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上
上官侍郎从小妾床上爬起来,原本就满心火气,小厮见了怕得很,颤声说:“明德哥儿……哥儿他……他……”
上官侍郎一脚踹过去:“他他他,他什么?没用的下流种子!”
小厮滚倒在地,慌忙爬起来道:“哥儿他,他打杀人了!血!都是血!”
上官侍郎老脸都吓白了,慌忙跑去祠堂里,见了明德那样子,更是唬得手足无措,只知道骂:“作死的种子!竟然学会了打架闹事!人呢?上家法!今天我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逆子!”
下人受了张氏的指使,早把板子抬上来。上官侍郎拿在手里,运足力气就要往明德身上打,谁知上官明德平时默不作声的,这时却抬手就抓住了那板子。
上官侍郎狠命去夺,明德那手却铁铸一般不动分毫。上官侍郎鼓起眼睛,气得面皮紫胀:“悖逆的东西!看我不打你!”接着举起板子又要打。
明德面色冰住了一般,只一抬手,砰的一声便夺过了那板子,远远的摔了出去。上官侍郎被挥得差点摔倒,待反应过来,便暴跳起来拍着大腿骂:“混账!混账!反了!没有王法了!来人,把这逆子押到禁闭室里去关着,不准给他吃饭!”
禁闭室就在柴房边上,外边一把大锁锁着,光秃秃的石室,三九的天气更是冷得让人发寒。明德默默的依偎在墙角里,手边倒是丢进来几本书,说是上官侍郎叫他看了准备春闱的。
春闱……呵。明德疲惫的阖上眼,心里冷笑了一下。要是考中了,讨个外放出京的一官半职,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眉心突突的疼,身上的伤口益发痛苦得难以忍受。没有药,没有食物,没有水,有那么刹那间,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得到春闱开考的那一天。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在书上念到的一句话。活着有什么是谈得上快乐的呢?死亡又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世间万物都不可能永存,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他曾经问过皇后:“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我不能死?”
皇后愣愣的看着他,突而跪下来,搂着他,哽咽着骂:“没出息的孽子!明睿皇后费了多大的劲才留下你,你却拿她给的命乱糟蹋!再敢说这种话,当心我打死你呢!”
话这么说,却把年幼的上官明德楼在怀里,搂得很紧很紧。
她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的臂膀再怎么说都是孱弱的。明德默不作声的任由她搂着,盯着她皇后明黄色宫装上的九凤花纹,面无表情。
……其实只是一种煎熬罢了,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不存在欢乐或恐惧。
明德裹紧了身上的单袍,墙壁的冰冷渗入骨髓,虽然肉体已经疲惫到了顶点,却完全睡不着。其实这个石室完全锁不住他,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他觉得自己很懒,好像骨头里都生了锈,稍微动一下,就生涩得僵硬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德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突而听窗口微微一动,继而容十八的声音响起来:“……睡着了?要吃东西不?”
明德睁开眼,抬手一把接住凌空抛过来的包子:“容大人?”
容十八道:“快吃,吃完了跟我出去。”
明德心道,我就知道这个包子不是白吃的。这么想着便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问:“上边又有命令下来吗?”
容十八刹那间脸色变得非常古怪,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道:“不是上边,是皇上叫你……”
明德便哦了一声,几口吃掉包子,伸手坦然问:“还有吗?我还要。”
容十八扔光了包子,带着明德跃出上官府邸的大门,却没有往皇宫的方向走,而是径自去了外郭城。
明德一声不吭的出了宫城的门,低声问:“容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容十八有些尴尬:“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出了宫城,外边就是闹市廊坊,坊间处处烟花酒楼,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明德跟在容十八身后,怯生生的就仿佛一个被家里长兄带出来玩的少年一般,他长得又好,样子也贵气,惹得胆大的姑娘在绣楼上对他指指点点,掩嘴而笑。
明德恍若不见。事实上他伤痛得很,走了这么远的路,有点吃不消,觉得气血都有点上不来;幸亏不多远就到了目的地,容十八停在一家酒楼前的马车边,对车里鞠了一躬,低声道:“爷,臣容十八在此。”
明德只见车帘一挑,乾万帝的脸露出来,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却对明德道:“上来吧。”
明德退去了半步,直觉转身想拂袖而去,结果刚转身就听乾万帝问:“你想抗旨?”
明德转过身,讽刺的微笑起来:“臣不敢。”
接着大步上前,伸手一掀车帘,一俯身踏上车去。那动作原本很是潇洒利落,却在半途中被乾万帝伸手一抱,直接把整个人都扛起来丢了进去,扔在了灰鼠绣金大软垫上。
“……唔!”
明德刚起身,结果迎面撞进了乾万帝怀里。这个男人比他力气大得多了,只一只手就抓住了少年还嫌单薄的肩膀,搂在自己怀里低声笑问:“怎么,摔疼了?不可能啊,特地给你选的这么厚的软垫。”
明德被迫俯在他怀里,平淡的道:“臣惶恐。”
乾万帝看他这种脸色已经习惯了,只一只手按住他,一只手去脱他衣服。明德剧烈的挣扎了两下,脸色微微有点惊恐。乾万帝看他这样子,心里一股火气被生生压下去,强忍着安抚他:“没事,我看看你伤怎么样了。”
明德哪里听得清楚,只见他突而一挥手,啪的一声脆响打在了乾万帝脸上。
乾万帝一愣,那一耳光还不轻,火辣辣的疼痛一直蔓延到耳后去。乾万帝不是仅仅个盛世皇帝,还是个马背上征战过、宫斗中胜出过的十分强势十分心狠的皇帝,什么时候有人敢甩他耳光?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甩他耳光?
乾万帝第一个冲动就是一巴掌甩回去。但是手扬起来到半空,硬生生的就顿住了。
这一巴掌甩下去可不仅仅是一耳光的事,把怀里这孩子直接打昏过去都有可能。
乾万帝看到明德刹那间的瑟缩,于是缓缓放下手,尽量让自己的语和缓:“……没事的,我就看看,……疼么?这里疼么?”
明德稍微有点蜷缩的偏过脸,乾万帝心里一阵发急,恨不能把他脸板正了看向自己。但是毕竟相处两年了,对这孩子了解也很深了,这小东西不能吓唬,别人能被吓老实了,他则一受惊就炸毛,一炸毛就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乾万帝尝试着去哄他:“乖,没事……你不让看我不看就是了……你要上药吗?我给你上还是你自己上?”
大概是他的安抚起了效果,明德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自己来。”
他从乾万帝掌心里拿走药膏的白玉瓶子,坐在车厢最远的拐角里,背对着皇帝,慢慢的脱下长袍,露出从肩膀往下一段瘦削而优美的脊背。虽然一道斜斜的刀伤从胸前划过去,但是一点无损于那少年青涩的漂亮。血肉殷红反衬得肤色如玉,那有点怯弱又有点逞强的样子,大概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很难忍受吧。
明德被身后一道丝毫不掩饰欲望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匆匆的拿药膏初步处理了一层,就快速的披上衣服。正披到一半的时候手被人抓住了,他只来得及在喉咙里闷哼了一声,就被乾万帝揉到怀里,抓着后脑勺吻了下去。
气息纠缠,仿佛猎食般暴戾而细致,不放过猎物身上任何肥美可口之处。明德睁大眼,一只手抵在乾万帝胸前,几次用力都被按了下去。他身上的刀伤挣裂开来,痛得发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回没那么轻易就能熬过去了。
一个吻结束后,乾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眼底布满细密的血丝,看上去颇为骇人。然而他看了半晌之后,却搂着明德的身体,揉在自己怀里,再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明德只觉得自己手指都在微微的发抖,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马车颠簸着,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乾万帝身下滚热的器官勃 起,这个姿态太过危险,他不得不把心吊在喉咙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