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前。

  beta已离开许久,但恭沉却仿佛像是被定格了一般,良久未动。

  蒲遥知的那声没有任何情绪的‘松手’二字,一直不断的在恭沉的脑中回荡。

  他怔怔的目视着公交车车身离开的方向,脑中一片空白。

  司机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恭沉上车,一回头,只见恭沉站在校门口正怔愣出神。

  见状,司机下车,来到自家少爷身边,小心翼翼的轻声提醒:“……少爷,时间不早了,您该上车回去了。”

  恭沉这才找回思绪。

  他复杂的收回了视线,默然,转身上车。

  上车后,恭沉喃喃,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为什么不解释?”

  为什么不回头?

  为什么不说话?

  车内,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没听清。

  “……少爷?”

  恭沉闭上了眼,没再说话。

  一小时后。

  豪车停下。

  回到恭宅,恭沉长腿迈入一楼正厅,头也不回,对着管家命令:“去查三年前,四月份一整个月,黑市里NV-1的交易记录。”

  管家识相的没有多问,恭声应是。

  作为恭家的管家,能力自然不俗。

  仅仅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三年前的四月份,黑市里与NV-1相关的所有的交易记录,渠道,以及购买人的身份,甚至是交易卡号和交易方式更甚是购买量等等,全都被查了出来,做成了表格的形式,呈在了恭沉的眼前。

  NV-1价格不俗,所以一个月里,交易的数量并不多。

  而呈在恭沉眼前的单据表格里,其中一位购买人的身份,十分醒目。

  不是别人。

  正是怀诗,怀家的管家。

  怀家的这位管家在购买NV-1时,已经是极为的谨慎。

  不仅是借用其他人的身份和付款账户,更是通过层层的线人传递,才将NV-1拿到手里。

  但这点不入流的小手段,完全进不了恭家的眼。

  以恭家通天的渠道和手段,要想查出买家背后的真实身份,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所以。

  如此信手拈来,就能轻易得知的真相,他竟然三年后才知晓。

  仔细一回想,当初分明有诸多的细节可以进行查证,只要一查证,真相就能瞬间明了。

  比如价格如此昂贵的NV-1,他竟没有丝毫怀疑,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家庭竟会买得起。

  又比如,当初分明只要派人去检测一下瓶身上的指纹,就能检测出,在瓶身上,不止是只有某个beta的指纹,还会有怀诗这个omega的指纹。

  再比如,他若仔细的想上一番,就会发现,蒲遥知给他下药,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因为beta根本无法被标记。

  就算是那时他真的标记了他,beta无法永久的留下alpha的信息素,在几天之后,alpha所留下的痕迹与信息素的味道,就会很快的淡化,然后消失。

  但这些……当初的他,没有丝毫怀疑。

  在蒲遥知出现在校医室门口的一刹那,他就笃定了,这一切,都是他想要攀上权贵,对他居心不良的缘故。

  又或者说。

  从一开始,他的心中就隐隐的认定了,蒲遥知与他之前见过的低等beta一样,全都是肮脏不堪的一类货色。

  当时的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所以便没能冷静的思考。

  但是如果——

  如果之后,蒲遥知过来向他解释——

  他也不会误会三年。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恶心的omega说他在下午就弄清了真相。

  所以——

  一直到现在,恭沉都不能理解与释怀的一点。

  他为什么……不过来向他解释?

  只要他来向他解释,他去查清真相,所有的误会就会立马消失。

  而这三年,也不必遭到学校的霸凌和欺辱。

  也不必转班。

  也与他还是同桌。

  ——所以他为什么不来向他解释?

  恭沉注视着眼前的交易记录,表情沉默。

  一旁,管家敏感的觉察到了自家少爷的情绪波动。

  管家关切地出声询问:“……少爷?”

  恭沉表情倦怠,缓缓地闭上了眼。

  当晚,恭家突然发话。

  以后若倘若有哪家公司敢与怀氏签合同,有交易往来,那么就是与恭家作对,从此断绝了与恭家合作的可能。

  一夜之间,曾经与怀氏签过合同的各大公司纷纷违约,择选了其他的公司。

  不仅如此,还向怀氏提起公诉,反过来要求怀氏赔偿违约金。

  若要只是一家公司,怀家还有时间来应付。

  但一连几十家公司加在一块,再加上合同与生意的停滞,短短一夜之间,怀家就这样凄惨的败落了。

  ……

  半个月后。

  恭家。

  恭沉卧房。

  夜深人静。

  恭沉鲜少做梦。

  可是这半个月里,他总是时常梦到蒲遥知的身影。

  beta总是模样狼狈凄惨的出现在他的梦中。

  梦里。

  beta浑身是伤,学校里的那些alpha和omega将beta给团团围住,他们对着beta用脚踹,用拳头揍,脸上满是肆意又放荡的笑容。

  “哈哈哈活该——”

  “真下贱!”

  “这就是你的报应!”

  “beta真恶心!”

  这件事背后的真正始作俑者怀诗,站在人群外围,看着人群内被揍的beta窃笑。

  人群内,额头上鲜血淋漓的beta一声不吭。

  恭沉同样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同beta对视。

  beta冷静又沉默地看着他,嘴里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上课铃声响起,人群乌泱泱的散开。

  beta收回视线,转过身去。

  beta脚步踉跄,温热的血液从他的头顶滑落,在脚下溅出一朵雪花。

  beta向前走出一步,血花便砸出一朵。

  恭沉心慌意乱。

  “蒲遥知,站住!”恭沉对着beta的背影,扬声喊道。

  但beta没有回头。

  恭沉下意识快步追上,但beta却越走越远,越走越快,最后,身影渐渐地从他的视线内缩小,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恭沉骤然惊醒。

  凌晨三点,恭沉从床上坐起。

  他闭了闭眼,心下郁气难消。

  ……

  隔日。

  恭沉同厉宿一起去了高尔夫球场。

  球场上,两名顶级alpha面色阴沉。

  两名顶级alpha心情不济。

  厉宿手握球杆,眼神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草坪和球洞,他手上用力挥去,就仿佛打的不是球,而是某人的脑袋。

  厉宿不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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