瞎吹且把不住门的嘴。
他们都太了解程凯了，如果让他知道了小希的身世，就等于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
“知道了，我明天给你拍。”程诺终于把话题扯回来：“我待会儿给你把钱转回去，家里不缺钱，你留着自己用。”
“那怎么行？”程凯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是我给我小孙子的心意，又不是给你的，转回我也不要，你拿了钱多给他买点好吃的。”
“……他现在只吃奶粉。”
“那就买好点的奶粉，别太省。”程凯阔气得很：“我现在每个月赚钱很多，养这个小家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行了，你只用告诉我，你现在卡里还剩下多少钱？”
程诺的语气很严厉，程凯支吾了一下才说：“吃饭是没问题的。”
程诺哪里还不知道他？顿时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我收五千，剩下的给你转回去。”
程凯低叹一声。
那叹息似伤心，又似不堪，程诺的心里瞬间就难受起来。
他缓和了语气：“五千够买很多罐奶粉了，等小希吃完了你再买。”
“哎。”他这才似乎高兴了一点。
“爸。”程诺忍不住道：“你还是回来吧，咱们也好一家团聚，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小希吗？”
“想啊，做梦都想，只是这儿工资还挺高，老板人也好，我这把年纪挺难找到这样好的工作了，我还是想多赚点钱……”他后面越说越含混。
他离开家这么久了，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往家里打钱，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程诺也知道他对于当初丢下他们母子跑路心里一直心怀有愧，他在用自己仅能想到的办法弥补，可是，他跟他妈都不需要他这种弥补。
“爸，我只要你回来。”
“回回回，当然回。”程凯声调高了一些：“不过我好歹得在我乖孙上学前给他挣点学费吧？再过两三年，一定回去。”
程诺知道是劝不动他了，只得作罢。
第058章 第五十八章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跟他分开四年了
程诺怀孕后期肚子太大了, 干什么都不方便，就没有再做甜品。
他们停工的日子里，有不少老顾客还打电话来问, 或者催, 只是孩子还太小了，离不开人, 根本没办法出摊。
直到小希一岁多, 他们才开始重新开始摆摊。
程诺一大早起来做，方丽红带孩子, 下午方丽红出去摆摊，程诺带孩子, 虽然每天都过得匆忙又疲惫，却也很踏实。
不知不觉，程希就两岁了。
一天程诺正在厨房做饭, 听到外头开门的声音，知道是方丽红带着小希回来了。
每天带他下楼玩儿，回来都开开心心的，可是这天程诺率先听到的是他伤心的大哭声。
程诺忙丢下手里的活儿出去，从方丽红手里接过了哭得满脸泪痕的孩子。
“怎么哭成这样？”他询问方丽红。小希平常摔跤都不哭的，弄成这样定是有原因。
“爸爸，爸爸。”小希看到他更委屈了，扁着小嘴依偎进他怀里, 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方丽红摸了摸孩子哭到汗湿的软发，脸上余怒未消：“有个老太婆乱嚼舌根，跟孩子说他妈不要他, 把他丢了。”
孩子当时就眼泪汪汪, 而她简直是火冒三丈, 将那多嘴多舌的老太婆骂得狗血淋头。
她从前不善跟人争执，可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小孙子，战斗力直线上升，那人竟骂不过，脸上挂不住，灰溜溜地跑了。
程诺听得皱眉，亲了亲孩子湿漉漉的脸蛋，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哄了好久。
是他疏忽了，以为孩子还小不懂，之前都没有跟他提过这些。
“爸爸，妈妈不要我吗？”小希眼睛通红，总算不哭了，但是说话还有点抽噎。
“怎么会呢？”程诺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他没有不要你，只是他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暂时不能回来看你。等你以后长大了，就能跟他见面了。”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小希现在才两岁，没有必要将真实残忍地剖开摆在他面前。
有些事情，等他长到一定的年纪，会慢慢地明白和接受。
小希听了这话，扁嘴靠到他怀里要抱抱，稚气的声音在他耳旁说：“爸爸，我想快点长大。”
“嗯，可以。”程诺轻轻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就转开了话题：“不过想快点长大就要多吃，爸爸给你蒸了小兔子馒头，想不想吃呢？”
小希立马就从他怀里直起身体来，眼睫上还沾着泪珠，很积极地举起胳膊：“要吃要吃！”
程诺用热毛巾擦干净他的小花脸，拿了个小兔子馒头给他吃了。
方丽红心疼孩子，等他一吃完就把电视打开来，调了他爱看的动画片。
小希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时不时被屏幕里的画面逗得哈哈大笑。
自己笑还不够，他还扒拉方丽红的胳膊：“奶奶，奶奶，你快看，好好笑哦。”
方丽红连连应和：“乖乖，奶奶在看呢。”
程诺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一段记忆，嘴角弯了弯，心头却泛起了苦涩。
程诺以为有了小希来占据他的思想，消耗他的精力，会有助于自己割舍掉过去，只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程诺发现了他跟段星舟太多相似的地方。
总是又让他想起从前的一点一滴，想忘都忘不掉。
照这样下去，他真地要一辈子陷在里面，永远都没办法走出来了。
夜晚，程诺侧身躺着，就着暗淡的光线，拿着那张跟段星舟的合照，手指轻抚上他明亮夺目的笑脸。
两年半了。
原来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倍了。
程诺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种浓烈的悲伤蔓延开来。
他正出神，突然察觉到什么，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原本以为已经睡着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此时正一声不吭，睁着乌溜溜地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照片。
程诺被他吓一跳，连忙把照片塞到枕头下面。
小希揉了揉眼睛，扑到他怀里，声音软乎乎：“爸爸，我要喝水。”
程诺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喂他喝了几口。
“好了，快睡。”
小希不肯老实地躺在床上，非要趴在程诺的胸前。
“爸爸。”
“嗯？”
“小希喜欢爸爸。”
程诺笑，摸着他的小脑瓜：“爸爸也喜欢小希。”
小希歪头：“爸爸喜欢妈妈吗？”
程诺手下动作顿了顿，才轻声道：“当然喜欢，很喜欢……否则，也不会生下你。”
“小希也喜欢妈妈，妈妈没有不要我，我以后都不哭了。”
程诺以为他看个动画片就会忘记的，没想到，原来还是记在了心里。
“宝宝乖。”程诺的心里又酸又软。
小希跟狗狗似地在程诺身上拱来拱去许久才睡着了。
程诺将他抱起轻轻放在身侧，扫了一眼他的身长，嘴角微微翘起。
原来睡在身边小小的一只，就这样长大了。
……
因为小希说话比较早，在程诺地教导下，自理能力也还可以，于是跟方丽红提了提，想在孩子两岁半的时候把他送去上幼儿园。
方丽红却坚决反对，说孩子太小了，怕去了受欺负。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孩子我来带就是了。”方丽红清楚他这是在家里太久了，已经呆不住了，她当然支持他出去搞事业，只是，她觉得上学的事完全还可以缓一缓。
“不行，一个人带孩子太累了。”程诺是深有体会，即使小希再乖，也才两岁多，你要时刻注意他照看他，是极其耗费心神且磨人的事情。
虽然他妈现在按时体检，人也很精神，可是没人帮把手，程诺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
“我一点不觉得累，我心里高兴。”方丽红抱着玩累了在她怀里睡着的小希，眼睛里满是溺爱。
程诺提议道：“妈，不如我们请个保姆吧。”
“千万别浪费这个钱。”方丽红再次否决：“我前两天还看到新闻说有保姆虐待孩子，我可不放心把我的乖乖交给别人带。哎呀，你就别多事了，放心开你的店去吧，其它的交给我。”
程诺哭笑不得。
自从有了小希之后，她的变化真地挺大，只要是涉及到孩子的事，她说话行事都比从前要强硬不少。
她都这样表态了，程诺也就扫除了心中顾虑，第二天就出去开始找合适的门店。
他想把店铺开在摆摊的附近，结果还真让他找了个心仪的地方，就是租金有点贵。
程诺跟房东磨了一个星期，终于把合同敲定下来。
他又自己画了设计图，然后就开始动工装修。
装修到一半的时候，林珠很利落地解决掉自己工作，第二天就拉着行李箱飞过来了。
结果，才到店里没一个小时，就跟程诺因为店名争执起来。
“不行，我反对！”
“反对无效。”
林珠愤愤道：“太土了！你就是叫程记甜品也比幸福甜品屋要好！”
“就叫这个，我觉得简单又好听。”程诺很坚持。
“那好，你去路上随便拉一个人，问他这个店名好不好听。”林珠不服气地撸袖子：“如果他说好听，那我就认了。”
程诺突然望向她的身后，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