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眷祈
虽然让他们被迫伏法的过程很奇怪，由一环又一环的意外构成，但凡中间有一点细节不对，都没办法达成这种结局。
日本公安很是喜出望外，也暂时没空对此多做探究。
这个世界上不科学之处多了去了，说不定是哪方能人异士做出的贡献，他们这些普通人也很难查出什么来。
不过……
还是有令降谷零头疼的问题。
他当时许的那个愿望不会影响到潜伏进组织里的那些卧底，也没影响到和组织实际上只是合作关系的伊江朔久，但唯独和萩原研二还是扯不开关系。
如今萩原研二是难以否认的组织成员，所以他过往的那些罪行自然也都被揭露了出来。
并且萩原对此供认不讳。
降谷零只得尽可能地为他辩解，想方设法地希望让他脱身。
但是，萩原研二却先放弃了。
探监室的灯光苍白而冷冽，而隔着玻璃窗的黑发紫眸青年周身却带着轻松的氛围，脸上挂着笑意：
“小降谷，别再为我说话了。你好不容易结束卧底工作，正是升职的好时机，跟我扯上关系只会拖累你的。”
凭借着自己的权力和等级，降谷零获得了跟萩原研二私谈的机会，没有其他警察在这里看守，他们能够随意地交谈。
降谷零咬着牙问道：“你觉得我会害怕被你拖累吗？”
萩原研二立刻道歉：“抱歉，我知道小降谷人一直很好，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接受法律处置，不希望你插手来帮我。”
这些话说得很明白了。
但降谷零宁愿自己听不懂……他的拳头在桌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了掌心。
因为萩原研二不愿意配合他的话，他就没办法编谎说——萩原早就和自己取得了联系，一直在组织里当自己的线人；萩原曾经的那些罪行都是为了使组织破灭、为了保住更大的利益而迫不得已做的；萩原曾经在暗地里还为阻止组织的恶行提供了很多帮助，有很多贡献……
降谷零若是能让上级相信这些话，便能够使萩原研二彻底脱罪。
甚至考虑到曾经萩原为公众安全而主动赴死的过往，还很有可能可以让他做回警察，未来的道路说不定会比以前更加光明。
但偏偏萩原研二就是不答应配合他。
那么，降谷零就最多只能用‘萩原是被组织洗脑控制才被迫做下的这些事’为理由，尽量使其减轻刑罚以至于被判决无罪。
可是就算被判定无罪，公安也不会对萩原放心，他大概会被强制送入医疗机构治疗很长一段时间。
等到彻底治疗好了出院后，也会受到无法摆脱的社会监督。
这样的未来对萩原研二而言未免……
“……太不公平了。”
降谷零低声说道。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有必要接受这样的法律处置，这是不公平的。”
降谷零忍不住再次劝道：“其他人不知道真正的情况，不知道你根本没有亲手做过那些事情。”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垂着头反问道：“我真的没有做过吗？”
降谷零不解地说：“在你复生之前，那些罪行就已经发生了，只不过后来换了个名头而已。所以这些当然不是你的错。”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穿过经久的时光，见到上面曾沾染的无数鲜血般：
“但我记得很清楚，我是怎么做的，从头到尾、每一处细节……我都记得。”
降谷零看着他的神情，本能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了。
“或许真的能够瞒过其他人，将我塑造成跟你们一样忍辱负重的卧底形象。但我却没办法骗得过我自己。”
萩原研二尽可能平静地说：“与其煎熬地获得自由，不如直接接受审判，这样我反而会轻松很多。而且……”
他顿了顿，还是说道：“虽然组织破灭了，但我受到的洗脑的影响目前也还没消减多少，还是先把我当成危险分子看待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偶尔也会……害怕这样的自己。”
可是……
降谷零还是想说。
这本不应该责怪到你头上，你不应该因此而煎熬。你本该是舍生忘死、曾经救下过浅井公寓那么多人的英雄。
但他也能够理解萩原研二的心情。
他卧底进组织的这些年里，也不得已犯下过许多罪行，常常化作能让人午夜惊醒的噩梦。
只不过法律宣判他无罪，他也会定期被安排做心理疏导，才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心理负担。
降谷零深深叹气。
“别替我难过。”
萩原研二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至少是死而复生了诶，这已经是多少人都渴求不来的事情。”
“而且组织还莫名其妙地离奇伏法了。昨天，我好久没见的父母和姐姐也过来探视我了，我们聊了很久很久。我现在真的很开心，比以前轻松多了。”
“这么看来，幸运女神完全是站在我这边的嘛。说不定以后就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摆脱过去的影响，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降谷零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
萩原研二脸上又扬起温暖的笑容，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够为我高兴。请帮我劝劝松田和伊江吧，不要担心我的情况了。”
第196章
从探监室离开之后，降谷零很长一段时间也仍旧挂念着萩原研二的事情，根本没办法照对方所说的不去在意这些。
降谷零知道，萩原研二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得这样轻松。
不过，对方向来擅长若无其事的微笑，将一切痛苦压力全都轻飘飘地揭过去。
只有和对方足够熟悉，并且极其耐心仔细地观察，才能隐约看出对方压抑在表象之下的辛苦与煎熬。
降谷零感到头疼。
该怎么处理萩原的事情呢？
他始终难以找到合适的答案，也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想要让萩原获得自由或是拥有不错的未来，都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就算法律没有给对方一个好的判决，也可以想别的方法，借魔法少女的势力和力量达成这一切。
降谷零当了这么久的公安，自然也学会了不少公安会使的手段。
但是，降谷零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
只要内心还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萩原研二就永远无法走出来，永远会被困在组织没有覆灭的岁月里。
如果，萩原死而复生后没有多出这些不存在的记忆就好了……
降谷零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他暂时是想不出解决方法了，而且目前他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该如何帮助萩原。
他现在还要处理魔法少女那边的事情。
如今，艾尔菲陷入沉睡之中，始终无法醒来。
松代作为萩原的幼驯染，比降谷零更担心在意萩原的情况，私下里正在为萩原的事而忙碌伤神。
禅院穗最近的状况也不好，为了让她的灵魂宝石维持在一个安全的阈值，其他人近期都尽量阻止她出任务。
朔夜似乎也有重要的事在忙，出现的频率很少，只不过没人知道她具体在忙什么……
能够像往常一样处理魔女工作的就只剩下悠衣和津岛了。
但是，偏偏祸不单行。
这段时间里，魔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以魔法少女如今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应付得过来，使得近来人心惶惶。
作为新契约的魔法少女，降谷零原本应该慢慢适应。
可是，考虑到人手不足，以民众的安全为重，降谷零还是选择尽快投入进魔法少女的工作之中。
“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
“请进。”
随着降谷零的话音落下，风见裕也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些文件，走到他的面前。
“降谷先生，这是您提交的休假申请批复。”
风见裕也把文件递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与关切：“您真的决定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如果只是短暂地休息一两个月，以降谷零辛苦卧底七年的功绩来说，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降谷零提交的申请用的措辞，更像是不确定具体要休假多久，一年半载或是更长时间都有可能。
这就很不利于降谷零的升职与未来事业了。
“是的，我已经考虑好了。”
降谷零的语气坚定。
“可这还是太突然了吧，您要不要再想一想……”风见裕也劝着劝着，忽然灵光一闪地说道：“对了，您有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诸伏先生吗？”
这算是问到关键点上了。
降谷零有点心虚。
但现如今他真的没办法继续日本公安的工作了，光是魔法少女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分身乏术了。
“……最近组织刚刚覆灭，诸伏他要处理的工作也很多，你就暂且别告诉他让他分心了。”
就算搬出了诸伏先生，也没能改变降谷零的意志，看来对方是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可是，风见裕也还有些不舍，想再劝一劝自家上司。
不过他镜片闪了闪，突然瞥见对方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银链，不由得愣了一下……
之前怎么好像从来没见降谷先生戴过这类的饰品？
“好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降谷零的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使其转身换了个方向：“你应该还有不少的工作没完成吧？风见警部补。”
上司突然提到自己的工作，风见裕也下意识地立刻应下：“我这就去做！”