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93章

作者:五色龙章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不是不记得,只是学过的那个人不是他。崔燮倒退了几步,不忍心看陆先生。

陆先生却以为他是心虚了,自己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忍着气说:“我到现在还厚颜留在崔家,却只是为了见大公子这一面的。”他眉眼间隐隐浮上一层躁意,不客气地质问道:“当初我教你的时候,可曾有不尽心的地方?你读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我可有哪回少了规劝、教训你?还是少了给你布置功课,督促你背书?”

崔燮无言以对。

他事前真的想不到,来见前先生一面倒像见了分手多年的女朋友,还要听这种略显哀怨的抱怨。

不过陆先生这么理直气壮,说不定当初也未必真的想要耽误崔燮?毕竟这位先生接手原身也才两年……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个身体本身并没有什么过目不忘、思维速度超凡的资质。自己现在这个程度还是多亏前世念的十几年书,掌握的各种学习方法和辨证思维,也多亏了有硬盘金手指,让他不用担心近视,天天都能复习到半夜。

他暗暗摇头,先安抚对方:“先生息怒,从前的我年纪尚小,不懂得……”

陆先生的脸色又黑了一层,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强抑着激动说:“我应崔大人请托在这家里教书,从大公子你,到二公子、三公子,连蒙书都教了,除了自己要会试时请假备考,自忖也不敢误人子弟!我却不知我究竟哪里教得不好,令一代神童在我手里明珠蒙尘,连个下乡小县的秀才都比我教得好……”

“陆先生。”崔燮的声音不高,却十分坚定地打断了他:“当初是学生心窍未开,没能从先生学出什么来,也难怪先生怨怪我。可是我在县里跟林先生念书时,他也是倾尽一身学问教我,若没有林先生,也没有今日的我了。学生当时学问不好,只能怪自己,还望先生别再牵扯林先生。”

陆先生一口气喘不过来,噎得脸色越发地黑了,转过身对着墙哧哧地生闷气。

一个长得也不怎么好看的大叔,还跟十来岁的小萝莉一样傲娇,他自己不别扭,看的人也别扭啊……

崔燮简直想捂眼。

陆先生对着墙生了会儿气,回过头来朝他拱了拱手:“如今大公子坐了监,二公子也不在家,三公子年纪尚幼,换个秀才开蒙只怕还比我强些。陆某才疏学浅,不敢再留在崔家耽搁几位高才,今日就当面和大公子辞了这馆罢!”

崔燮连忙拦他:“先生不能走。如今家父远在云南,二老又年迈,先生若不在,我家三位弟妹待托付何人去!”

陆先生冷冷地说:“陆某一个正当年华的男子,却如何能教小姐!”

不是,陆先生这长相得有四十多了吧?搁现代勉强能去选个杰出青年,在大明朝哪儿能算正当年华啊!

崔燮心里都快让弹幕淹了,可看在这位先生的身份举人,和他当初教小崔燮的那笔没骨荷花上,还是舍不得让他走。

他一把抓住先生单薄的腕子,轻而易举地把他拉回桌边,倒了一杯酒敬过去,自己也双手托杯,温雅地说:“先生恕我失礼。方才先生给我讲的格致之道,知行之道,我一时没想过来,是我的错。之前我没能随先生念书,也是咱们无缘,阴差阳错。先生若因流言而不肯留在崔家,那我明天就在门外张贴告示,叫人知道先生有才德,是我当时因要孝顺祖父母膝下,未能专心向学而已。”

陆先生端着酒杯冷哼了一声,看着他连饮三杯,才把自己那杯喝下去。

虽然喝了酒,该摆的架子却还要摆。陆先生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说:“我也不在意些须流言,用不着贴什么告示。从前就是我没教好你,我也没脸抢这个师名——但我总要教你些东西,叫世人知道我陆博山不是那等不学无术之辈,不是白拿束脩,耽搁子弟读书之辈!”

崔燮成名之后,在京里最煎熬的倒不是崔郎中,而是他这个先生。凡提起这个迁安神童的,都要背地里议论两句,他是叫从前的先生耽搁了岁数。

陆先生这一年连酒席都少出去吃了,自己坐在家里就吃了满肚子气。也幸好崔郎中还不曾辞了他的馆,不然再落个“主人家嫌他不学无术,怕他再耽搁了剩下两个儿子”的名声,他就真在京里待不下去了。

今日见面之前,他其实已经动了离京的心,只是想再见崔燮一面,当面辞馆,有骨气地离开。可真见了如今这个身披小三元案首光环,平空长了几分风华气度的学生,又这么恳切地劝他留下,他不由得又有些动心,舍不得走了。

哪怕这个学生不正经跟他念书,只教些理学工夫也是好的。

他这么一踌躇,就叫崔燮按住了,还斟酒赔罪,苦苦劝他留下。陆先生半推半就地吃了几杯酒,答应了留在崔家,又借酒盖脸,硬要崔燮抽时间随他学些东西。

崔燮现在完全是考试导向的学习,哪儿有工夫、有心思搞哲学?便讨价还价地说要跟他学画儿,顺便把崔启也插了进来,请先生连他也一并教着。

陆先生快要给他气笑了:“画画不过是驰情畅心的小技,你跟我就学这个?回头我见了同年,难不成说我一个举人给你崔府当西席还不配,只能当个画师?”

他想拂袖而起,看到崔燮的手就在桌上,想想他那力气,又觉得自己是起不来的,索性就坐在那儿瞪着他。

崔燮叹道:“学生年纪还小,见识浅薄,只怕学不通理学,又惹先生生气。况且国子监学业繁重,学生又要管着家里的事,三面兼顾,只怕都难顾好,望先生体谅我吧。”

陆先生倒是知道他们家里这情况,想起他一个才成丁的少年,又要读书、又要打理这么大一个家,忙到晚饭时才能着家。若还要给他添什么功课,只怕要压断他的脊梁了。

罢了,还是他作先生的退一步吧。

陆先生道:“我既然给你家作西席,只有听东翁安排的,如何能与你拧着来。该教的学生我自会尽心教,不过隔个三五日,你也得来我这儿听一堂课。我也不给你讲什么格致之理,如今也轮不着我讲经学文章……你跟你那林先生学作诗了没?”

他还想让崔燮背一首,听听林先生给他改出来的诗工不工整、意思深不深,总归要挑些毛病出来,他好再往上修改指点。

崔燮却是连那首应制诗都懒得背,直接起身致酒:“学生愚钝,从前还不曾学过作诗,往后就要劳先生教导了。”

第84章

陆先生喝了几杯酒后, 便跟崔燮聊起了师徒之间的旧事。

崔燮怕话多了穿帮, 在他说时就静静地听记着那些细节,到该自己说时, 就强行改换话题, 问陆先生:“这两年我不在家, 刚回来二弟也就奉旨去了南边儿,后来家里的事也多, 一向没时间查问弟弟们的功课。陆先生这两年教着他们, 却不知两个舍弟可还听教训么?”

陆先生沉吟了一会儿。

“崔衡尚不如你……不如我教你时,你那个样子, 成日地往外跑, 也不见他上学。崔和却还有些灵气, 教他《三》《百》《千》,皆是念几上遍就能记住。去年春天我给他开蒙的,今年就已经能熟背这三本,开始读字类、韵书了。”

他忽然抬起脸, 看了崔燮一眼:“你怕我教得不成, 耽搁了你那两个弟弟?”

崔燮忙道:“不敢。先生这般大才, 肯留在我家教训童蒙,是崔家的荣幸。”

陆先生低哼了一声:“你也不必说好听的,我知道自个儿耽搁了神童。或是你那时候还没开窍儿,或是我教得不对路,叫你不喜欢学,也无非就是这两个毛病, 是以你在我手里显不出天份。换个别的有缘份的先生,你那才气就打磨出来了。”

崔燮想安慰他自己之前是忙着侍疾,没空学习,不是嫌他教得不好。不过想想他对原身在家的情况可比自己熟多了,就把那话咽回去了,依着他之前的说法,小心翼翼地说:“我之前也是念书的时候少,不像到了县里之后那么用功。”

陆先生也没听出什么破绽,低低地哼哼了一声:“总是我当初没能教出你来。我耽搁了一个神童,还敢耽搁第二个么?不用你这们操心,我非得把你们家那两个……那第二个神童在我手上教出来不可!”

他原想说那两个,可崔衡年纪太大,也实在不像能改回头努力念书的样子,还是专心顾小的那个为上。

崔燮托起酒杯致谢,用袖子掩饰着嘴角尴尬的笑容。

他跟崔家那两个孩子不算真正的兄弟,学习方法、领悟力和金手指也不是崔大人能遗传出来的。陆先生若真以为他是天才,他们家孩子都有天才基因,将来说不准要狠狠地失望呢……

还是想想自己小学是怎么学的,尽量帮着陆先生一块儿教育吧。

崔燮又给先生敬了一杯酒,与他说起了崔启要跟着学习的事:“……我跟他朝夕相处了几年,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他家如今也是好良民了,只是借住在崔家读几本书、学些本事,望先生莫以奴仆视之。”

陆先生淡淡地应了:“我也不管他是谁,该教什么就教什么罢了。不过你事先跟他说清楚,教些书画、文章也还罢了,我是不会画什么崔美人儿的,单听着那轻薄的名字就不喜欢。他若爱学那个,索性另寻明师,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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