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 第8章

作者:反舌鸟 标签: 近代现代

“是我误会了吗?那可能是你正好遇上谭律的信息素紊乱症发作了吧,不好意思啊。”秘书带着歉意说。

“信息素紊乱症?”向思尧问,“那是什么?”

今天的会开得很长,等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罩上了一层灰蓝色。

谭跃回来没找到人,向思尧没有等着坐他的车,已经离开了。

椅子上有个纸袋子,谭跃打开,是那件被泼了咖啡的白衬衫,已经洗干净折好,就在袋子里躺着。拿出来,还能嗅到漂白水的味道。

向思尧现在都会做家务了,可惜他暂时享受到的劳动成果,也只有这件衣服而已。

也不知道程临出事的这些年,向思尧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看那住宿环境,大概率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凄惨得大冬天在路边卖火柴。

一想到这里,谭跃就很想帮程临尽量争取死刑。

他拿起手机,发消息给向思尧:“怎么先走了?回家了吗?”

原本只是没话找话的聊天,但向思尧居然没有回复他。

谭跃想起另一件事情:“你爷爷在茶几下面放了一个信封,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的,我给你拿过去吧。送到你家楼下。”

那个信封里,塞满了百元大钞。原本谭跃是把信封放在车里,想着下班时以这个为借口,又让向思尧上车的。结果因为工作耽误,就这么让向思尧先走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是向思尧回复了,还是一条语音。

“我现在没在家,跟朋友在外面玩呢。”向思尧语速有点快,“你别过来了,我明天再来拿。”

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不愿意谭跃去打扰他。背景音里,还有嘈杂的音乐声,以及女人说话的声音。

“谭跃。”檀主任敲了敲门,“刚刚跟你说的听到没有,明天去许医生那里检查,他是A国回来的ABO性别疾病专家,说不定能给你治疗。”

谭跃把微信的页面关掉:“知道了。”

他又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那位许医生的简历,果然很有成就,但看来看去,好像都没有把信息素紊乱的男性Alpha转换成向思尧喜欢的女性Beta这一项目。

正因诈骗罪被拘留的刘总那里倒是有,性别转换丹论斤卖,可惜没效,全是糖丸。

谭跃决定明天看到向思尧时,再多释放一些信息素,这样,向思尧哪怕去了夜店,也不会有哪位不长眼的Beta会去招惹向思尧。

也不知道向思尧去的是哪个夜店, 谭跃很想去举报一下,总有什么问题吧,说不定消防不过关呢。

作者有话说:

向思尧:不会有人那么不道德胡乱对别人释放信息素吧!

第12章

“搞快点!”

向思尧无奈地打开某点评软件,搜到了酒吧的名字,选择打卡以及五星评价,李东铭却还不知足,催促道:“你光写个好,也太假了吧,多写点,超过50字!”

向思尧只好又编辑评论,改成了一长串文字,说:“行了,就这样了。”

李东铭一看,又不答应了:“你这写的什么啊,能不能好好写!”

“五十字的好评啊。”

“东西收到了,很不错,是正品,敏感肌也能用,孩子很喜欢,瘦了五十斤,质量很好不起球,商家态度赞,已回购。”李东铭把评论念出来,自己都气笑了,“你完了,我下个月就涨房租。”

向思尧不再理会李东铭的威胁,看向另一边:“倪姐,你男朋友又要涨我房租了。”

倪虹安慰他:“放心,涨多少你也没钱交,继续帮他扫厕所就是了。反正你也拿不到工资了。”

这句话戳中了向思尧的命门:“我有工资的!”

“你不是说你被上司性骚扰了吗?那还不辞职?”倪虹说,“最多也就拿到这个月的工资,你还是自己去买几件衣服吧。”

“我只是说他不小心把信息素释放了。”向思尧帮谭跃解释。

“释放信息素不就是性骚扰,这你也能忍?!”倪虹很震惊。

“他上司阳痿,”李东铭用手挡住嘴,跟倪虹说着悄悄话,“只会用散发信息素这种办法来无能狂怒,之前都跟向思尧出去过夜了,也没发生什么。”

“那也是性骚扰!”倪虹强调,她转头跟向思尧说,“你有什么好留恋的,之前不是有公司想签你去剧场讲单口喜剧吗?辞了算了。”

“我不去。”向思尧说,“他们让我签合同,必须保证本人和直系亲属无犯罪史,不然发生舆论事件要赔违约金。”

谁能想到,现在家里人犯罪,不仅是不能考公务员,连从事别的也会受影响。

“你还能犯罪?”李东铭很快被转移了话题,“你行吗你?搞半天延毕是坐牢去啦?”

“不是,家里有人犯事。”向思尧犹豫片刻,并没有把实际情况说出口,“我不方便多说。”

向思尧这么一说,倪虹不再半依偎在李东铭的怀里,坐直严肃了起来。她想,这样就可以说通,为什么当时遇到向思尧,他会那么落魄,又为什么现在连被上司性骚扰都不敢反抗。

“算了,我再帮你打听一下哪里还缺人吧。”倪虹很是无奈,“反正你小心点,信息素抑制贴和阻隔剂都带着。”

对于来自朋友的好意,向思尧很是感激,虽然他暂时还不打算辞职。

“你们听说过信息素紊乱吗?”向思尧问。

“见到你嫂子的第一眼,我就信息素紊乱了。”李东铭说,笑嘻嘻地亲了女朋友一口。

可是,按照秘书的说法,谭跃的信息素紊乱,要远比这个严重得多。

“这个墙都是专门给他加固过的,”秘书说,“我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因为有天在车库遇到他,他在车里叫我,说易感期突然发作了,要请半个月的假,开庭也要申请延后。明明车窗只开了一条缝,我还是腿软了,半天都没缓过来,回去一看我心率150。”

想着秘书的话,向思尧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些严重,又抬头想问李东铭:“那信息素紊乱一般怎么处理啊?”

没人回答他,那两位已经情到浓处,不愿被向思尧这个电灯泡打扰,跑一边去了。向思尧打开某度搜索,出来的也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广告,通通承诺无效退款,包你信息素满格成为每个Omega眼中的梦中情A。

倒是搜索裁判文书网,发现了一例案子,似乎还能沾点边。

张三是个Alpha,和Omega李四是一对情侣。他在生日的时候,为了勾引李四,在网络上购买了信息素加强剂,准备两个人度过一个刺激的夜晚。但他没有想到,信息素加强剂太过有效,导致他易感期提前,而李四又正好想给张三一个惊喜,找了几十个朋友在家等着给他喷礼花。结果张三一开门,就因强烈的信息素,和包括李四在内的八个Omega全都发生了性关系。后来,张三因不合理使用药物,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检察院的起诉书认为,应当以强奸罪、聚众淫乱罪追究张三的刑事责任。

不过,张三到底最后判了没有,对向思尧来说并不重要,他的重点在于,张三的辩护律师认为,张三作为一个Alpha,当时处于信息素紊乱的状态,只有通过临时标记Omega,得到Omega的信息素,才能缓解他的状况,不然很可能当场死亡,所以张三是在进行紧急避险。并出具了医院的诊断来作为证据。

信息素紊乱,只有Omega才能缓解的吗?

对于向思尧而言,看不见摸不着也闻不到的信息素,好像变成了一道鸿沟。

第13章

谭跃睁开眼睛,周围是一圈的白大褂。

“你这个情况太特殊了,教科书上都没这么典型。”许医生的眼神里全是兴奋。

这种好事怎么能一个人独享,许医生立刻叫来了专家会诊,还拉上了几名住院医旁听。

正常来说,信息素紊乱这个疾病,容易出现在A和O两个性别,尤其是他们的易感期和发情期,信息素会达到承受范围的最高值。但如果平日散发的信息素是1,特殊时期也不过是涨到5,信息素紊乱的人,会涨到10以上,这样就已经足够对自己和他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伤害,只能通过性行为以及标记来暂时缓解。

而刚刚,当谭跃进入密闭的信息素检测室,取下贴在腺体上的抑制贴,机器直接飙升到了最高值。

“主要症状是什么?”许医生问。

“脑子里像一直有鼓在敲,有时候重有时候停,没有规律。”

“能具体一点吗?”

“持续头痛。”

“跟其他人发生过性行为吗?主要和哪种性别。”

“……其他人都昏迷了,我跟谁发生关系啊。”

“你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十年了。”谭跃说,“前几年还会看医生,这两年没怎么看了,也没什么用。”

典型自以为是的病人,许医生说:“你需要立刻入院,我给你安排特殊的信息素隔离病房。就你这样还到处乱晃,万一发病了怎么办,害的不止你一个啊!”

谭跃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这是极少数的罕见病,如果住院能解决,他也不会耽误这么多年的时间。但商量了一会儿,却不太奏效,许医生甚至表示,谭跃这样拒不配合,也是一种危害公共安全。商量了半天,最后达成协议,谭跃住院一周,配合进行各项检查,看能不能帮谭跃找到稳定信息素的治疗方案。

临走之前,谭跃听到许医生极力克制却仍然有些激动的声音,在自言自语:“居然天降一个论文研究对象,我的论文有救了。”

谭跃给律所打了个电话,檀主任出去了,电话是他秘书接的。刚一说请假的事情,那边果然对此有准备,让谭跃好好养病,其他事情能推就推,至于程临的案子,本来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

谈话间,谭跃又想起他的那位助理来。

“如果向思尧问我得了什么病,别跟他说。”谭跃说道,“就说我重感冒了。”

“但他已经知道了。”秘书小心翼翼,努力把锅甩出去,“因为你的信息素沾到了他身上,昨天聊起来,我们就觉得可能是你的信息素紊乱症不小心导致的。”

这个进展,的确稍微出乎了谭跃的意料之外,原本他并不打算这样直接让向思尧知道的,起码应该是问题得到一定解决之后。

不过他挺平静,现在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过了一会儿,向思尧收到了谭跃的消息:“帮我去办一下病假手续。”

向思尧手里的信息素消除剂掉到了地上,他发消息问:“你生病了?”

“没事,普通感冒而已。”谭跃回答,“前几天不是老在咳嘛,就去医院看了一下。”

他主动这样说了,向思尧反而不怎么相信。普通感冒,连一般人都不会马上选择去医院,更何况谭跃还是个Alpha,比正常人体质还要更好一些。

不对,谭跃的体质……

向思尧想起昨天听说的事情,猜到了另一种可能,马上打电话过去:“你是不是又信息素紊乱了?”

谭跃沉默了片刻,才说:“你知道了?”

向思尧又变得后悔,觉得自己太莽撞。明明前两天还在对谭跃说什么他们俩不太熟,现在又关心人家信息素这种敏感的话题。在abo性别的世界里,信息素就是性的延伸,这似乎有点探听别人的隐私了。

可是要向思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谭跃却并没有进一步询问向思尧从哪里知道的,只是说:“一点突发状况,医生一定要让我入院观察几天,檀主任已经批了,你去帮我完善一下请假手续就好。”

向思尧心不在焉地帮谭跃签着名字,已经想着是不是该顺便替自己也请个假。

虽然谭跃说着并不严重,只是一些检查,向思尧却还是不太放得下。

“思尧,”旁边的章骐在叫他的名字,“你也在看法考的主观题啊?客观题已经过了吗?”

“嗯,去年通过了,但主观题没考过。”向思尧回答完,才发现自己刚刚在书上乱画了一堆线条,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那你加油,今年一定能过……咦,你要出去吗?”

“谭律让我给他送个东西。”向思尧一边往外走,一边胡乱地扯了个谎。

出了门,向思尧才想起来,他连谭跃住在哪家医院都不知道。

于是又打电话问了谭跃,所以等他问完地址打车过去的路上,谭跃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