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僻 第65章

作者:渔俏 标签: 天之骄子 HE 近代现代

  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像庄严那样,常常把喜欢挂在嘴边,当然,他也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感情应该是隐晦的、委婉的、私人且羞于启齿的。

  好在他暂时还未后悔发了那条微信。倒是更好奇某人明天清醒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脸活了。

  “你怎么不问我要唱什么?”庄严抓着他衣角问。

  楚沉想说我不是很想知道,当然,歌也不是很想听,但他默然片刻,还是没能抵住某人热切的目光,顺着问道:“你要唱什么?”

  “嘻嘻,我不告诉你!”庄严说。

  楚沉:“……”

  “你真的不再问一遍吗?”过了会儿,庄严又说。

  是可忍孰不可忍,楚沉忍无可忍,也不管某人的哀嚎抗议,直接单手揪着人脸蛋子快步奔走。

  深夜的桂花巷寂然无声,唯有小巷口这隅的寂静被出租车的刹车声打破后就一直安静不下来,夜风吹过树梢,路灯将两个少年的倒影拉长。

  大门打开,楚沉把人推进去,院里静悄悄的,一楼大厅还亮着灯,灯光并不明亮,应该是只开了盏台灯。听到屋外的动静,林若萍举着台灯走了出来,“回来啦?怎么闹这么晚呐?哎,这是小庄啊?他怎么了?”

  “喝了点酒,醉了。” 楚沉说。

  庄严双手捂嘴,闷闷地打了个酒嗝,眼角沾了点眼泪,迷迷蒙蒙地,也没叫人,自己歪歪扭扭进了屋,熟门熟路直奔二楼。

  楚沉一趋一步跟着走了几步,见二楼没传来别的动静才转了步子,问林若萍,“快十二点半了,你还没睡?”

  “睡了,没睡着,起来坐坐。”林若萍咳了咳,“人呐,操的心太多,老了就这样,觉少。”

  楚沉给她接了杯热水放在桌上,“药吃完了没?”

  “没吃完,还有很多呢。你别操心这些。”林若萍勉强笑了笑,“你快去睡吧,我看小庄醉得挺厉害的,一个人在楼上我不放心。”

  “嗯。我给他熬点蜂蜜水。”楚沉说着去了厨房。

  结果翻箱倒柜半天没找着蜂蜜,林若萍披着棉袄守在门边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说,“看我这记性,家里没蜂蜜了,你忘啦?过年那几天孩子们闹着要吃年糕,白糖啊,蜂蜜啊早给折腾光了。”

  楚沉单手叉腰,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水沉思许久,想着庄严今晚那黏糊劲儿和年糕没两样,可惜别的年糕有蜂蜜吃,某块黏人的年糕却没有。

  林若萍闷咳了会儿,说:“你热点牛奶吧,我听说牛奶也能解酒,效果我估摸着和蜂蜜水差不多。”

  “我看着弄,你先回去睡吧。”楚沉开始赶人,“喝点热水再睡。”

  “行,你就别管我了。”林若萍笑了笑,回去时撞见了下楼的庄严,“哟,小庄啊,你怎么下来了?也不穿件外套!”

  庄严摇摇头,只问楚沉在哪儿。

  林若萍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正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庄严穿上,再抬头人就没影了。

  家里现成的牛奶还是过年那几天周帝泽他们来拜年时送的,侯御来过一次,打了一架后就没再联系,另外两个几乎是天天来,牛奶零食补品一天没落,零零总总加起来占了厨房四分之一的空间。

  楚沉翻了几个箱子,都是些加了色素的水果味牛奶,他觉得太甜,印象里庄严似乎不太吃甜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撕了包冲泡奶粉。

  弄完身上居然出了点汗,他抿了口试试味,还好不算甜,奶味倒是很浓。

  他兀自忙碌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很轻的询问声:“你在干嘛呢?”

  楚沉惊了惊,微弯的背脊悄然挺直,回身见庄严脸颊冻得通红,身上却只裹了件卫衣,当即冷了脸,怒意升腾,“上去穿好衣服!”

  “我不去。”庄严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又他妈来了。

  楚沉曲指敲了敲额头,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停在一个既尴尬又好笑的表情上。

  “好吧,我有点冷了。”庄严抹抹鼻梁,这会儿他就是一根筋的傻缺,哪管楚沉尴不尴尬,一心只想往他怀里钻,“但是,如果你愿意抱着我的话,那我就不会冷了。”

  “你先把这个喝了。”楚沉一手环着人,一手把杯子递给他。

  庄严看了眼,“这是什么?”

  “牛奶,喝了解酒。”楚沉强行把杯子塞给他,顺便解放了两只手。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某块牛皮糖又贴了过来,“你喂我?”

  楚沉牙根又开始酸了。

  “啊?你喂我吧?”庄严眨着眼,厨房的暖光映着他的眼眸,浅浅的,又亮,像茶色的清澈湖泊,眼神里却褪去了醉酒的迷茫,独独留下同当下的少年如出一辙的柔软。

  这时候撒娇的语气又不那么重了,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请求。

  楚沉戴了一晚上痛苦面具,不在乎多戴一层,心一横眼一闭就答应了,结果他刚拿过杯子,下一步还没动,嘴唇就被堵住了。

  庄严越贴越近,胳膊越缠越紧,楚沉被缠得无法,只得寻着机会将杯子搁在流理台上,庄严虚睁开眼睛瞟到他的动作,伸手又把杯子往里推了一下,顺便扯了电磁炉的插头。

  “还要。”迷糊间,他贴着楚沉的嘴唇道。

  楚沉耳根都热了起来,他的社交一直很贫瘠,关系好的没几个,后来就算和庄严在一起,也因着自身心理上的关系,一直维持着一个安稳的度。在初次发觉自己动心的今晚,就被动心的对象如此挑逗,他到底还是个脸皮极薄青涩少年,哪儿能受得了。

  “你的脸好红啊。”庄严却还嫌不够似的,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说。

  楚沉彻底放弃理智,两条胳膊干脆利落地捞起庄严的两条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一边慢慢悠悠地上楼,一边和庄严接吻。

第92章

  他们没控制住在浴室里乱来了一次,水汽弥漫,不大的空间蒸腾在潮湿的雾气中,楚沉怀里搂着个人,小臂用力到青筋暴起。

  这晚他难得有点疯,理智出逃,满脑子只知道追求人类最原始的愉悦,但他面上并不显,倒是怀中的庄严像是比他更难耐,光下的皮肤白得惊人,烫人的手掌四处乱抓,汗水顺着额际漫进锁骨,浸起一片红潮。

  后来庄严是被抱到床上的,这人喝多了不舒服,裹成团倒床边晕半天,晕完了睡觉也不肯老实,楚沉绷着脸皮给人盖了无数次被子,最终两人重复了一晚上踢被子盖被子的动作,谁也没睡好。

  第二天庄严是被尿意憋醒的,生理反应就这样,谁也没办法憋,他挣扎着从宿醉的痛苦中睁开眼。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摸来手机,解锁打开微信,确认昨晚楚沉发的消息不是做梦后瞬间清醒。

  接着一手捶床一手捂嘴笑了半天才想起来要上厕所,他闷头闷脑翻身下床,结果右脚刚一落地,双腿间猛地一阵刺痛,痛得他差点没直接跪下。

  “卧槽?”他当场懵了,裤子脱到膝盖就忍不住弯腰去看,一眼就看见他破了皮的大腿红得触目惊心。

  他尿急,暂时没心思管这个,他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去了趟厕所,回来才重新研究起大腿来。

  楚沉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幅弓着背,盯着自己大腿连声骂娘的猥琐景象。

  他过去把杯里的牛奶放在书桌边,然后回身把庄严的衣服找出来扔到床上,“醒了?头疼不疼?”

  庄严懵懵地看他一副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一言难尽地指指自己腿根,“我这里……怎么回事儿?你该不是趁虚而入了吧?”

  楚沉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怎么,你不记得了?”

  “我头都快疼死了。”庄严无语凝噎,他抹了抹脸,难以置信道:“不会吧?你真把我上了?”

  “不行?”楚沉挑了下眉。

  “这是行不行的事儿吗?你他妈好歹得让我知道啊!老子这可是第一次!”庄严一屁股坐回床上,不小心扯到大腿根,疼得他嘶嘶抽气。

  他都快郁闷死了,怎么稀里糊涂就被楚沉给上了呢?他他妈的在下面就算了,连他妈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那改天你得让我上回来吧?” 庄严想半天,还是觉得输得冤。

  俩男人搞对象嘛,总得有个在下头,以前追人追得勤快又艰难,他俩对这方面都没那么热衷,加上年纪说实话也不大,也就没认真考虑过这事儿,这回稀里糊涂就把他俩的上下给定了型,说实话他觉着憋屈。

  也不是说非得在上头,只要对象是楚沉,他一辈子只靠手都乐意,但心里那点自尊心吧总叫嚣着不服气。

  楚沉就这么站着和他四目相对,片刻后率先转开眼,钻进衣柜里摸了管药膏出来递给他,“没上你,骗你的。”

  “啊?”庄严眨眨眼,“为什么你不上?”

  话音一落他又觉着自己贱。本来吧他的确是巴不得和楚沉发生点什么,虽然他气发生的时候自己没印象,一点记忆都没留下很可惜,可这会儿突然又说什么都没发生,他又不舒服了。

  “楚沉,你他妈别是不行吧?”他这回是真郁闷了,他撸起衣袖抡了下胳膊,“看看这手,多白,多嫩?”抡完又啪啪拍了下脸蛋,“看看这脸,多年轻,多帅?你怎么就舍得不上呢?”

  楚沉不回应他的问题,只晃晃药膏,“这个,拿去擦擦。”

  “你帮帮我呗。”庄严笑嘻嘻的。

  楚沉绷着脸,不动如山。

  庄严叹口气一脸哀怨,笨拙地岔开腿自己擦药,药膏擦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不对吧,既然你没上我,那我这腿是怎么回事儿?都破皮了哥,你看看,这红的,多可怜。”

  楚沉破天荒地表情变化得很明显,上一秒还一派轻松,下一秒脸皮就僵了。

  “嗯?”庄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哥,你偷偷干什么了?”

  楚沉没理他。

  “说说呗,你可是占了我便宜哎,我还不能有个知情权吗?”庄严动之以情,“我又不会怪你。”

  “不会是亲成这样的吧?”庄严开始胡乱猜测,看楚沉一脸看智障的模样,又说,“总不能是掐的吧?”

  楚沉懒得搭理他,冷冰冰地监督他擦药,随手把他的外套扔过去,“收拾好了下楼,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庄严好奇去哪儿,好奇得抓心挠肝吃饭都吃不香,奈何楚沉打定了主意不告诉他,他没办法,只得乖乖吃饭。他们九点多起的床,等吃完饭收拾妥帖出门,已经接近中午一点。

  筑城的春天多雨,一下下几天,夜里总有一阵春雷响动,穿破门窗,击进早已入睡的人们耳中。

  这天的天气比前几天更潮湿,十一点多的时候就开始下雨,雨势不算大,湿气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连着远处朦胧的雾。

  迎面拂来的风仍带着冬末的寒意,庄严冻得个透心凉,忍不住将脖子缩进衣领,原本迷怔的脑子也清醒不少,这才发现楚沉带他走的路越来越偏,房屋越来越破。

  庄严记性不好,甚至有点路痴,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两年多,对各处的印象都不深,却仍然为此刻的新发现感到惊奇。

  “喂喂喂,这位小哥哥,你这怕不是要人口拐卖吧?”他随口开起玩笑,“问你去哪儿又不说,搞这么神秘。”

  楚沉先他半个身子,闻言偏头睨他一眼,“太笨,没人收。”

  他张口就是一句讽刺,庄严却也不生气。顾自四处张望了会儿,见周围破破烂烂的,一眼看去没什么活物,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笑眯眯地试图去牵楚沉的手。

  楚沉的体温有些低,庄严先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见他没有反应,又用食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见他仍是没有反应,于是放下心来,得寸进尺地将手指一根一根地嵌进去。

  楚沉一手举着伞,一手垂在腿边。他垂着的那只手冷得像冰块,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但他没有将手放进衣兜,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任庄严牵进温热掌心里,然后在某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两人走到一栋两层楼的破旧小房子前停下了,楚沉松了手,庄严看着他上了两级台阶,推开生锈的铁门进了屋。

  这附近少有人烟,放眼看去一片破败,在烟雨绵绵的雨幕中里显得灰蒙蒙的。庄严哆嗦了下身子,跟了进去。

  这屋子不大,看起来像是厨房,不过里面没有存放任何物品,古旧的墙皮掉了大半,庄严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楚沉的身影,他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正疑惑着,就听隔壁传来一阵很细微的呜咽声。

  “楚沉?人呢!跑哪儿去了?”他边喊人,边绕到隔壁房间,入眼便看见门边蜷着一团灰不溜秋的东西,楚沉就蹲在不远处,手里正往墙边抖着什么。

  庄严避开那团灰,走近一看,见楚沉手里还剩半根火腿肠,他脚边放着破了个缺口的小瓷碗,里面还有一点吃剩的米饭。

  “过来。”楚沉倾身拍了拍那团东西。

  庄严顺着看过去,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幼崽小金毛。

  那金毛似乎很怕生,看着就巴掌那么大,身体抖得非常厉害。庄严试着摸了摸他的毛,帮着楚沉喂它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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