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还给吗 第55章

作者:木三观 标签: 近代现代

  可辛桃馥却不这么说,只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热心,怎么不去居委当差?”

  司延夏便笑道:“你明知我只热心你的事。”

  辛桃馥:……呕。

  待回了紫藤雅苑,辛桃馥洗洗就睡了,这是要养足精神,因他知道明天必然有一场狂风暴雨等着自己。

  翌日醒来,辛桃馥见床边无人,便问秋丹:“昨晚先生回来过吗?”

  秋丹答道:“先生昨晚出去了又回来,见少爷先睡下了,他便去客卧睡了,今天又一早出门了。”

  辛桃馥转了转眼珠子,又说:“行,我知道了。”

  这日无事,辛桃馥便在家里歇着。

  午餐过后,司延夏又给他打电话了,只说:“情况不妙呀。”

  “怎么不妙?”辛桃馥问。

  司延夏说:“詹姆不知从哪儿找了个会所的保洁员工来,那个保洁说亲眼看到你挑衅辱骂相公子,相公子不与你理论,隐忍离开,却还被你绊了一跤。说得是有板有眼,跟真的似的。”

  辛桃馥听着,这个保洁的形容也是三分假七分真,让人听着也是相信的。相公子倒是永远要扯着一层“白莲花”的皮,他自己虚弱地说“不知道”“不记得”“我头痛”,却又让詹姆找来这么一个“目击证人”来锤死辛桃馥,一边他自己又说“只是误会”“我看辛少爷也是一时意气,不是故意要伤我的”。

  这下,相公子倒是无害温柔,显得辛桃馥更像一个恶毒小人了。

  辛桃馥却问:“那殷先生怎么说?”

  司延夏便道:“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问我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辛桃馥问:“那你怎么说?”

  司延夏说:“我能怎么说?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这倒是符合司延夏素日作风。

  辛桃馥别无话说,将电话挂了。

  待到日暮,紫藤雅苑才迎回了殷先生。

  殷先生回来得不晚,和平日一样踏在饭点回来,进屋的时候神色如常。全屋上下都没看出任何不对。

  辛桃馥也感意外,按照殷先生的作风,辛桃馥以为自己会像在X城那次一样,被晾起来冷待。

  按照他的理解,殷先生是不会把话说开的,也不会直接对辛桃馥说什么教训的话。殷先生是一个讲究体面的人,辛桃馥这次的举动正好踏在“可与不可”之间,殷先生要是将他重罚,有失体面,要是当无事发生,也有失体面。所以,殷先生应当会把人晾起来,让辛桃馥自己知错、低头。

  辛桃馥这回是打定主意不知错、不低头,耗掉殷先生的耐心。等时间差不多,辛桃馥再去闹一闹,吵一吵,让相公子没脸,间接导致殷先生无脸,这样,他和殷先生的关系便会降到冰点。正巧,时间也差不多到他去和平州读书了。他便可飞去和平州,慢慢和殷先生冷了、断了,没事了。

  可现在殷先生不按常理出牌,竟没事人似的回来吃饭,辛桃馥心里觉得古怪,但表面上佯装不觉,仍如常在餐桌旁坐下。

  佣人上菜后,便退了出去,让餐厅只剩下二人。

  殷先生一边吃着饭,一边笑道:“等吃了饭,我们去探探相宜希的病?”

  相宜希是相公子的全名,辛桃馥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以至于辛桃馥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只说:“他什么病?”

  殷先生说:“他什么病,你还不知道么?”

  若是正路说,辛桃馥该软和些。但现在辛桃馥是要走歧途的,自然就硬气起来,冷笑一声,说:“他是什么病?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

  殷先生叹了口气,说:“我叫你安静呆过这阵子,你怎么不听?你就当他不存在不行么?”

  辛桃馥原计划就是要表现自己恃宠生娇,就是要表现不忿不甘,而现在么,辛桃馥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不忿不甘,也不是演出来的。他便发挥着真感情,气极反笑:“现在是我当他不存在就行了么?你怎么不叫他当我不存在呢?我人微言轻,就是一只蚂蚁。他高兴就能叫人扒我衣服、搞我公司,我惹一身骚,险些遭大罪,他自己可一点儿事没有,还能保持风度。”

  殷先生没想到辛桃馥竟提起这两桩故事来,便说:“原来你因这事记恨他,怎么不与我说?”

  辛桃馥笑:“我说了又怎样?你能叫君小少脱衣服赔罪,难道能叫相公子脱衣服赔罪?”

  殷先生只说:“这就是你想要的?”

  辛桃馥被问得一哑,嘴唇一撇,转了话题,道:“先生叫我安静待一阵子,是怎么安静呢?我不过是多和他说了两句话,就成了我不安静了?他这个‘相公子’是真金白银的‘公子’,我这个‘辛少爷’不过是子虚乌有的‘少爷’。他总是比我高贵一些的,要弄死我,千百个方法。从来只有求他当我不存在的,哪里有我当他不存在的可行性?”

  辛桃馥说得倒是气火直冒,已不是表演,倒是句句真心。

  殷先生听了他的话,又不言语,默默给他倒了一杯茶,半晌才说:“你到底是在不满意他,还是不满意我?”

  辛桃馥又被问得哑住了,几秒后才低声说:“我哪里敢不满意先生呢?”

  殷先生那双温柔的眼睛又变得如从前锋利,仿佛一把刀似的割破辛桃馥的表皮。他问:“那你闹这一场,是为了什么?”

  辛桃馥仿佛被揭掉了衣衫般,情绪被迫赤裸,竟生了种莫名的羞。

  他脸一下红了:“我……我为了什么?”

  殷先生把手交叠在膝上,自然地摆出一种仿佛商务谈判的架势,声音温和而不失力量:“你是不是想走?”

  辛桃馥一下骇住了。

  他惊骇于殷先生的敏锐。

  是不是因为这阵子他和殷先生的相处过于顺遂了,无论他要从殷先生这儿得到什么,都无比顺畅,使他过于飘飘然,自认为掌控了殷先生的所有心理,才不提防——在他变得越来越了解殷先生的同时,殷先生也越来越了解他。

  如同照镜。

  辛桃馥绷得紧紧的,好像被吊起的蚂蚱。

  殷先生道:“如果你想结束,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辛桃馥望着殷先生那双沉静的眼睛,心下倒是一阵复杂。这个殷先生,使他既喜欢又讨厌、既提防又信赖。他沉沉叹了口气,身上似泄了气般,半晌才说:“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总觉得先生不会轻易放手。”

第51章 先生,再见

  殷先生用一种极为微妙的眼光看着辛桃馥,淡淡说:“先把饭吃完。”

  辛桃馥被殷先生这不轻不重的一句卸了全身的力。

  他苦笑一下,低头吃饭。

  辛桃馥满腹心事,吃得也不多,殷先生同样没进食多少,二人都只算是摄入了一点儿热量罢了。

  待饭菜撤下后,殷先生收到工作电话,便先回书房处理公务。

  辛桃馥独自在房间里待着,坐立难安,如同头上悬了一把刀,不知何时会跌落,将他头颅夺去。

  待到了平日睡觉的时刻,卧室的门便“啪嗒”的开了。

  辛桃馥见殷先生进了屋内——殷先生没穿家居服,而是一套西装,一丝不苟得像从前的他那般。他看起来也不那样随和了,眉眼间的锋利好像钢笔的笔尖。

  辛桃馥忽而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但他却只能硬着头皮迎接。无论是好是坏,这都是他需要面对的结果。

  他笑笑,对殷先生说:“先生这么晚了还穿这样,是要出门吗?”

  殷先生道:“小朋友,我们谈谈。”

  “我们谈谈”,四个字,可比什么都教辛桃馥震惊。

  辛桃馥不觉得殷先生是那种会把话放在台面上摊开谈谈的人——起码不会这样和自己谈。

  但现在殷先生真当有什么事一般坐下,目光专注而认真,就像已不把辛桃馥当宠物了,真当他是一个平等的人一般。

  辛桃馥咽了咽唾沫,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说:“谈什么?”

  “谈谈你的想法。”殷先生语气平淡而认真,像一个深度访谈的记者,“为什么打算如此粗暴又仓促地结束这段关系?”

  殷先生越是平淡,辛桃馥就越是光火。

  但他仍压着一口暴躁的气,不徐不疾地回答:“殷先生既然要和相公子订婚了,我要是再不走,就太不识趣,也太不体统了。”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讽刺,约莫是他有些忍不住气,也约莫是他觉得殷先生不会感到冒犯。

  殷先生果然不以为忤,他还沉思了几秒,才说:“真的是这个原因吗?”他的语气好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辛桃馥愣了一下,却说:“为什么不是呢?”

  殷先生只道:“为什么不是呢?”他语气轻轻的,像窗棂擦过的风,“如果我说我根本没有和他订婚的打算,你就会彻底打消离开的念头吗?”

  辛桃馥一下被问住了:会吗?

  不会的。

  在相公子趾高气扬地宣告订婚消息的之前,辛桃馥就打定主意要走了。

  所谓的什么订婚、什么相公子,都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真正的火药桶,早早就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跟什么相公子没有关系。

  辛桃馥未想到殷先生看得这么透彻,这种透彻让辛桃馥觉得有些难堪。他眉毛挑起,眼睛里闪过嘲弄的光:“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既然说了要钱,我便给你钱,你要喜欢,我也给你喜欢。”殷先生的语气带着几分困惑,“所以,你的不满是什么?”

  殷先生素来平直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出一副如孩子般纯真的模样,眼神里浮现的困惑又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让辛桃馥恼怒。

  辛桃馥气笑了,只说:“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不满呢?”

  这句话语气尖得像猫儿磨得锋利的爪,再可爱也能将人抓出血。

  殷先生的眼神闪了闪,嘴里吐出长长的叹气:“所以,这就是你的不满。”

  “什么?”辛桃馥倒未明白。

  殷先生道:“你的不满,便是你不能不满。”

  辛桃馥未想到自己都没说明白的话,能叫殷先生瞬时一语道破。

  但细想来,又有什么不能的?

  殷先生是一个聪明透彻的人,这么平白浅显的事情,有什么看不透的?他要真的看不透,怕是没费力气、花心思去看,不在意便不了解罢了。

  殷先生似觉感伤:“我以为,你知道我待你是不同的。”

  这份感伤叫辛桃馥颇为不屑。

  辛桃馥笑了,说:“是不同,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对先生而言,我再特别,也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殷先生听完这句话,沉静了一秒钟,神色也肃穆,身体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种摄人的气场,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恼怒。

  辛桃馥仍未曾见过殷先生的恼怒,这是第一回 ,使他感到十分新奇,又十分害怕。

  “玩物。”殷先生好像咀嚼了一下这个字眼,如咬碎一个黄莲,“你确实是这么想的吗?”

  殷先生的薄怒好像火,能烧得辛桃馥也发热。

  辛桃馥只觉无力维持那种虚假的温驯,眉眼也染了恼意:真好笑,像是谁不会有脾气一样。

  他咬了咬后槽牙,鼓起勇气,大胆忤逆,冷声说:“先生,你既在一开始就说了,钱和喜欢只能选一样,不就已经限定了我们的关系了吗?我是你花钱找的乐子,如果不是玩物,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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