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眷祈
真人目光幽幽地放在了伏黑惠那黑里透绿的宝石上。
只是知道自己有可能变成魔女而已，至于这么脆弱吗？
顾忌着还需要伏黑惠这个实验体，真人不情不愿地宽慰道：“只要你不让自己的宝石彻底变黑，又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有什么可担心的？”
伏黑惠垂着眸，看着很安静。
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身体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魔女都是由魔法少女变成的？
这就是丘比和朔夜一直瞒着所有人的秘密？
伏黑惠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无数次和魔女的战斗，魔女那怪异可怖的形象，吸食人类生命力、散播绝望的行为，自己每一次杀死魔女时的场景……
自己杀死的是人类？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的存在？
真人始终是无法理解伏黑惠，他只是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傲慢地对伏黑惠说道：
“其实成为魔法少女也算是一件好事，你们不是获得了这么厉害特殊的新能力吗？有舍就有得，连我这个咒灵都知道的道理。”
伏黑惠依旧是沉默不言。
真人没那么贴心，没能注意到对方那深深嵌入掌心的指甲，也没看出他平静下的濒临崩溃。
真人的耐心没过多久便有些告罄了：
“你哑巴了吗？我不会一直对你这么宽容。别忘了，你姐姐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一边这么说着，真人钳在津美纪脖颈上的手一边慢慢收紧。
津美纪尚且无法醒来，但也因窒息的感觉，神情变得痛苦难受起来。
伏黑惠立刻出声，不过声音沙哑得吓人：“住手！”
果然，这个人质还是很有用的……
真人闻言便放松了钳住津美纪的手，他没想着杀掉这个重要的人质，只是想让伏黑惠将局势看清楚一些。
“还是能开口说话的嘛。”真人冷笑道：“我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很清楚了吧？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想清楚再回答。”
还能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伏黑惠现如今拼命地抑制住情绪，一直告诉着自己要为了津美纪而坚持住，才没有彻底放弃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答应你。”
绝对不可以再次连累津美纪。
伏黑惠想着，自己必须要忍耐，忍耐到远离津美纪，找到与真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到那个时候，大概就可以安心地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潭之中了。
既然魔法少女终将会变成魔女，那他也不想将伤害与痛苦延伸给其他无辜的人。当他化作魔女的时候，绝对要亲手拉着真人一起去死。
而不知道伏黑惠心中所想的真人，听到伏黑惠的话，觉得自己大概是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真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结果下一刻……
旁边玻璃的爆裂声骤然响起。
真人和伏黑惠下意识循声看去。
熟悉的白发少女踩着窗框，干脆利落地从外面跃入室内，手上拿着的长弓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是朔夜。
但是，她怎么能够及时出现在这里？
真人惊诧了一秒，随即便想到了伏黑惠，对他刚才的种种‘异常’表现有了怀疑，发怒道：
“狡猾的人类，原来你刚才都是在拖延时间！”
伏黑惠：“……？”
“低头。”
少女的声音带着北风般的冷冽。
虽然如今对朔夜的情感无比复杂，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痛恨厌恶对方，但是听见对方命令般的熟悉口吻时，伏黑惠第一反应还是像以前那样照做了。
于是，第一支箭飞速擦着伏黑惠的发丝掠过，精准地插入真人钳住津美纪的那只手的手腕。
真人的手腕几乎要断掉，顿时无力地本能松开了手。
紧接着，第二支箭便及时赶到了，直直地瞄准真人的额头。
不过，虽然第一支箭射出时，真人还没能反应过来。但是在第二支箭射中他之前，他还是赶着做出了一些准备。
真人利用术式改变自己的灵魂形态，将自己的身体缩小，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真人咬牙切齿地道：
“这两年以来，我可不是只在单纯地躲藏。我做了很多很多准备，全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第204章
随着真人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忽然开始发生变化。
整个公寓剧烈地震动起来。随后天花板逐渐渗出黑色黏液，滴落在地上时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墙壁上爬满藤蔓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不断地蠕动生长。四周一点点被黑暗笼罩着……
原本就一直存在于真人身上的魔女气息愈发变得浓厚，更是从四面八方不断蔓延开来。
周围的空间扭曲着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就像是一个从零构造出的比较简陋的魔女结界般。
“我准备了两年多的杰作，今天就给你们好好看看吧。”
真人语调微扬地说道。
随即，五只魔女的身影从周围的黑暗中慢慢浮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若从噩梦中爬出的怪物，空气里顿时充满了腐烂与血腥的味道。
伏黑惠的瞳孔微缩。
这些魔女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以他这两年来作为魔法少女的经验来看，这五个魔女散发出的强大气息绝对是非常罕见的，实力在他见过的所有魔女中都是位居前列的。
……真人是怎么不被这些强大的魔女所杀死，甚至还将它们收为己用的？
忽然间，伏黑惠回想起了很久之前曾经见过的那些改造人——真人能通过改变灵魂形态将人类改造成怪物，难不成也能用这种方法改造魔女？
应该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禅院。”
在这种紧张的关键时刻，突然被叫到自己另一个名字的伏黑惠愣了下，刚侧头看去，一颗悲叹之种就迎面被扔了过来。
伏黑惠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
朔夜的后半句话紧接着响起：“把它用掉。”
换做是没和真人交谈之前，收到朔夜给的悲叹之种，伏黑惠都会因为与她的芥蒂而不愿使用。
更何况是现在。
伏黑惠觉得自己拿着的悲叹之种非常烫手。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不是像游戏里打败敌人所获得的战利品，也不是可以让自己恢复状态的良药。
这……曾经或许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可能对方以前也像他一样，作为魔法少女而活过，以为处于美好正义的童话故事里……
结果杀掉的怪物其实是同伴，自己也终究会变成这副模样，将曾经保护过的民众亲手杀害。
这也太可悲了。
没必要将这样悲剧的宿命再维持下去吧。
或许全部魔女和魔法少女如今都一起死掉，才是属于所有人的最好的结局。
“用掉它吧。”朔夜再次开口，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不失坚定：“你绝对不会变成魔女的。”
伏黑惠心情很复杂。
……朔夜果然知道这些，那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她真以为事到如今别人还会相信这么简陋的谎言吗？
“喂，你们是不是应该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
真人不满地嚷嚷道。
此刻的真人已经不准备再费心考虑伏黑惠的状态了，只是想着尽兴地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就将这两个魔法少女打包带走当实验体。
现在就算伏黑惠变成了魔女，也至少还有朔夜这个更值得研究的存在。
朔夜宝石里的灵魂最为特别，虚无缥缈得仿佛触之即散……真人早就对此非常感兴趣。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这次本来只准备带走伏黑惠的，没想到居然被朔夜找了过来。
那就没办法了。
只能努力试试能不能战胜对方了。
真人对此还是抱有不少信心的。
但在战斗之前……
真人忍不住主动跟这两人说道：
“你们以为这是普通的魔女吗？呵，我可是费了很多功夫才将它们改造得听话，还一直小心隐秘地培养着，让它们源源不断地吸食人类的生命力，这才使得它们如今成长得这么强大……”
他这两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躲着。这些魔女是他废了好大功夫才得到并进行改造的，可却完全没有展现出来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场，结果刚才观众的反应却不如他的意。
真人当然对此感到很不满。
在真人滔滔不绝地炫耀着自己实验成果的时候，伏黑惠却觉得非常恶心。
用人类来喂食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